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這天,位於崑崙山附近的一個兵站,張燈結綵,喜慶的中國紅讓平日裡冷清的兵站顯得熱鬧了很多,再過兩天就是春節了,到了現在,來自天南地北的戰士們終於到了大顯神通的時候,有的忙着掛燈籠,有的準備寫春聯、還有的負責佈置跨年的場地,大家互相幫助,興致都很高。
而在兵站的西北角,是一個獨立的哨所,儘管天寒地凍,理論上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出沒,但哨兵依舊堅守着崗位,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站着,許久,雕像終於動了動,他回頭看了一眼時間,嘴角露出了微笑,再過十五分鐘就要下哨了,這班哨結束,今晚正好到他輪休,可以睡個大通覺,這比什麼都舒服。
而就在這時,一道略顯單薄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哨兵當即警覺了起來,身影越來越近,就在距離哨兵不到百米左右的地方,軟軟的倒了下去。
“洞拐洞拐,我是洞勾,收到請回答!”哨兵當即拿出了對講機開始呼叫上級。
“洞拐收到請講。”很快對講機那頭傳來了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
“報告洞拐,在我哨樓前方百米處,發現一名地方人員暈倒在雪地裡,是否營救,請指示!”
“收到,我這就帶隊過去。”
“洞勾收到。”
哨兵放下對講機,繼續執勤,洞拐的代號是隊長,既然他已經說自己帶隊過來了,那最多不超過三分鐘,人應該就能趕過來了,正如哨兵預測的那樣,僅僅兩分二十七秒,隊長就已經趕到事發現場。
隊長是一個標準的山東漢子,約有三十來歲,離得近了,隊長立刻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室外溫度早已低至零下三十多度,而年輕人竟然只穿了兩件單薄的外套,看他衣衫襤褸的樣子,加上雪地上長長的腳印痕跡,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但他還是很快讓人把年輕人背到了兵站的醫務室裡,衛生員快速爲他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體溫一切正常,身體沒有出現凍傷的部位,心跳脈搏也都一切正常,最後只好爲年輕人打了一瓶葡萄糖水,在年輕人沒醒之前,隊長要求衛生員寸步不離的守着他,一有情況立即通過對講機彙報、
這個年輕人的種種跡象都太可疑了,他要儘快回辦公室,把這件事整理成材料,向上級彙報,早點得到上級的支援纔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當天晚上,陳海終於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小的病牀上,觀察了一下四周,陳列藥品的櫃子雖然簡陋,擺的卻是井井有條,就在這時,一個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走了進來,右臂還別了一個衛生員的袖章。
看到陳海醒了,主動詢問了他的身體狀況,隨後就拿起了桌上的對講機,給隊長報告了情況,不多時,一個國字臉的軍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同志,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切都好,謝謝你們了。”陳海心中感慨萬千,轉了一圈,自己終於又回來了,看到同胞的感覺只有他心裡清楚啊!
“那就好,我已經把事情上報給了上級,剛剛收到回覆,明天一早他們就會派直升機過來接你回去。”
“真的是太感謝了,那個,麻煩問一下,今天是什麼日子了?”陳海在雪山裡一路跌跌撞撞,根本不知道在裡面過去了多久,所以特別急切的想要知道時間,他的人雖然還在這裡,但心早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今天是2月11號,農曆的臘月二十八,再有兩天,就要過年了。”
陳海又是千恩萬謝,心裡唏噓不已,自從被動參加這個詭異的SSS級任務,到今天已經過去二十一天了,沒有人想象這其中到底經歷了什麼,如今終於自由了,他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氣,思鄉戀家之情愈發難以抑制。
“能不能冒昧的問一下,你是怎麼從雪山深處走出來的?”
隊長的話讓陳海沉默了下去,該怎麼解釋呢,他很是糾結,但面對救命恩人,他實在是不忍心欺騙他,在他還在組織語言的時候,隊長又補充了一句,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我能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起碼我認識的人當中,就沒有一個能像你這樣,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冰天雪地中,只穿着兩件單薄的外套,就能徒步翻越茫茫雪山,以你這樣的天賦,不參軍報國真的是可惜了,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才,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寫一份引薦信,推薦給我的老領導,相信他一定會重視你的才能的。”
陳海看着隊長的眼睛,發現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裡竟然泛着光,連帶着他的身體,都籠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那是信仰的光輝,是人性的光輝,這一刻,他的心動搖了,他第一次發現,生命中或許還有比報仇更加有意義的事。
人這一生,總會遇到很多人,有的人陪你走過很長的路,最後什麼也沒有留下,而有的人,僅僅陪你走過極爲短暫的一程,卻讓你受益良多,終生爲之改變,這種人,我們稱之爲貴人。
第二天一早,陳海終於坐上了接他的直升機,螺旋槳高速轉動着,直升機緩緩升起,隔着機窗,他與隊長隔空相望,許久,隊長突然捶了捶自己的胸口,陳海鄭重的點了點頭,就在昨晚,他做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決定,這個決定,與他有關。
下了飛機,陳海對可愛的人名子弟兵千恩萬謝,隨後離開了這裡,他先後去了公安局,辦理了一張臨時身份證,隨後又去了銀行、手機店、服裝店,終於趕在五點之前來到了機場,趕在機票直籤通道關閉前的三分鐘,簽好了機票。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飛機一衝上天,俯瞰着雲層之下的城市,陳海心中除了感慨,更多地的是激動,時間一晃已經是五年了,他終於能回到家過上一個團圓年了,幾個小時的旅行,飛機平穩的着陸在S市的機場跑道上。
出了機場大廳,陳海不顧路人異樣的目光,張開了雙臂,彷彿在與家鄉擁抱,到了這裡,離家只有一百多公里了,隨便攔下一輛的士,交代了目的地,司機啓動了車子,很快,離開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