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宿主?宿主??」

她聽見系統的煩人的聲音, 猛地睜開了眼,眼前一陣陣的暈眩, 這感覺太熟了, 是每次穿越後的短暫暈眩感。

四處好黑,她身下的冰冷的硬石頭,雙膝發麻的厲害。

她穿進了裘衣輕的前世?

「宿主您現在和女主系統一起進入了裘衣輕的前世, 但是有點奇怪……」系統不敢確定的說:「您好像穿到了這個世界裡對應的自己……身上?」

什麼?

九陰驅動靈氣在指尖燃出一簇光,借著光看清了四周,臉色頓時變的十分難看,這是一處山洞, 洞壁之上刻著一個巨大的「罰」字。

那個「罰」字在微光之下簡直熟悉的要刻入她的骨子裡, 這個地方不就是曾經她沒有叛離師門,常常被罰跪的禁閉思過崖嗎?

她在這裡跪過數不清的日日夜夜, 她們雲浮山上再沒有一個弟子比她來這地方的次數多了。

她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青色衣袍,腰帶之上掛著一塊玉牌,玉牌上刻著——劍。

是了, 這身衣服和玉牌是她們劍修一門統一特殊的服侍和腰牌,而她記得很清楚,她的玉牌曾被她不小心磕去了一個角。

掛在她腰上的玉牌,缺了一個角。

她再運行體內靈氣,掌心的紅白蓮花若隱若現,在她面前凝成一面光鏡,鏡子裡的映出她的臉來, 無論髮飾和額角微微發紅的傷口,都令她確認她真的穿進了從前自己的身體裡。

這太詭異了,裘衣輕的前世……居然有她嗎?這是多早以前的她啊?裘衣輕的前世果然也是修道之人嗎?如果按照他夢境裡她無法窺探他的前世來推斷,裘衣輕的前世不但是修道之人,且修爲在結丹之上,高過如今剛修至結丹的她。

那他前世到底是誰?

她檢查了一下四周,這禁閉洞裡只有她一個人,裘衣輕不知道穿去了哪裡,「裘衣輕是不是也穿進了他前世的身體裡?」

「可能是。」系統很沒用的道:「抱歉宿主,我沒有查看女主系統的權限,按照您本次的穿越模式來看,裘衣輕應該也和您一樣是靈魂穿進了前世的身體裡。」

九陰還要再問它現在這個時間段,緊閉的洞門緩緩打了開,外面明亮的光線透進來,晃的她眯了眯眼,一時之間適應不了光線只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洞門口,素白的衣袍,廣袖微微吹蕩。

「阿九。」那人在門口叫她,聲音彷彿九重天外無慾無求的神仙。

只這兩個字便令九陰渾身僵了一下,慢慢的眨了眨眼,看清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她低下頭笑了一聲,她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日她會回到她最不願意回到的過去,再次見到她的,師父謝永寧。

「你可知錯悔過了?」她的師父在洞穴外問她。

她再擡起頭來看著那張臉輕輕笑著,真奇妙,如今她心中無愛也無恨,只覺得閱盡千帆之後她曾經魂牽夢縈的容顏倒是……沒有記憶裡那麼好看了,比裘衣輕差了一些。

「知錯了師父。」她笑著輕輕說:「也悔過了,師父。」

這是哪一次受罰來著?她受罰次數太多,有些分不清,其實她如今想來她與師父沒有誰對誰錯,錯的只是她壓根就不適合修道習劍修,要她做到清心寡慾,斷情根滅六慾實在太難太難了。

到最後她與師父互相辜負,兩敗俱傷。

他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睛瞧著她,慢慢的點了點頭,「既然知錯也悔過,那便隨爲師去向王掌教請罪。」

王掌教?她們隔壁峰的劍修同門王道貌岸然掌教?她因著這位掌教受罰的次數可多的很呢!從她被師父帶回來這位掌教就斷言她心術不正,他日必入歧途,後來她在劍修比試大會上贏了他門下最受矚目的大弟子,他就更加看她不順眼了。

這該不會正好是那次劍修比試結束後吧?

九陰摸了摸自己額角的傷口,她記得那次劍修比試大會她一人挑戰了其他峰每一位首席大弟子,包括王掌教的大弟子凌雲,她那時年輕氣盛非要做最強最令師父驕傲的弟子,拼了狠勁的比試,最後是贏了所有弟子,卻在最後對戰凌雲時一時沒收住劍傷了他的手腕。

那位王掌教便立刻出手一枚核桃朝她眉心擊來,她險險躲開卻是被打中了額角,破出了這麼一道傷口。

王掌教勃然大怒,當著衆人面與她師父說,她招招陰險狠辣半點不留手,好戰好鬥,修的是什麼道?劍修旨在修身修性,幷非爭強好鬥。

他將她好一頓的教訓也就算了,還連帶她的師父一塊指責了進去,幷且喝問她,她修道是爲何?握劍又是爲何?

她那時一身反骨,滿心的不服和輕蔑,即便是知道他與在座所有人想聽到的的答案就是她常背的那一套,她依舊不願意說。

她是怎麼回答的呢?

她說,她修道是因爲師父修道,她握劍是爲了斬殺那些欺負過她的雜碎。

可想而知這樣的回答引起衆怒,連她的師父也皺了眉頭,喝令她跪下。

之後她就被關進了這禁閉洞中思過,整整被關了七日。

她那時實在太年輕了,纔剛剛十六,在這洞中七日委屈和恐懼將她吞沒。

九陰站了起來跟著師父離開這洞穴,回頭又看了一眼密不透風的洞穴中殷紅殷紅的巨大「罰」字,彷彿看到很久很久以前,那個脆弱幼稚沒出息的她抱膝坐在角落裡哭泣。

那時的她怕黑,更怕師父不要她了。

「今日是無恙師祖出關之日,你先隨爲師去迎師祖出關,然後再去向王掌教道歉。」謝永寧走在她身前與她道。

九陰頓了一下,是了,看來就是那次比試之後了,她記得比試之後那位傳說中閉關幾千年的無恙師祖出關了,她跟隨師父去迎師祖,本想看看那位傳奇的師祖,卻沒有見到。

玄冰洞穴之中空無一人,師祖只留下一句話,說他歷劫去了,不必記掛。

走的十分瀟灑。

謝永寧回過頭來看她,見她頓在了原地目光落在了她的膝上,從衣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了她,「服下它,膝蓋便不痛了。」

九陰看了一眼,是一小瓶丹藥,她小時被罰跪後膝蓋痛的走不了路,師父給她吃一粒便好了。

她那時覺得師父待她好極了,天下再也沒有師父待她更好的人,可如今接過這丹藥卻有些五味雜陳,她體會過裘衣輕給她的偏愛之後才明白,師父待她的好,和他悲天憫人待天下良善之人的好沒有區別。

「不用了師父,我不疼。」九陰沒有接那藥,她來不過是爲了瞭解裘衣輕的前世,不想再與過去的人和事糾纏,有什麼好回頭的,她過去所做的每件事,都不後悔。

包括叛離師門墮入魔道,自在快活,無論結局如何,她當時是真的快活了。

她跟著師父去了無恙師祖閉關的仙山。

=========================

此處仙山終年積雪,漫山遍野白茫茫的一片寒霜雪地。

九陰跟著謝永寧到時諸位其他峰的掌教、大弟子和正派有頭有臉的仙師皆已到場,若非師祖不喜熱鬧,恐怕這仙山之上來的仙師比雪花還多了。

可惜他們白來一趟,師祖早就歷劫去了。

這位無恙師祖她早就有所耳聞,他不在三界中露面,三界中卻流傳著他,據說他乃靈獸修成的正道,但是年齡就上萬歲了,他開創了劍修宗門,之後纔有瞭如今的修道十二峰,但他在一兩千年前就進入這玄冰仙山中閉關了,一閉千年不曾露面,出關便去歷劫,之後的數千年都沒有人見過這位師祖再出現,也不知他的歷劫失敗消失了,還是爲列仙籍飛昇了。

反正九陰也沒有什麼興趣,她如今一心在等著前世的裘衣輕的來找她,她十分清楚裘衣輕一定會來找她。

那位道貌岸然的王掌教也在,帶著他傷了手腕的大弟子凌雲。

謝永寧帶著她上前歉意的拱了拱手,詢問凌雲的傷勢如何。

王掌教卻冷颼颼的掃了她一眼道:「謝掌教這便算是罰過你的弟子了?她此等心性謝掌教還打算留她在門下修道?」

即便是過了幾千年,她依舊十分瞧不上這個道貌岸然的王老頭,若是再來一次她依舊會毫不留情打翻他所有的弟子,甚至連他一塊打了。

她負著手站在謝永寧身後沒有半點跟他道歉的意思,道他個大頭鬼,刀劍無眼,輸了便是輸了,跟她扯什麼道不道的。

手下敗將。

她一臉是不屑激怒了凌雲,他輸給一個修爲不如他的女弟子本就難看至極還被她劃傷了手腕,險些傷了經脈再也握不了劍如何能不氣?如今她還一副輕蔑的表情,什麼意思!

「師妹這副表情什麼意思?」凌雲憋不住登時就開了口,卻被他師父看了一眼。

「有什麼事等迎了師祖出關後私下再說。」王掌教不想在此地鬧的難看,惹得師祖不快。

垃圾,九陰瞧也不屑瞧一眼,在場的所有仙師皆是她曾經的手下敗將,十二峰仙師聯合起來也敗在她手上,他輸在她手上是他的榮幸,這場中除了洞中那位已去歷劫的創教師祖之外,她一個也不放在眼裡,大不了再一起滅了就是。

他剛說完便有人低道一聲:「門開了。」

一羣仙師的目光全彙集在了那扇緊閉的玄冰洞門上,門轟隆隆的緩慢打開,震的洞穴之上的積雪款款而落,洞中的寒氣如同煙霧一眼騰了出來。

九陰百無聊賴的站著,這場景她之前就見過一次了,仙氣飄飄結果空無一人,只有師祖的一句話飄了出去……

「恭迎無恙師祖出關!」前排的掌教仙師忽然帶頭喊了一聲,之後的仙師齊齊拱手應和,連同她身前的謝永寧。

九陰一楞,下意識的探著腦袋從她師父身後往那洞穴中瞧去,只見寒氣之中一襲白衣白髮之人緩步而出,她還沒看清臉時詫異了一下,無恙師祖這一次怎麼會在?和之前的劇情不一樣啊?

等到她看清那走出洞穴踏在皚皚白雪之上的無恙師祖那張臉時,她如同被積雪猛地兜頭蓋下一般,又驚又冷,整個身子都僵了住,那、那、那是無恙師祖???

「徒孫帶領十二峰弟子恭迎師祖!」頭前白髮蒼蒼的老掌教情緒激動的一拱手跪了下去。

他是無恙師祖的徒孫,曾見過無恙師祖,他這一跪,跪的九陰心寒透了。

滿排的仙師跟隨著烏泱泱跪下,九陰站在她師父身後慌忙低著頭也單膝著了地,她的心涼極了。

晴天霹靂啊,那位無恙祖師和裘衣輕長的一模一樣!連眼珠子的顏色都不帶變的!

裘衣輕的前世居然是無恙師祖???

他不是爛尾書裡的一個反派嗎!

「系統你們搞什麼東西!」九陰怒然問系統,「給我一個解釋!不然你和你們主神老兒一個也別想跑!」

系統也傻了,「宿主這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它只是一個b級的舔狗系統,我哪裡知道這個!我要是知道早就嚇得憋不住了啊宿主!你是知道我的!」

九陰咬牙切齒,好啊主神老兒,故意的是不是?誰能想到堂堂鼻祖級別的劍修師祖居然會去一本書裡做個……慘兮兮的反派!

怪不得她無法窺探裘衣輕的前世,這他媽的她便是從前的金身之體也恐怕拼不過這位師祖,這位師祖本就是天地所生的靈獸之體,又是萬年以上的修行!

怪不得裘衣輕這鼎爐如此的好用……早知道她多用幾次了!

她恨得牙癢癢,聽見系統道:「難道這位師祖是去那本書裡歷劫的?」

「滾你吧!」九陰氣的罵它娘,哪位歷劫去書裡歷??是什麼新型的修道方式?

她沒聽見動靜,那襲白袍已經停在了她的眼前,落在積雪之上,他輕的彷彿羽毛一般,連積雪也沒有驚擾,卻驚的她心頭狂跳。

「擡起頭來。」他立在她的面前,聲音冷若冰霜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裘衣輕……現在在這具身體裡吧?

她身側的謝永寧先擡起頭來恭敬道:「師祖,她乃弟子新收的徒兒,名爲……」

「本尊在問她。」無恙師祖打斷了他的話,「讓她自己來回答本尊。」

謝永寧頓了一下,慢慢低下頭道:「弟子莽撞了。」

九陰將心一定,攥著手指擡起了頭,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氣定神閒的道:「九陰,我沒有姓,師父爲我取名九陰,師祖。」

他那雙眼看著她,半點的情緒也沒有,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九陰,她叫九陰,她的名字是謝永寧取的。

這個名字不好,他不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九陰的心裡路程——我渣了劍修師祖???主神老兒你坑我!——不對,師祖做了我鼎爐?——我怎麼不多用幾次!

裘衣輕:對你看到的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