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身後‘砰’的一聲巨響程家偉痛苦的閉了閉眼睛,機械的邁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他沒有坐電梯而是選擇走樓梯,因爲他潛意識裡害怕自己今天這麼一走就徹底的走出了夏若菲的心,所以每踏上一級冰冷的臺階他在心裡都會不斷的期待,如果這條路永遠走不完的話是不是自己還能有希望呢?
可是再長的路再多的臺階終就是有盡頭的,就像若菲對自己的愛一樣,曾經那麼的刻骨銘心卻在他瘋狂與暴力的踐踏中走向了滅亡,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程家偉眷戀的擡起頭望向十六樓亮着燈的那扇窗戶,呆怔了半晌才依依不捨的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同一時間陸文修動力實足的跑車轟鳴着衝進了這座老式的小區,一想起夏若菲電話裡最後那句甜甜的‘我等你’他就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簡單處理完積壓的公事就迫不及待的飛奔而來,一路上他也笑自己的反應實在太過大點,可那短短的三個字如同那**附在自己耳邊說的‘生日快樂’一樣,輕易的就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弦。
銀灰色的跑車與黑色的SUV擦肩而過的時候,駕駛室裡的兩個男人都略顯震驚的怔了幾秒同時踩了急剎車,看到程家偉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陸文修深邃的眸光一寒,冷冷的質問“程家偉,你來這裡幹什麼?”
程家偉毫不示弱的迎上對面男人不友好的目光,先前心裡對夏若菲的內疚登時化爲滔天的怨恨,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若菲又何至於如此鐵石心腸連他低聲下氣的哀求都可以不屑一顧;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多次挑釁,自己又怎會爐火中燒差點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程家偉本已惱羞成怒,不過在看到陸文修微簇的眉頭時心底竟浮起一絲邪惡的念頭,他嘲弄的衝他勾了脣角“大家都是男人,你說我來這裡能幹什麼?陸文修,你別忘了這裡可是我跟若菲曾經風流快活的小窩兒,哼,恐怕你到現在還沒進去過吧?”
陸文修聞言握着方向盤的手驀的收緊,指節發白、青筋凸現,他明知道程家偉這是在故意挑撥,可那話裡話外隱射的內容還是像毒液一樣慢慢腐蝕着他的身心,令他不得不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
畢竟整個週末他都跟夏若菲纏綿在一起,今天她剛剛回到自己的住處這個男人就出現在這裡?這意味着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巧合這麼簡單嗎?
其實陸文修一直都相信夏若菲不是那種輕狂浮燥的女孩子,可不知道爲什麼就在剛纔的那一瞬間曾經對她堅定不移的心竟有了絲絲動搖,也許是愛情這東西真的摻不得任何雜質吧?他可以視若無睹她的以前卻做不到不計較她的現在尤其是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們真正在一起之後。
今天的事情來龍去脈究竟如何他自會徹查到底,不過在此之前還輪不到別人對他的女人說三道四,想到這兒陸文修冷凝的視線裡噙了抹狠厲,再次開口語氣竟越發的陰冷“是嗎?既然你都說是曾經了,那就最好記清楚自己的身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別再讓我看到你糾纏夏若菲,否則你會後悔今天自己的所作所爲”
“哼,想威脅我?”程家偉冷哼着拋出一抹輕蔑的眼神,突然間他發現今天自己開的這輛SUV簡直給他掙足了面子,讓他居然可以這樣居高臨下的俯視對面那個一貫氣焰囂張的男人。
“陸文修,其實我真的很可憐你哎,你以爲得到了若菲的人就能得到她的心嗎?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吧?她說過她愛你嗎?可是這個‘愛’字以前她天天不厭其煩的對我說,尤其是在牀上的時候”一絲惡劣的笑意綻開在程家偉因報復後興奮的有些抽搐的臉上,說完他不再給陸文修任何反駁的機會,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陸文修都沒有看到他右臉上那五個觸目驚心的指痕,當然更不知道今晚曾經在夏若菲的身上都發生過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
如果他知道也許就不會再心生猶豫,如果他知道也許在今後的日子裡就不會錯失彼此,可惜這世上卻沒有如果二字。
深秋的夜,月光朦朧晦暗,樹影斑駁迷離……
看着黑色的SUV消失在夜幕中陸文修有些頹然的靠進座椅裡,雙眸緊閉,英挺的劍眉糾結,不可否認程家偉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刀一樣招招直奔他的心窩,不僅讓他憤怒、讓他恥辱、讓他疼痛、更讓他迷惘。
當初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羅子襄踢出局,那是知道夏若菲並不愛他,因爲那個時候她的心裡一直都有個叫程家偉的人,曾經的自己還不擇手段的利用過這一點,可是現在他真的困惑了,似乎跟夏若菲的感情一路走來都是他在不斷的付出,不斷的要求,而若菲總是習慣了被動的承受,能給予的迴應是少之又少。
程家偉說的對,他是得到了她的人,可她的心呢?彷彿總是被層層薄霧包裹着讓他看不清,摸不透……
陸文修擡起頭若有所思的望着漆黑的樓面裡唯一亮着燈的那扇窗戶,陰鬱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下閃着猶疑不定的光芒‘菲菲,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夜你房裡的燈真的是爲我而留嗎?如果是,爲什麼我沒有出現你卻連個電話都吝嗇的不肯打來?是你心裡根本沒有我還是已經無屑再顧及呢?’
男人悶悶的想着連手裡的香菸已經燃盡都未覺察到,灼燙的感覺讓他修長的手指瑟縮了一下,回過神兒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何時變的這麼自怨自哀了?也許是時候讓自己冷靜冷靜了,第N次彈飛今晚燙了自己無數次的菸蒂後,陸文修低嘆一聲最後瞥了一眼那抹讓人心疼的光亮才發動車子離開。
晶亮的銀灰色很快沒入到晨曦的薄霧中,彷彿它從不曾來過一般,徒留車後捲起的點點粉塵還在空氣中輕揚迷漫……
在沙發上睡了一夜的結果是夏若菲渾身無力、腦袋發脹,她本來想請假休息一天的可想起昨天自己已經約了當事人來律師行裡談細節,這種事又不能假手他人,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草草的吃了兩粒感冒藥便拖着頭重腳輕的身體去上班。
也許是藥力的作用到了辦公室頭暈目眩的感覺稍好一些,夏若菲便趁着還沒開始忙工作的空隙給陸文修撥了個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直到語音提示消失嘟嘟的忙音傳來她才恍惚的看着手機有些茫然無措?
整整一個上午又是例會又是接待客戶的好一通忙活,等夏若菲拖着輕飄飄的身子坐到辦公室裡才習慣性的摸出手機查看,終於發現有了一直期待的未接來電,於是她欣喜的回撥過去,這回手機只響了兩聲就有人接起來。
“菲菲”電話裡陸文修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若菲心裡窩着委屈,本來很想質問他昨晚爲什麼不來而且連個交待都沒有,又想告訴他那樣令人恐懼的夜晚她有多需要他強勁有力的懷抱,甚至自己還傻傻的坐在沙發上等了一夜,可不知怎的一聽到這聲熟悉而親切的呼喚想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來,眼眶一酸,淚就撲嗒撲嗒的掉了下來。
“菲菲,你沒事吧?”陸文修似乎聽出了女人氣息不穩,略略皺了下眉頭,還是壓抑着內心的緊張換了種漫不經心的口穩。
“沒…沒什麼,你…你昨晚……”夏若菲哽咽了幾秒理了理情緒正要發問,電話那頭卻傳來一陣輕微的叩門聲緊接着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董事長,股東們已經全部到齊,會議可以開始了”
“嗯,知道了”陸文修低沉的應了一聲,旋即又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菲菲,我這裡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一點再打給你”
“好,那你先忙吧,不打擾你了”掛了電話夏若菲心裡有股說不出的失落,雖然他們今天沒說上兩句話,可她明顯能感覺到陸文修的態度比以往生疏了許多,想起昨晚在電話裡兩人你儂我儂的甜蜜以及現在這種熱情被急速冷卻冰火兩重天的感覺,真的讓她異常的困惑。
事實上一連幾天這種困惑都攪繞着夏若菲,雖然陸文修還是跟以前一樣每天早上依然會派司機來接她上班,爲她準備好營養可口的早餐,電話裡聽出她濃濃的鼻音也會細心的詢問病情並敦促她按時吃藥多注意休息,可是對於那晚的事情卻隻字不提。
恍恍惚惚的一晃兩人竟整整有一週沒見面了,剛開始夏若菲還用他工作忙爲藉口來安慰自己,可時間久了好像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搪塞的理由,他淡淡的言語中不提見面的事情,以她的矜持自然也不會主動去邀請。
每日裡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機械的工作生活,白天不管再忙再累總可以忍受,可是晚上回到那個曾經的小窩時夏若菲再也沒有了以往回家的感覺,相反心裡總有種後怕與恐懼,儘管睡前吃了很多含有鎮靜成份的感冒藥可是每每夜半時分依然會被同一個夢魘驚醒。
醒來仰望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天花板,夏若菲的心瞬間就空洞的像是裂開的深深溝壑一般無法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