用完晚餐,羅裡安三人徑直回了屬於各自的艙房。
回到艙房後,羅裡安坐桌前,拿起筆,翻開外面包着羊皮的厚厚簿子,在上面寫下了一些東西。
“貝茨·埃莫雷斯:
壹、十五年前貝茨治好羅裡安,是否因爲他已是神眷者。
貳、爲什麼關於貝茨進入要塞的時間,辛西婭·佛爾特與伯尼的記憶不同,是否如奧麗莎所說他以前是其他要塞的哨兵?
叄、如果真如奧麗莎的猜測,那麼這其中又與我存在什麼聯繫?”
寫完這些後,羅裡安吹乾未乾的墨水,緩緩翻動這個皮簿子。
皮簿子上都是用漢字羅列下來的一些重要的想法和重要事件,當然偶爾也記錄一些有趣的事情,有一些像他的日記本。
之所以用漢字,那是出於保密需求。他發現這個世界的文字,不管是古倫貝特文極其衍生出來布萊蒂文、費朗文、威爾曼文等,還是北大陸的維坦系文字,亦或南大陸的文字,都多爲線形文字,簡單但每一個單獨的字符幾乎不具備真正的含義。
同時這個世界的文字也是一種拼音文字,着重於記錄發音,這也是一些古代文字往往記錄一些神秘力量的原因。念出帶着某些指向性的古倫貝特語或古維坦語、古南大陸語言,可能會直接引來未知力量的關注。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文字如漢字一樣,漢字是方塊字,脫離了普通線形文字的基本形狀,構成複雜,字與詞表達的含義往往因爲不同的組合而大相徑庭。且漢字是意音文字、表意文字,由不同要素構成了每個漢字本身存在不同的意義。
漢語、漢字在這個世界上,是難以被理解和揣測的,就像在地球上一樣,會英語的大天朝人在大天朝的佔比一定比會漢語的米國在米國的佔比高太多。
這並非是僅僅因爲英語英文的普及性,也有漢語漢字本身的獨特性。
任何一種文字的書寫都不是困難事,閱讀和理解其中的含義纔是難事。
漢字在這方面難度更高。
當然也是因爲母語的緣故,羅裡安選擇了以漢字方式記錄下一些重要東西。
同時因爲漢字中一些簡化字比如數字一、二、三這些字太過於象形,羅裡安則將之用更復雜的繁體字代替。
自此以後,這個皮簿子便成爲羅裡安記錄一些特殊事和物的重要載體。
羅裡安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
接觸過神眷者和秘物之後,特別是蒙賽的經歷之後,羅裡安已意識到不能將一切僅僅存儲在自己的“豆腐”做的腦子裡,有很多東西,比如催眠懷錶能將這些東西抹去。
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記憶被全部抹去了,那麼自己豈不是真的要變成沉淪在這個世界的流浪者。
所以記錄下一些重要的事件十分重要。
羅裡安翻看了之前的幾天密密麻麻卻井井有條的記錄。
這其中最醒目的幾點便是:提升階段,找到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找到回去的辦法。
提升階段被與“吟遊詩人”秘藥聯繫在一起。
後兩者則與叔叔貝茨、母親潘妮聯繫在一塊。
不過短時間內找到貝茨和潘妮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
目前最關鍵的還是“吟遊詩人”秘藥,只有階段的提升才能爲他前往奧弗洛緒涅提供安全保障。
看了幾眼後,羅裡安無奈的搖了搖頭,到了鐵貝林之城再想辦法吧,於是便將皮簿子放進小黑屋裡。
進入小黑屋,羅裡安把皮簿子放在書架上,然後看了眼漆黑一片的黑幕,不免有些感懷。
搖頭嘆息了一聲,羅裡安準備囑咐烏澤斯吹滅油燈,但忽然按下手,咬了咬牙,轉頭從書架上拿下那個皮簿子。
但不小心將書架邊緣挨着皮簿子的書碰倒了。
他隨手拿起那本書,看了一眼,竟然是那本之前在布朗黑市買的《狂野之地》,他想到那個忽悠人的老頭子,不由搖了搖頭,將書扶正。
把皮簿子放在桌上,羅裡安拿過蘸水鋼筆,在那加粗幾句話旁邊寫道:“神胸懷寬廣,包容萬物,但我是僞神。原諒他們是神的事情,而我的任務是送他們去見他們的神。”
寫完,他將皮簿子猛地一合,將蘸水鋼筆丟在桌上,然後把皮簿子放在了整齊擺放的書架上。
放完皮簿子後,羅裡安再次看到了那本《狂野之地》,想了想,順手將之拿起,對着烏澤斯使了個眼神。
烏澤斯點了點頭,走向油燈,道了聲再見,吹滅了油燈。
船艙中,羅裡安躺在牀上,翻動着《狂野之地》。
自從買了這本書,他就沒翻過這本書。正好睡前無聊,拿來當睡前讀物也不錯。
“世有狂野之地,無木無花,無河無湖。遍地沙石,漫天灰塵。是生命之禁地,乃亡靈之恐懼。千百年,毫無人煙。”
羅裡安頓時有些頭昏腦脹,這本書竟然是拿古倫貝特語寫的,他雖然學過很多古倫貝特文,但讀起來還是有些生澀,感覺和讀文言文一樣。而且就算學過古倫貝特文也不代表他就喜歡讀這種東西,就像你學過文言文,你就喜歡讀文言文?答案當然是不,誰願意讀生澀難懂還不符合自己說話習慣的東西。
不過羅裡安想了想,還是決定看下去,不是他對內容有多感興趣,感興趣是不可能感興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感興趣的,只是他覺得拿來促進睡眠應該不錯,肯定比數羊好使。
“一日,一野人無故出現於狂野之地,似是無中生有。此野人名叫瑟金……”
看着看着間,羅裡安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他在夢中隱隱聽到了虛弱的哀嚎,那哀嚎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悄無聲息了。
一道無形的黑暗在他的上方盤旋,緩緩將他籠罩其中。
迷迷糊糊間他看到自己正身處於一片漆黑之中,漆黑中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光芒逐漸變強,照亮了四周。
一個身着整齊男僕服飾的身影出現在他迷濛的眼前。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猛然睜開眼,就看到了烏澤斯正恭恭敬敬的攙扶着他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