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有幾百平的白色大廳,在巨型探照燈的照射下,整個空間亮如白晝,光滑如鏡的地板上是往來穿梭的實驗人員,對於他們的出現,沒人在乎,也沒人在意,每個人都是一副忙碌的樣子。
“很驚訝吧。”教務長笑道。
“嗯。”陳海點了點頭。
“這裡隱藏着基地最大的秘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會一直待在這裡,直到身體條件達到我們認可的地步,跟我走吧。”
教務長把陳海帶到了一個房間,沒過多久,兩個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員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看了陳海一眼,隨後對教務長說道:“就是他嗎?”
教務長點頭,將隨行的文件夾遞了過去,說道:“這是兩位大人簽署的文件,還有總部那邊的授權,你看看吧。”
負責人很認真的翻看一份份文件,確認無誤後,把文件遞給了副手,說道:“複印一份。”
副手出去後,負責人繼續說道:“時間只有十天嗎?”
“是的。”
“時間太短了,很難。”
“那也是可以做到的,不是嘛?”教務長幽默道。
“那他恐怕要吃不少苦頭。”負責人同情的看了一眼陳海。
“沒事,我們只看結果。”
“你們可真夠敷衍的。”負責人隨口吐槽道,教務長聳聳肩,沒有說話,陳海則是心中生出一絲不妙的感覺,兩人的談話完全沒有避諱他的意思,這可是和老頭說的不一樣啊!
不一會兒,副手拿着複印的文件走了回來,把原件遞給了教務長。
“你可以走了。”負責人下逐客令。
教務長笑笑,轉身離去,負責人看着陳海說道:“小傢伙,你怕疼嗎?”
陳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反問道:“正常來說,這個過程,需要幾天?”
“23天。”負責人的回答讓陳海如墜冰窟。
“真希望你能挺過去,”負責人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蒙,看住他。”
“明白。”副手留了下來,之後的十分鐘裡,不管陳海問什麼,副手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陳海有些後悔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他別無選擇。
實驗人員很快走了進來,給陳海做各項檢查,這裡的每一項檢查都與外界不同,最簡單的應該就是抽血了吧,可是沒見過一次抽這麼多的,他很想吐槽,這不叫抽血化驗,這叫被動獻血好嗎?
但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的步驟纔是真正恐怖的地方,低溫測試、高壓測試、聲波測試、重力測試、精神測試、極限反應測試……陳海的精神幾度崩潰,不是他意志力強不強的問題,這與意志力無關,只是在測試人體的極限,到了最後,他僅存的意識就是負責人問他的那句話,你怕疼嗎?你怕疼嗎?你怕疼嗎?
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低溫測試,光着身子在零下幾十度的封閉房間裡測試生存極限,他是怎麼失去意識的,又是怎麼醒的,一無所知;高壓測試,身體被逐漸增大的壓強一點點擠壓,從呼吸困難到失去意識再到甦醒;聲波測試,從低頻到高頻再到超頻,耳膜被刺穿出血誰經歷過?每一項測試,陳海都有種死而復生的感覺,從一開始的主動接受到被迫承受再到不顧一切的出逃,這段心路歷程,僅僅只要半天時間。
當天晚上,陳海像一條死魚被扔在房間裡,他的目光呆滯,如果不是偶爾轉動的眼珠,很難想象他還活着,而這僅僅只是第一天,接下來的九天,他該怎麼熬下去,他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嗎?
陳海不知道,他的大腦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一夜無話,第二天,照例是各項測試,而陳海,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從主動走進去到被人擡進去,沒有人關心他的身體狀態,他們在乎的只有一項項測試記錄下來的數據而已。
陳海進入實驗室的第三天,蘇雪在這段時間裡已經完成了出院、考覈、畢業的全部過程,但她卻一點也不開心,因爲陳海消失了,自從那天晚上的通話結束後,她就再也聯繫不上他的,十天裡,沒人知道她發了多少條信息,打了多少個電話,而這還不是她最恐懼的地方,在翻看學員名單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屬於陳海的名字完完全全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校園BBS上陳海的信息,所有關於他的東西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知道陳海的宿舍,如果知道的話,就會發現男寢H棟212寢室,一夜之間化作“鬼屋”,關於陳海的痕跡似乎被一張無形的大手無聲無息的抹去了。
蘇雪不信邪,她開始詢問學員,陳海的影響力很大,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境界,他存在的物證消失了,那人證總該有吧,那麼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忘記的陳海的,於是她開始打聽,從學員到教官,她幾乎問了百人,但最後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她幾乎快要瘋癲,絕境下的她找到了約翰夫,這是她僅存的希望了,但是沒有發生奇蹟,約翰夫只記得他們之間的故事,蘇雪不相信,認定他在撒謊,對於她的到來,約翰夫滿是興奮,竟然認爲她是來主動找他複合,暴怒的蘇雪把他狠狠的毆打了一頓,結果還是沒能從他嘴裡撬出有用的信息。
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撒謊的,蘇雪是真的看出了約翰夫忘記了陳海,那一刻,她的心是徹底涼了,她看着熟悉的基地,眼神裡滿是恐懼,太可怕了,到底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讓所有人全部忘記了陳海。
蘇雪想到了最後兩條線索,一個是打電話詢問已經畢業的學員,她們一定知道陳海的名字,可是她連三個室友的電話都沒有,第一條線索是徹底斷了,於是,瘋狂的蘇雪闖進了行政樓,她猜測這一切肯定是領導們搞的鬼,這也是“終極”的辦法了,可惜計劃還是失敗了,結果就是她被扔出了基地大門,並且剝奪了她的學籍。
但她並沒有後悔,她還有希望,於是開始死守基地大門,等着上下班的領導小車,一連幾天,都沒有結果,但她還是堅持着,不管多久,她都要等下去。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第十天,陳海終於結束了地獄之旅,只是此時的他,真的能定義爲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