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瓏抱上了洋人粗腿,頓時沒把盧權和胡大海放在眼裡。她貼住傑克,一邊跟他調情,一邊隨口對盧權和胡大海道:“你們也別閒着。三天後的晚上行動。這幾天你們盡力收羅些人手,到時好給傑克大俠打打下手。”
胡大海正要說話,盧權趕緊拉了他一把,起身道:“沒問題,就這麼辦。不過你得分派個助手給我,咱們好聯絡。”
玉玲瓏拍了拍手,呼入一個天足侍女道:“小紅,你跟着智明道長,有事隨時與我溝通。”她一邊說,一邊脫下道袍,隨手丟給小紅。小紅趕緊接過,匆匆到屋角換上。
小紅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姿色比起玉玲瓏稍有不如,但別具青澀風情。玉玲瓏又對胡大海道:“你暫時受智明道長節制,一切聽他指揮。小紅充當聯絡信使。行動前夜,咱們在此聚會。之前就不要再來這個宅子了。”
胡大海明知這是將他們排除出核心,心中咒罵,但也只得答應。盧權卻毫不在意,他左手摟過小紅,右手拉起胡大海,對傑克打了個招呼,三人便出門揚長而去。
地位下降,待遇也大打折扣。這次三人沒了馬車,只得步行上路。天色沉沉降下。胡大海道:“時局動盪,晚上要宵禁。咱們趕緊找個地方安歇吧。”
衙門和軍隊的內應全掌握在金華堂和無生教手裡。盧權和胡大海又口袋空空,遇上巡兵輕易脫不了身。就算事後被玉玲瓏救出,自己也沒意思。所以胡大海提醒了一句。盧權點頭道:“沒事。我有個道友,一起寄住在城東趙員外家。咱們趕去那兒安歇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三人一路小跑。運氣還不錯。回到趙家,宵禁剛剛開始。容古意正焦急的站在後門前,心神不定的向巷子裡探望。盧權上前耳語了幾句,容古意點着頭打開了門,四個人迅速入內。容古意回身將門栓上。
這個院子是看在清長的份上,由宅子主人暫借給盧容兩人居住。往裡一面的門戶全被鎖住,當然也不提供伙食。幸好容古意已買了一些吃的備用。四個人點起燈來,就着冰冷的豆漿啃起燒餅。盧權有點心不在焉,腦子裡全是各種招兵買馬、殺人放火的方案。小紅並不挑剔,啃着冷燒餅仍是笑容滿面。胡大海卻坐不住,幾口喝乾豆漿,捏着塊燒餅到處查看了一番,又回來讚道:“他媽的,環境挺不錯。看來做道士比干幫會有前途。”
盧權已計劃妥當,猛的一拍桌子道:“傑克算個屁,此城咱們拿定了。”
容古意奇道:“什麼此城拿定了?你出去大半天,帶回一男一女,究竟是怎麼回事?”
盧權呵呵笑着:“運氣不錯,咱們昇天有路了。”
他簡單的講了今天的見聞。容古意咋舌道:“膽子夠大。就算不怕他們弄死你,萬一搞你個殘手斷足,半死不活,難道你也不怕?”
盧權搖頭道:“你這人哪,太缺氣魄。人活着要是不能發達,跟身體殘疾有什麼差別?”
“說得好!”胡大海一拍桌子,激動的應和道:“盧兄這句話很對我胃口。他媽的,人活一世,要是不能肆意享樂,整天吃糠咽菜的活着,跟一條狗有什麼分別?”
盧權拍手道:“說得好。跟着我幹,我保你享盡人間快樂。”他轉頭對小紅道:“那麼你呢。你的人生目標又是什麼?”
小紅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真話。但她很快下定了決心,緊咬着下脣道:“這世界,做女人太受罪。所以我加入無生教,本指望真能象教義上說的,所有姐妹都平等,大家一起爲女人翻身而打拼。誰知女人對女人一樣狠。還是要靠自己才能出人頭地。我得罪了玉玲瓏,她就打發我到你們這邊,無非想找個‘辦事不力’的藉口除掉我。反正我也已經想通,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只要你們幫我對付她,我就全力幫助你們。”
盧權點頭道:“很好。既然大家有共同目標,此事必定可成!”早在玉玲瓏吩咐小紅的時候,盧權就從兩人的微妙神態中看出了許多東西。這也是他敢直言相詢的原因。
容古意潑冷水道:“光憑你們三個火槍手,加上不足十兩的活動經費,我建議還是買只燒雞弄壺酒,吃飽喝足後在夢中實現理想來得更快。現在可是十二月了,很快就要過年,大家還是研究一下明年開春到哪裡混飯比較實際。”
“十兩?”盧權叫道,“不是還有二十兩嗎?”
容古意道:“二十兩銀子屬於共有財產,這頓燒餅大餐算我友情贊助,我已經很忠厚了。你這種瘋狂的計劃恕我不能參與。從現在起,咱們拆夥單幹。”
他噹的一聲往桌上拍出一錠銀子,起身出門道:“我要睡覺去。你們幹什麼千萬別找我。當然,如果燒房子,事先給個通知。”
砰的一聲,容古意關門離開。胡大海與小紅面面相覷。小紅疑惑道:“你的這個朋友,應該不會去官府告發吧?”
盧權不介意的搖手道:“他只是膽小怕事。既然不敢造反,又怎敢告發咱們?別理他,現在談咱們的計劃。”
昏暗的燈光下,三個腦袋迅速湊到一起。盧權將方案描述了一遍。小紅連連點頭。胡大海也倒抽一口冷氣道:“看不出道長年紀輕輕,出手卻如此狠辣。胡某佩服。如此氣魄必成大器。以後我跟定你了。”
盧權得意道:“說到造反,我可是專家級的。現在你們先去睡一會兒,養足精神,下半夜再商議細節。”
兩人離開後,盧權正想熄燈回到臥房,屋樑上有人喝道:“無恥奸徒,吃我一掌!”
一道身影飛撲而下。人未至,氣勁已呼嘯而來。盧權反應很快,一見不妙當即藏到桌下。蓬的一聲,桌面被來人擊得粉碎,碎片四散打出,桌下的盧權被劃傷多處,背上鮮血直流。
盧權正要衝出屋外,後背一緊,那人已抓住他的衣服。隨即身子一輕,騰雲駕霧般沖天而起。耳邊只聽得胡大海驚呼道:“誰……”身子已橫飛過數幢屋頂。
那人身手高絕,帶着一個人仍能一躍數丈。很快穿過城區,又輕易的飛渡城牆,出城來到西山。一直將盧權帶到一座寺廟的尖塔上,這才停下說道:“小子,看不出你年紀輕輕,爲人倒是奸詐。你的方案我全聽到了。真可謂將華夏千古的權術發揮到了極致。所謂‘搞不好事,那就搞人’,‘借力而爲,後發者勝’。真是骯髒得精彩!象你這種人,早晚禍害生民。我不如及早爲民除害。”
他四面看了看,再次飛身出寺,一直來到山頂絕壁。藉着黯淡的月光,盧權看到懸崖下黑黢黢的深不見底,也不知底下究竟是亂石還是平地。
耳邊聽得那人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是從此洗心革面,不害人,不造反,一門心思畫符驅鬼混個溫飽,做好道士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那就跪下來發個誓。我只折斷你一根手指以做懲罰。要是死不悔改,堅持不擇手段以出人頭地。那我就將你從這兒扔下去。三聲之內速做決斷!”
他一隻手提起盧權,將他的身子懸空置於懸崖外側。一邊計數道:“一……二……”
盧權搖頭笑道:“看你如此做法,就知道你混得很慘。空有一身本事,卻不用來縱橫天下,瀟灑自在,那跟一條鹹魚有什麼差別?”
那人瞪着眼睛,黑夜中仍能看到兩點刺人的寒光。他稍稍頓了一下,喊道:“三!”
三字一出口,那人毫不猶豫的鬆手。盧權頓覺身子被地球重力牽引,飄飄悠悠向山下墜去。盧權腦子急轉。就這麼GameOver,宣告一次失敗?不會這麼簡單!這人要殺他,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何況剛纔那句話,對他似乎有所觸動。盧權當即大吼道:“不成功,勿寧死!想要發達,那就跟我合作!”
然而那人毫無反應。盧權只覺下墜速度越來越快,不由有些慌張。難道真要求饒,先保命再圖翻盤?但他心底的狠勁隨即升起。玩個遊戲而已,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他乾脆閉上眼睛,迎接那不可知的重生過程。
砰的一聲,盧權只覺一陣劇痛,神志很快消散。
悠悠醒轉,盧權首先感到的只有一個字:冷!他睜開眼睛,才發覺自己赤身裸體躺在山頂一塊大石頭上。眼前晨光曦微,冬日的寒風呼嘯着在山間迴盪。他趕緊跳了起來,難道一經重生,系統會將衣服和裝備全都扣除?真是夠嗆!
正在搜尋避寒場地,耳邊聽得一人冷笑道:“看來死你是不怕的。活着的罪,卻不知你敢承受多少。”
聽聲音,正是夜裡將他帶出的高手。盧權循聲一看,整個人不由呆住。此人衣着寒磣,神情蕭索,手裡持着一個大胡蘆,不時仰頭喝上一口。一個微微泛紅的大鼻子極爲醒目。盧權認得此人,他是盧權宅子主人趙伯宗的門客。幾天前盧權持清長的介紹信來到這兒,趙伯宗熱情接待,擺了一桌宴席接風。席間這人強闖進來,口出狂言,大吃大喝,臨走還將席上殘酒灌滿胡蘆,又往懷裡揣了半隻雞,一包肉,這才揚長而去。主人雖然生氣,倒也並沒對他怎樣。後來趙伯宗解釋說此人姓周,當年救過他的獨生兒子,他感激之下就聘此人爲教師,隨便教他兒子一點拳腳之類,開份薪水養着。開頭他還安分,後來就諸事不理,整天只知喝酒撒風。看在對趙家有大恩的份上,從上到下也給予寬容。就這麼過了二十來年,趙伯宗的兒子考中進士在外做官,考慮到周某的情況,就沒將他帶去,而是留在老家奉養。天長日久,禮數上難免每況愈下。這周某常發牢騷,趙家上下都很討厭。好在他這人還算知趣,日常行爲不至過火,這才容他混到今天。哪知此人真人不露相,居然是一個暗藏的絕世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