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父皇!」
九陰正與裘衣輕說話, 沒留神裘望安已經換好衣服匆匆而來, 匆匆進了大殿。
裘望安跪在殿中,跪在宋燕音的身側急吼吼道:「父皇、父皇不要,罰她,兒子……兒子非她不娶……」說完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父、父皇成全兒子。」堂哥哥說一定要努力的求父皇把這個女人嫁給自己, 雖然他不知道堂哥哥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但堂哥哥說能替宋姐姐出氣, 他就做。
他突然衝進來這麼說, 讓宋燕音心頭一緊, 只怕他鬧將下去皇帝愈發討厭她, 便忙哭著撇清, 她與二皇子真沒有什麼, 二皇子不必如此報恩, 她已是聖上的人了。
她這話將皇后氣的手指也在抖,盯著她只恨不能上前去撕爛她的嘴!讓她在這裡作態的說這些話!可真是下賤胚子會勾引男人,不但爬上了她夫君的牀, 還勾引的她兒子如此死心塌地!
她越哭越撇清, 皇后就越發怒,這個賤人如今是不是在心裡偷著樂?認爲全天下最尊貴的兩個男人在爲她爭搶?
裘望安卻隱隱約約明白了宋燕音的話,有些震驚的看她又看裘景元,「你、你……你是……父皇的、妃子?」
「她也配!」皇后終於忍不住的脫口道,被桂月嬤嬤拉著阻攔,卻實在氣的厲害, 無法嚥下去,怒意滔天的盯著宋燕音一字一句對她道:「你既已承寵聖恩,又如何教唆皇子娶你?你這是在逼著聖上違背倫理綱常!」
宋燕音急著要辯解。
皇后已喝道:「起來安兒!你是何等身份爲她下跪?站起來!」
裘望安從未見過母后發這樣大的脾氣,嚇的抖了一下縮了縮脖子,他、他……害怕的開不了口繼續努力求,只覺得舌頭和喉嚨全打結了,他對不起堂哥哥和宋姐姐……
「聖上。」皇后轉身看住了裘景元,心裡一陣陣犯惡心,語氣生硬的道:「聖上要寵幸誰,臣妾不敢管,只是這位宋姑娘如今已經鬧的法華寺中所有人皆知二皇子與她孤男寡女山洞中兩天一夜,還非她不娶,聖上定然不會想帶她回宮去,讓天下人恥笑吧?」
她話說的重,裘景元的臉色愈發不好,她卻說完之後又道:「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轉身一把拉住裘望安便走。
裘望安想留又不敢留,被她扯著出了大殿。
大殿裡宋燕音還在小聲的哭著。
顧朝跪在那裡只覺得一團亂麻,這次徹底著了裘衣輕的道。
「你辦的好事!」裘景元瞪了一眼顧朝,坐在正堂中託了一下疲憊的腦袋,他也是兩天一夜沒閤眼,睏乏至極又遇上這樣的事,他知道皇后的惱怒,可這件事若論起來只能怪太巧太寸了,誰會想到就會遇上暴雨滑坡將所有的事都湊到了一塊。
顧朝送個女人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錯事,而這姓宋的女人也是遇上滑坡被迫和安兒困在了一起。
裘景元如何也沒有想到有一天他兒子會看上他的女人,他越想越膈應,即便是安兒和她沒有發生什麼。
顧朝還在下面請罪,他聽的心煩,託著額頭閉目道:「都滾下去吧。」
如今他只想靜一靜。
他聽著殿中人依次退下,又叫住了善德吩咐他去命羽林衛暗中查一下此事,看看到底是天災巧合,還是人爲。
讓他生疑的是,顧朝怎麼那麼急著送走宋燕音?
善德應是,又猶猶豫豫的問道:「聖上,那宋姑娘該如何安置?」
他睜了一下眼想了想,到底是他寵幸過的女人,留在外面總是不妥,且他擔心安兒犯起混來又去找她。
沒查清之前殺了也未免太過,更不可能將她帶回宮去。
「她不是宋家的女兒嗎?」裘景元問道。
「她身世有些複雜,宋家不認她。」善德已是將她的身世摸清了,「宋老太太過世後她就被趕出宋府,住在客棧中。」
裘景元皺了皺眉,突然想起來她的長相確實與沖喜的嗣王妃宋燕呢有些相似,只是宋燕呢比她更明艶,「等回了京你尋處宅子先將她安頓進去,沒有朕的吩咐不許她隨意外出。」暫且先養著,查清楚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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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沒有熱鬧看了,九陰輕手輕腳的揮手讓止水推著裘衣輕回禪房,卻是故意往皇后的禪房繞了繞。
果不其然,她屏息靜氣的聽過去聽見皇后勃然大怒的在衝顧朝發脾氣,像是摔了什麼東西在他身上,一陣鐺啷啷響,壓著聲音怒道:「可真是我的好弟弟!你倒是告訴我計劃如何變成了將那個賤人塞上我夫君的牀!」
然後顧朝在向她低聲解釋,說是著了裘衣輕的道,沒有辦法才走到這一步。
皇后聽的靜了下來,驚歎一聲:「裘衣輕?裘衣輕有這樣的本事?」
九陰哼哼了兩聲,大意了吧?沒想到吧?病入膏肓的活死人可是這個世界裡的大反派,他只要不像上一世一樣戀愛腦,這仇、這天下什麼拿不回來?
裘衣輕擡眼瞧住了她,「夫人一個人在哼哼什麼?」
他們聽不見皇后那邊的熱鬧,九陰也不好跟他分享,便低下頭問他道:「相公跟我說說你是怎麼算到會下暴雨的?萬一要是不下呢?」
「不下暴雨就遇上野獸,遇上山匪。」裘衣輕裹緊了披風,下過雨的夜風吹的他身上僵冷僵冷,「想讓人墜崖有得是法子。」
這倒也是。
他們慢慢的往禪房走,夜風吹著細雨,今天這夜纔算是真的安靜了下來,雨也快要停了。
九陰又問:「那兩支籤也是相公故意安排的?簽上的意思只是爲了讓皇帝寵幸宋燕音?還是……另有它意?」
若她猜的沒錯,兩支簽上所指的女人都是宋燕音。
裘衣輕看著夜雨茫茫輕笑了一下,「這纔剛剛開始,夫人慢慢瞧這齣戲。」他又擡眼看她,「只是這樣怎麼能幫夫人出氣呢?」
還有?裘衣輕這場局布的這麼大?
距離皇后禪房越來越遠時九陰聽到皇后忽然對顧朝說:「你還記得那支得子的掛籤嗎?既然走到這一步……不如就讓她得子,她不是喜歡你嗎?讓她懷上你的孩子不難吧?」
顧朝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不可阿姐,阿姐難道不覺得裘衣輕布這個局最後卻讓我們這般輕巧的化解了,只是將宋燕音送去聖上身邊未免太簡單了嗎?我雖不知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但總覺得沒這麼簡單,況且宋燕音已是顆廢棋,不可再用。」
皇后便沒有再說話了。
這個男主智商竟然沒有被宋燕音拉低,可見他沒有喜歡上宋燕音。
兩個人回了禪房,裘衣輕瞧見春桃切了蜜瓜端過來,吩咐道:「你帶來的熟食還有嗎?送一些蹄髈和點心去給二皇子,讓他壓壓驚。」
九陰坐下擦了手吃蜜瓜,瞧著裘衣輕笑道:「是該送些好吃的給可憐的安兒壓壓驚。」
她點開系統欄瞧見裘望安的動態變成了:忐忑忑。
春桃將吃的剛一送過去,狀態立刻改成了:開心心。
等春桃送完東西回來,她還帶回來一張紙條,說是二皇子寫的給他們。
九陰接過去打開來,倒是有些驚訝裘望安這字寫的還不錯,看得出是刻苦練習了,上面就兩句話——堂哥哥生氣了嗎?回京後我還可以去吃飯嗎?
九陰樂了,遞給裘衣輕,「他爲什麼擔心你會生氣啊?」
裘衣輕看了一眼到:「因爲我讓他一定要求到聖上同意指婚爲止,雖然沒有必要,但這樣說他會演的逼真一些。」他幷非要裘望安一定娶宋燕音,娶與不娶幷不影響計劃。
「嘖嘖嘖。」九陰咬了一口蜜瓜道:「裘衣輕你連傻子都騙,可真陰險。」
裘衣輕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怕我嗎?」
九陰放下蜜瓜,撐著桌子探身過去瞧他,目光落在他紅紅的耳垂上,抿嘴笑道:「你若敢騙我,我也會罰你,重重的罰你。」
他的耳垂還痛著,被她盯的臉一紅,側開頭去垂下眼將紙箋丟進香爐裡燒了,瞧著那冒起來的青煙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會騙你。」
九陰瞧著他心裡癢癢的。
他先洗漱了回榻上,九陰連吃蜜瓜的心思也沒有了,匆匆忙忙去洗漱,出來卻瞧見他在喝藥。
這幾日在法華寺他就沒有再服過藥好好睡一覺,他不喝藥時總是會睡不著,被細微的聲響給驚醒,他確實是兩日沒有睡過整覺了。
九陰披著發坐到榻邊,那句「今晚圓房嗎?」就沒有問出口,來日方長,反正回府之後有的是時間圓房,讓他睡個整覺,養精蓄銳。
哪知吹了燈之後九陰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寺廟中蚊子太多了,咬的她滿身滿臉癢癢,偏偏還只咬她一個人,她躺在榻上聽著蚊子在她臉龐哼哼氣的一心火氣。
背後一雙冰冰涼的手突然輕輕抱住了她。
「怎麼了?」裘衣輕啞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睡不著嗎?」
他還沒昏睡過去?
九陰在他懷裡轉過身去,瞧見他白玉一樣的臉和閉著的眼,「裘衣輕,有蚊子老是咬我。」 她拉著他冰冷的手往自己臉上被咬的包上摸,「這裡、這裡。」又挪到脖子上,手臂上,「還有這裡。」抓著他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衣襟裡,放在她胸口被咬的包上。
裘衣輕的手指顫了一下睜開眼來,她嬌嬌的聲音和熱乎乎的身子全在他懷裡,他的眼睛因爲疲憊通紅通紅。
她臉頰上果然被咬了兩個包。
「裘衣輕你說它們怎麼那麼壞,只咬我不咬你?」九陰一雙眼幽怨的瞧著他,抓著他的手,用他冰冷的手指去瘙她胸口的包,感覺到他先是微微蜷起的手指又慢慢伸了開,他指頭上還有傷疤,粗糙的蹭在她的肌膚上,他任由她擺弄著往裡伸。
喉結禁不住的動了一下。
她真熱,真滑,也真軟。
他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蹭在她臉頰上的包,啞著聲音說:「連蚊子也喜歡夫人。」
「也?」九陰的腿掛在了他腰上,貼在他懷裡輕聲問他,「還有誰喜歡?」
他通紅著眼睛望著她不說話。
九陰探頭過去輕輕舔了一下他還紅著的耳垂,低喃的再問他,「還有誰?裘衣輕。」
他不知是疼還是受不了的悶喘了一聲,抽手擒住了她的雙肩,又一把將她摟抱進懷裡,緊緊摟著她,在她耳側低啞道:「別亂動,我難受。」
他已是有了反應。
「怎麼難受?哪裡難受?」九陰故意問他,「我替你治治好不好?」伸手就去。
裘衣輕脊背一麻,慌忙握住了她的手腕,一雙通紅通紅的眼望著她嘆息一樣道:「我喝了藥,隨時會昏睡過去。」
他的眼紅的彷彿哭過一般,九陰望著他眼睛亮晶晶的道:「裘衣輕,你有沒有想著我自讀過?」
裘衣輕腦子裡嗡一聲就熱了起來,他喉頭又澀又癢,像是有無數的口水往下嚥,盯著她恨不能咬她一口,她無論何時何地永遠都能撩撥起來他……
「有沒有?」她的手動了一下。
裘衣輕渾身一顫的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了下去,舌尖堵住了她的嘴,含含糊糊的在她脣齒裡呢喃出一句,「你說呢?」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一個女人這麼敏感過,她輕飄飄一句話,一個撫摸都能令他敏感的戰慄。
這多年……這麼多年只她一個,他的所有情慾從她纔開始,她真是……要他死在今夜才甘心。
九陰被他緊緊摟著吻著,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他抓著她的手腕卻是沒有將她的手再抽出來。
他情難自控,顫抖的呼吸著。
房間裡全是他和九陰悶悶的呼吸聲,連窗外的雨也停了。
這夜可真靜,靜的止水在外面將屋裡的動靜聽的清清楚楚,又心驚又臉紅,不、不是吧,爺和夫人……爺不是喝了藥嗎?他身子撐得住嗎??
他到底是昏睡了過去,再想掙扎撐著可藥效上來他還是撐不住,悶哼了一聲,緊緊摟著九陰昏睡了過去。
九陰一掌心的溼,看著他緊皺眉頭昏睡過去的樣子,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嘟囔道:「壞東西,你倒是舒服去睡了。」
她挨進他涼冰冰的懷裡,沒一會兒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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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裘衣輕都緊緊抱著她沒撒過手,直到九陰早上被吵醒發現他還是同樣的姿勢抱著她。
她費了些力氣才從他懷裡出來。
外面天才亮,裘景元卻是下令啓程回京,他已無心再在這法華寺過壽誕了,早膳也沒用就命衆人準備擺駕回京。
九陰被吵了起來,裘衣輕不知道是他昨夜下藥重了藥效沒過,還是這幾日累著了,一直在昏睡。
止水進來小心翼翼的替他更衣,卻發現爺的褲子……十分的狼藉,他紅著臉也不敢亂問亂看,忙給裘衣輕裡裡外外換了套乾淨的衣服,將他扶進了輪椅裡,和夫人一同出門上了馬車。
他一直在昏睡,裘望安遠遠的瞧見十分的擔心,卻礙著母后在,不敢輕易過去問。
裘衣輕就這麼在馬車裡睡了一路。
九陰也昏昏沉沉又睡著了,直到馬車停下,春桃輕聲喚她,「夫人,咱們到家了。」
到家了?
九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止水爲她掀開車簾,嗣王府的大門就在眼前,管家帶著嗣王府爲數不多的下人跪在府門外候著,瞧見她喜上眉梢的道:「恭迎王爺和王妃回府!」
九陰瞧見春桃的母親金娘也在,她扶著春桃的手下了馬車,金娘便擡起喜氣洋洋的臉對她笑道:「夫人,今日府中備了您愛吃的田鶏和河蚌,還有宋少夫人送了好些時下的果子來,都用冰鎮著等您回來呢。」
九陰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跟著開心起來,彷彿這裡真的是她的家了一樣。
「可算到家了,夫人累壞了吧?」春桃笑著問她,「一會兒差人去給宋少夫人回個信兒,她定是在記掛擔心著您。」
家?從來沒有人這樣同她說過,她師父跟她說過修道之人是無家之人,不該被這些凡塵之事牽絆,她從來沒有過家這個東西存在過。
她被簇擁著迎進府去,她瞧見府中打掃的乾乾淨淨,路上新擺了許多正盛放的花兒。
一路進去,進了裘衣輕的臥房,那房中已是換上了冰塊納涼,一陣果子的香味,她在碎冰裡瞧見許多紅紅綠綠的果子,有荔枝有葡萄還有橘子。
春桃笑道:「爺昨夜就命人回來吩咐府上將屋子收拾好,將您愛吃的果子冰上,讓您一回家就能吃上,怕您脾氣急躁又不高興了。」
九陰摸著冰冰的果子,瞧著止水將裘衣輕背進來放在了榻上,裘衣輕現在對她有些太好了吧。
屋中放了冰有些冷,止水替裘衣輕加厚了被子。
康大夫笑吟吟的過來見過九陰,又過去替裘衣輕診脈道:「不妨事,王爺這幾日沒喝藥沒休息夠,累著了,所以睡的久一些。」又瞧見他紅腫的耳朵垂「咦?」了一聲問道:「王爺這耳朵是如何搞的?怎地發潰了?」
止水哪裡敢說是夫人扎耳洞給扎的……
九陰坐在羅漢牀上擦了手,丟了一粒葡萄進嘴裡道:「發潰你就治嘛,管那麼多做什麼。」裘衣輕身子太不好了,傷口難好還愛發潰,以後她定是不能這樣了。
康大夫心裡就明白了,可能是夫人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