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盧權可謂是徐簡的革命導師。徐簡的很多手法乃至行事風格都是從盧權身上學來。所以一聽到盧權再次出現且控制了大洋城,徐簡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盧權這些年遇上了什麼麻煩,他又是如何脫困的這些且不去說。只說當學生對上老師,勝算究竟能有幾何?
徐簡一下子感覺壓力沉重。他摒絕外緣,一個人在書房裡苦思了整整一天,最終決定,親自奔赴大洋城與盧權見面。
潘素雲聞訊大驚,阻止道:“盧權即使掌控了四、五分局,咱們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殿下何必自投羅網?”
徐簡苦笑道:“如今可不光是他一個敵人,正所謂內憂外患,一個不慎,恐怕就要折戟沉沙了!事到萬難須放膽,只有敢於出擊,才能爭到一線主動!”
徐簡對二分局還沒徹底失掉控制,所以手頭能調用的資源多少總有一些。一旦決定親自去見盧權,徐簡飛快的做了佈置,當即乘了一架小飛船直飛北美。
僅僅半個小時之後,飛船便降落到了大明宮城內的一塊空地上。這是專門留出來用於飛行器起降之用的場地。
跳出飛船,徐簡一樣就看到了一臉陽光燦爛的盧權。徐簡滿臉堆歡,迎上去道:“大哥突然失蹤,小弟我一度還擔心得很。如今才知枉擔了心事。以大哥的手段,又有誰能困得住你?”
盧權熱情的與這個老弟擁抱了一下,大笑道:“事實上要不是你,我恐怕至今還難以脫身!”
“這是怎麼說?”徐簡一臉驚詫。
盧權卻轉移話題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議眼前的急務吧!”
他伸手做了相邀的姿態,徐簡毫不猶豫,當即邁步跟了過去。
盧權自入主大洋城以來,毫不謙虛的佔用了原來朱由札所在的宮殿。此刻這座宮殿又經過一番改造,豪奢更勝既往。
在正殿裡分賓主坐下,盧權毫無坐相的將腳架到桌面上,得意道:“你我兄弟也算是王霸氣罩身了。胡七八糟折騰了這麼幾年,沒想到竟然還能笑到最後!”
對盧權這種毫無正形的風格徐簡早有領教。他不動聲色,只是微微一笑道:“今日的局面,盧老大打算怎麼收拾?”
盧權拍了拍手,一隊輕紗罩面的宮女迅速送上了一堆水果。盧權隨便取了一樣,連皮帶核往嘴裡一拋,一邊大嚼,一邊含糊的說道:“怎麼收拾?容易得很嘛。我看你跟朱由札搞的這個大洋聯邦的權力架構正好合適。我代替朱由札來做這個主席,北美的地盤歸我。你代表亞洲也佔一個執委席位。給榮振一個位置,代表五分局。一、三、六分局各佔一席,具體的人選等打下來再看!”
徐簡念頭急轉,說道:“這麼說,總共是六席啦。表決的時候豈非有些麻煩?”
盧權隨口道:“給你那個手下呼延裳一席,湊個七席不就結了!”
呼延裳!徐簡暗暗警惕,心道以盧權的奸詐,絕對不會胡亂提名。莫非此女已被收買?
腦子裡轉着主意,徐簡嘴上卻不停道:“那麼總局呢?要不要留個席位以示安撫?”
“安撫個鳥!”盧權爆了粗口道,“總局就那麼幾個人,沒什麼實力,偏偏個個級別都高,統統都屬於既得利益階層,也就是革命對象,當然不可能給他們留出席位!”
徐簡心中微動,問道:“總局那幾個頭目的下落,不知盧老大是否已經弄清?”
盧權吱吱嘎嘎的嚼着水果,嘴角果汗四溢,隨口道:“安德生這老小子不知哪去了,誰都弄不清去處。伯納德已被榮振抓住,他已經答應充當帶路黨拿下不老城。據伯納德說,之前王韜說出去巡視三分局。一離開就失掉聯繫,也弄不清是陰溝翻船被小毛賊打了悶棍,還是在哪個地方躲起來觀察形勢。總之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說完情況,盧權追問道:“一切權力歸入大洋聯邦,給你一個執委的席位,這個條件夠可以了吧。你要是接受就表個態,也免得咱們兄弟相殘。再怎麼說你也算是我的大舅子,這點面子我總要給!”
盧權在做楚國天王時,曾立了盧權的表妹也即袁鯨的姐姐袁素秋爲天王后。正因如此,在他與袁素秋突然失蹤的當口,身爲國丈的袁沫纔有名義得以控制中樞。
聽盧權提到表妹袁素秋,徐簡忙問道:“我那表妹還安好吧?”
盧權含糊道:“沒什麼事。當時她跟我一起被人抓了,後來又一同脫困。目前她有事在身,過一段時間你就能見到她了!”
徐簡提到袁素秋,本質上只是多爭取點時間來思考。幾經盤算,他慨然道:“既然盧老大有心建立一個聯邦共和政體,足以證明有解決問題的誠意。我沒有意見!”
在這裡,他多少留了一點尾巴,扣死了“聯邦”和“共和”這兩個字眼。聯邦者,各洲高度自治也。共和者,衆議治政,不容一家獨大也。
盧權就象完全聽不出徐簡的言外之意,只是豪爽的笑道:“很好。那麼,咱們就召開一個執委的碰頭會,先將建國原則確定下來,然後將之公告天下,也能減少一些無謂的內鬥損耗!”
另一個身在大洋城的執委呼延裳很快被找來,而榮振由於在前線指揮作戰,只能通過遠程會議系統與會。
七大執委中還有三個空缺,但四人與會,人數已經過半,馬馬虎虎也算合法了。
由於盧權給的條件非常寬宏,基本上是沿用了當年徐簡打造的寡頭政治體制,而他只是要了一個大洲(北美洲)做爲直轄的基本地盤,另外就是繼續了朱由札的“盟主”之位。身爲執委會主席,盧權僅享有在議而不決時的最後決定權。明智如徐簡、榮振,自然稍一權衡即予接受。
呼延裳本質上只是個湊數的花瓶,參與分贓的實際只有盧權、徐簡和榮振三人。被俘的靈飆和秦二十三資歷不夠、實力不足,一起被降爲候補執委,已經被排除了參與分贓的資格。
分贓會議順利開成,榮振精神振奮,表態將繼續率領聯軍拿下一三六分局。徐簡不動聲色,說道:“我看一分局和三分局可以交給我,榮局立的功勞已經足夠,當心功高不賞哦!”
榮振不屑道:“二分局現在還是一盤散沙,等你整合起來,恐怕黃花菜都早涼了!”
話裡充滿了濃濃的鄙視之意。對這個欺師滅祖的傢伙,徐簡倒是足夠寬容。他毫不介意,從容說道:“三天,最多三天,二分局將重歸我的切實掌控之下!現在咱們三家聯合,實力已足可壓倒一、三、六分局。先給他們一點時間,要是能和平解決,也算是體念上天好生之德嘛!”
榮振還要反對,盧權卻笑嘻嘻道:“我看可以。不就三天時間嘛。咱們先停下軍事進攻,試試政治攻勢。要是那三個分局都能接受咱們的政綱,那也是好事一件!”
盧權一開口,榮振當即蔫了。他勉強道:“好吧。不過要是三天之內,徐執委還不能徹底整合二分局,那時就別怪我與你搶功了!”
會議開完,徐簡正打算告辭,盧權卻已經跳起身,親熱的拉住他的手道:“這兒好東西還真不少,恐怕老弟你這個創業元老都沒能一一見識過。難得來一次,不如咱們一起巡行一遍,數一數咱們兄弟一共發了多少財?”
徐簡略一思忖,當即點頭道:“也好。反正通訊和交通都很方便。我在這兒遙控指揮也是一樣!”
盧權一指旁邊的呼延裳,對徐簡推薦道:“你這個屬下很不簡單,能幹又忠誠,發發指令,接收一下信息這種事只須交給她就行!”
盧權一再誇獎呼延裳並建議徐簡重用,裡面究竟是什麼用意?徐簡思緒電轉。
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究竟是盧權已經搞定此女,想給徐簡下套。還是純粹的在下眼藥以離間兩人,這個徐簡一時還難以確切判斷。
然而徐簡表面上卻是從善如流,立刻對呼延裳道:“二分局的事你先盯着,小事你做主即可。突發的大事你再聯繫我!”
他取出一個終端丟過去,交待道:“相關的通訊密碼、聯絡暗語等等,僅限於你個人掌握!”
盧權就象完全聽不出徐簡語中的防範戒備之意,只等他交待完了正事,立刻便拉他出門,要去巡視自己剛奪佔的領地。
坦白說,徐簡對朱由札花了大半年時間打造的這塊地盤也充滿好奇。雖然頂着創業元老的名頭,還由靈飆冒充他一直活躍在國內,但他對這兒的瞭解,比初來乍到的盧權還要少得多。
從臺地上下去,便是一個寬闊的山谷。盧權緊挽着他的手,一邊入谷,一邊說道:“朱由札這廝也算是個人才,只可惜,做事的能力強,權謀的水平差,所以一番辛苦,完全爲你我兄弟做了嫁妝!”
徐簡隨口敷衍道:“盧老大是何等手段,區區一個朱由札,無論如何也是搞不過你的!”
盧權哈哈笑着,拍拍徐簡的肩膀道:“你我兄弟就不要互相吹噓了!”
從谷口一直進入,絲毫看不到有任何警戒的崗哨。也不知是由於盧權下令撤除,還是設置非常隱秘,以致讓徐簡一眼看不出來。徐簡暗暗提高警惕,心知盧權絕非表面上這麼好商量的人。此來若不是殺機暗伏,那就一定是在構思坑人的詭計!
徐簡一邊小心戒備,一邊仔細打算着這個山谷。走了一會兒,山谷折了個向,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寬闊的谷地。這片地上不再如谷口那麼荒涼,近彎道處是五顏六色燦如七彩強錦的各色樹枝。樹林之中有大量工作人員在來回忙碌,採摘着奇形異狀的各種果子。
徐簡看到有人從一株通體金燦燦長着血紅葉片的樹上摘下一個巨大的球形果子,隨手用刀子剖開果殼,竟然從裡面抱出一隻蜷縮的小馬駒來。
旁邊的一片黑葉林裡,幾個工人摘下一隻比人體還粗的巨型“香蕉”。數人配合着用力剝開“香蕉”皮,裡面露出了一段白生生的果肉。一個工人拔刀切下末梢的一段,立刻用兩手搬到旁邊的金樹林裡。取出馬駒的工人趕緊用一個類似勺子的東西從蕉肉上挖出一勺,給連眼睛都沒睜開的小馬駒餵了下去。小馬駒似乎聞到了果肉的香味,當即嚼巴嚼巴給嚥了下去。
才吃了幾勺蕉肉,小馬駒似乎已經補足了能量,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突然它的身子用力掙動,要從工人的懷裡跳下地去。工人笑嘻嘻的將小馬駒放到地上。小馬駒抖擻精神,晃晃腦袋、甩甩尾巴,突然朝着徐簡的方向直奔了過去。
徐簡正在驚奇,卻見小馬駒已經將頭一轉,奔到了盧權的身前。
盧權放開徐簡,騰出手來輕輕撫了撫小馬駒的腦袋。小馬駒親熱的伸出溼舌頭用力舔着盧權的掌心。
盧權一臉搞怪,突然伏低身子在小馬駒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馬駒竟然連連點頭,一聲長嘶,拔足向着谷口直奔了出去。
身後的幾個工人正要追逐,盧權已經擺手道:“這匹轉基因汗血寶馬本座已經徵用。剛纔我已經告訴它,讓它直接去本座宮殿裡的三號馬廄報道,你們就不用管了。口頭告知一下婁總管即可!”
這些人顯然都認得盧權這個新主,當即恭恭敬敬的答應下來。
兩人穿過五顏六色的燦爛樹林,繼續向着谷內深入。一路上徐簡看到了更多的奇異動植物。什麼伏地長藤上長出的各色蔬菜,樹枝上生出的稻穀,甚至還有分不清是植物還是動物的一大片奇異物種。粗粗一看,明明象是放養在地上的成羣肉豬、肉牛,可是走近看時,才知它們的“四肢”都呈植物的根莖形態,牢牢扎進地底。還有大量藤蔓穿入身體,似乎在源源供應成長所需的營養物質。
盧權見徐簡臉現驚訝,隨口解釋道:“這是一片試驗用的養殖場。專門用來提供肉製品的。對於活牛活羊活豬,一般的養殖法費時費力還低效。用這種類似種樹的方法來出產肉食,高效、環保而且更加人道。因爲這種植物化的物種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交談之中,前方現出一片奇異的密林。一樣看去,竟然象是軍陣聳立,殺氣沖霄而起。一陣風過,徐簡聽到枝葉相碰,發出的竟是叮叮噹噹的冷兵器交擊之聲。還在驚訝,盧權已經走上前去,隨手在一株樹上拉下一根粗枝,信手舞動,發出嗖嗖的銳聲。
突然噹的一聲,盧權一“棍”打在一塊石頭上,石頭居然火星四射的碎裂成一堆破片。
盧權隨手將棍子拋給徐簡。徐簡輕輕接過,入手時竟然微微一沉。那冰涼堅硬的質感,告訴他顯然棍身乃是某種金屬材料!
徐簡正要發問,盧權已經解釋道:“這是用來生產冷兵器的一片‘死亡叢林’,所有植物都能出產某種冷兵器。除了刀槍劍戟,還能出產弓弩乃至拋石機等大型工具的配件!”
這種科幻風極濃的景觀引發了徐簡的極大興趣,他立刻伏低身子仔細察看。果然一株株樹、一條條藤乃至一根根草無不暗藏殺機。剛走了兩步,徐簡便看到一叢半人高的闊葉草,葉片的模樣明顯不太正常。
徐簡用兩指拈住葉片的平闊面,輕輕一拔,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黑沉沉約有兩尺多長的短劍。短劍近地的一頭有個天然形成的握把形狀。徐簡用手握信,輕輕揮動,感覺劍刃破空無聲,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流體力學性質。
詫異下他揮劍對準旁邊的一根粗藤直斬了下去。噹的一聲,藤身上火花直冒,這一劍居然無法斬穿。
徐簡訝然拈起地下的粗藤,發覺入手沉墜,完全不象是纖維質的,更象是某種合金索。耳邊已聽得盧權介紹道:“這種繩索是拋石機上用的,堅韌無比,甚至一般的機甲都無法憑自身動力拉斷!”
兩人穿過刀槍叢林,各自隨手摘取了幾樣兵器。徐簡取了一柄兩尺多長的劍,摘了一大把飛針,還細心摘取零件,給自己裝配了一把小巧的手弩,準備了二十枝骨質無尾弩矢。
盧權則取了一根鐗,收了一對短柄手斧。還特別的截了一根長藤纏在腰間。
出了死亡叢林,眼前景象又是一變。一個數百丈見方的湖泊旁邊,綠草茵茵,花樹如海。每當有風吹過,便有陣陣輕香拂面而來,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愉悅安適。然而徐簡的眼光只稍稍一轉,整個人便完全呆住。
他看到有無數**的美少女就那麼倒吊在樹上,隨風輕輕搖晃。那一片乳浪臀波在剎那間幾乎晃瞎了徐少那一對已經見慣奢糜場景的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