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襄走進電梯,努力保持平靜的臉龐頃刻間僵硬下來,看着倒映在鏡子裡自己略顯扭曲的五官他不禁悵然的靠在金屬牆壁上緩緩閉上了眼睛,眼前不期然浮現出的是夏若菲那張充滿了不安與愧疚的小臉,這讓他心痛不已,他要的根本就不是施捨與憐憫而是她全心全意的愛,難道這也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嗎?
如若不然爲什麼若菲對着自己的時候總是一幅虧欠的神情呢?她從來都不欠他什麼,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願的,一如五年的等待、五年的煎熬,那是一個何其漫長的過程,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用沒完沒了的工作來麻痹自己那顆孤獨而落寞的心。
每每這個時候他總會憶起與若菲初見面的溫馨情景,那是剛上大一的佳佳嫌學校飯堂的飯菜太難吃時不時的就想回家蹭飯,那天他也正好準時下班,剛進家門便見到沙發上多了一個恬靜而秀氣的女孩子,估計就是佳佳嘴裡經常提到的最要好的同學吧!
那天的若菲穿了件碎花的及膝連衣裙,恰到好處的剪裁裹着她凸凹有致的身材越發顯的玲瓏飽滿,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被束成高高的馬尾隨意散在腦後當真是青春風揚,當佳佳介紹的時候,她微微擡起頭甜美的笑容盈盈的掛在脣邊,朱脣輕啓說了聲“你好!”
只那一瞬他就覺得自己好似被那雙清透如水、波光瀲豔的剪水雙瞳給吸引,一時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心中的那份感覺,彷彿是如沐春風又彷彿是從未有過的砰然悸動,當時他怔怔的沒有出聲,佳佳只好打着圓場說自己哥哥不太愛說話便嘟說嘴不滿的挽着若菲去了她的房間。
事後他一直在暗罵自己的失態,好歹也是二十大幾工作兩年多的人了怎麼見到一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孩子竟會是一幅情竇初開傻小子的模樣?漸漸的他發覺自第一眼開始自己就再也無法忘掉那抹美麗的倩影,再後來他才知道那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總想方設法的去接近若菲,不是帶她們去爬山便是去郊遊想盡一切能想的辦法,可佳佳帶她回來的次數畢竟是有限的,而他即不想讓佳佳看出端倪又怕自己的熱情會嚇退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所以總是在表白與否間徘徊躊躇、遊弋不定,終於他認爲可以鼓足勇氣表白的時候佳佳卻帶來了一個驚天的噩耗,因爲若菲已經拍拖了。
這對他無異與晴天霹靂,他不斷的會後悔自己的含蓄內斂、猶豫不決,因爲他一直在默默的等着若菲能成熟些甚至在某些睡不着的夜晚他還偷偷的憧憬過他們美好的未來,可是真的等她成熟了卻已經是別人的女朋友了,佳佳說那男的跟若菲都是初戀所以愛的如膠似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凌遲一般。
那段時間是羅子襄最灰色低迷的時期,曾經一度他想放棄這種無休無止的等待,選擇跟一個暗戀自己很久的女孩子交往,那個女孩子其實也不錯,異常的溫柔體貼,跟那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他努力的想讓自己忘記關於若菲的一切,可是越想忘記那些美好的記憶就越清晰,彷彿歷歷在目,抹不去,揮不散,後來他認命了,他覺得自己或許已經不可救藥的愛上了若菲甚至願意爲她繼續等下去。
爲了逃避父母的催促他放棄了原來待遇優厚的工作跟朋友合創了現在的公司,新成立公司那會兒他忙的頭昏腦脹、腳不沾地,這剛好給了他僥倖矇混過關的理由,父母心疼兒子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再跟他提起交女朋友的事情了。
日子一天天周而復始,他一直在默默的關注着她的一切,記得若菲剛剛工作那會兒經常喜歡搭他的順風車去見程家偉,雖然他面上故意表現出一幅淡然的樣子,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裡卻嫉妒的快要發瘋了,尤其是看到若菲放下電話後飛紅的雙頰、嬌羞的模樣於他簡直是一種噬骨的折磨。
雖然很痛苦可羅子襄還是很期待這種折磨的到來,因爲只有這樣他纔可以找到唯一可以跟夏若菲獨處的機會,漸漸的他說服自己只要若菲是幸福快樂的自己也就欣慰了。
上天終於還是眷顧了他的癡情在最絕望的時刻事情有了新的轉機,這一次他很慶幸自己抓住了而且決不會再放手,他記得那晚自己強吻了若菲而她竟沒有拒絕,那一刻他的心幾乎狂跳了起來,也許自己在若菲的心中也並非沒有一席之地,爲了這一發現他竟興奮了很多天。
只是很快他就覺得事情並非如他想象的那般,因爲自己無論如何努力卻一直無法走進若菲的內心深處,剛開始他告訴自己若菲只是剛剛經歷過情傷,肯定不會輕易的投入到另外一份感情裡去,只要自己全心全意的去呵護她、照顧她,自然會有水到渠成的那天。
如果說求婚的那次讓他感到失落,還錢的事情讓他有種茫然的挫敗感,那麼今夜他的心幾乎跌落至無底的深淵,這種徹骨的痛讓他幾乎絕望了,那個開着跑車的男人,他與他的懸殊實在太大,似乎他們之間的戰爭還未開始自己就成了必輸的一方。
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若菲並非是一個物質女人,可是她卻爲那個男人穿上了性感的衣裙,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他,雖然自己沒有看到他們擁吻的場面,可是若菲脣上那紅腫而灼熱的感覺已經昭示了他們之間的吻有多麼的激情、多麼的令人豔羨。
羅子襄呆坐在車內,痛苦糾結的臉龐埋入手掌中,他已經等了一個漫長的五年,可是這一次他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前所未有的灰暗,甚至毫無樂趣可言。
修長的手指不住的顫抖,指間的縫隙漸漸溼潤,聚集成流,終於順着手背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