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沒課的時間,謝子瑜進入了開放實驗室。
實驗室裡有實驗教師和實驗技術人員,可以指導觀察學習,並解答學生的問題。
謝子瑜到達的時候,學生剛好只有他一個。
莫名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害怕會再次昏倒吧。
教師倒是對謝子瑜十分友好,根據教學進度安排,特地準備了上一節課講過的內容。
謝子瑜如臨大敵。
憑藉着不斷的心理催眠,他勉勉強強將課程內容過了一遍。期間胃裡不知多少次瘋狂翻涌,惡寒,想逃。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難以自控的感覺。
他不想這樣。
他唾棄自己。
但能怎麼辦呢?只能想辦法麻痹自己。
作爲謝家的繼承人,怎麼能怕屍體呢?不可以怕的。正如北北所說,應該心存敬畏而不是畏懼啊。
對於謝子瑜高度緊繃的神經,實驗教師早就感覺出來了。
初次上解剖課的同學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甚至直接暈死過去,這些情況實驗教師見多了。
不過作爲老師,關心一下學生還是有必要滴。
課程結束後。
“同學,你還好吧?”
“我,我沒事,謝,謝謝老師。”謝子瑜臉色發白,腳步虛浮地走出了實驗室。
他在心裡給自己打着氣。
子瑜,你進步了,你看你這回不就沒有暈倒嗎?下次會變得更好的。你一定能成爲一名優秀的醫生。
一定要相信自己啊!
不可以讓爸媽失望。
然而走到垃圾桶旁時,他還是忍不住蹲下吐了個天昏地暗。
真沒用。
根本就沒有哪一位同學像他這樣。
他憑什麼做謝家的繼承人?憑什麼做院長?他比很多很多同學都要不如,根本就沒有資格。
爲什麼他這麼廢物啊?
爸媽應該非常失望吧?
這幾天他們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家裡安靜得可怕,他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他讓爸媽丟臉了。
謝子瑜的心情非常沉重,不願見到來來往往的同學,更不敢用現在的鬼樣回家,索性走上天台吹吹風。
遠處,落日正在歇盡全力迸發出所有的光和熱,直到最後一抹殘陽落在地上,再慢慢消散。
說不出的絢麗和悲壯。
謝子瑜動了動手指,有種爲眼前的景色譜寫一曲的衝動。
然而擡手卻摸不到陪伴他多年的吉他。
謝子瑜低下了頭。
不該喜歡音樂的。
正因爲對音樂莫名的狂熱,這才傷害了那麼多的人。若是他從未碰過音樂,或許,爸媽不會那麼失望。
要是能把對音樂的喜愛轉移到醫學上就好了。
這樣的話,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可是,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音樂啊。
反正這裡沒有別人,那就放肆地大哭一場吧?不用怕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不會有人知道的。
謝子瑜蹲坐在地上,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
不知過了多久,謝子瑜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而學校天台也落了鎖。
月光如紗,輕柔地爲他蓋上被子。
他進入了夢鄉。
聯繫不上謝子瑜的司機連忙彙報給謝院長和謝夫人。
“子瑜去哪都會跟我們說的,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聯繫不上。”
不知想到什麼,謝院長心裡一咯噔:“這孩子這幾天就不對勁,該不會是想不開了吧?”
聞言,謝夫人腳一軟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老謝,快,快把孩子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