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色的水紗烙花窗紙,綴綴碎花的薄紗珍珠串簾幔帳,牆上掛着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通體散發出幽黑的氣息。
紫檀木的銅鏡梳妝檯,四角銅獸爐裡冒出青煙,散發着青草的味道,具有安神之效。
這時,侍女們端着各種托盤小心翼翼的打開門扉,魚貫而入,跪在毛絨絨地毯上,靜候他們的小姐睡醒。
白梓陌揉揉睡意惺忪的眼,輕起明眸,三千青絲垂落在肩上,小衣斜斜的穿在身上,凌亂中顯得格外的美。
白梓陌半倚在牀上伸出玉手,立馬有侍女上前攙扶,牀榻下已經擺好了鞋履,玉足輕點將鞋子穿好,步履輕盈,珊珊作響。
她將雙臂展開,捧着衣服的侍女上前,將衣服一件件的套在白梓陌的身上,繫好腰帶,一點點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白梓陌端起茶盤的上的茶,慢慢抿入口中,隨即吐進痰盂裡。
另有侍女捧着銅盆靠近,銅盆中鋪了一層玫瑰花瓣,裝滿了清水,白梓陌淨了淨臉,拿起旁邊的乾布將臉上的水拭去。
一切程序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侍女們攙扶白梓陌走到梳妝檯坐下,任由侍女們打扮,脣色朱櫻一點,眉目如畫。
白梓陌看向鏡中的自己美麗卻沒有任何表情,她在自己的臉上看出來沒有一絲生機。
白梓陌在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如此閒情逸致的生活,何必不笑一笑呢?
於是鏡中的白梓陌展開了笑顏,爲白梓陌梳頭的侍女由衷讚歎道:“小姐,笑起來真漂亮。”
白玉的梳子嵌在烏黑的髮絲中,一點點將烏絲捋平。
“難道我不笑的時候就不好看麼?”一個機靈的侍女回答:“小姐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看的,可是有句詩詞說的好啊,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小姐只要回眸一笑,多少王公子第,都會拜倒在小姐的石榴裙底下呢。”
“就屬你嘴甜。”白梓陌淡然一笑,倒是想起來平兒。
“小姐可別說我爲了哄您開心,說了這麼一段話,大傢伙說說看,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是是是。”侍女們嘰嘰喳喳的迴應道,好不熱鬧。
“小姐給您梳一個什麼樣的髮型呢?”“你看着來就好。”
“那我給小姐梳一個墜馬髻吧,小姐的臉型適合這個。”“嗯,好。”
門扉傳來響動聲,花影進來跪下神色焦急地說道:“有消息。”
白梓陌揮開簇擁他們的侍女們,轉身說道:“你們都下去。”
“可是小姐的您的頭還沒打理好。”“下去。”白梓陌杏眸一掃,侍女們變嚇得不敢吱聲,紛紛退下。
“出來吧。”白梓陌朝着窗戶喊道。一陣風襲來,一個黑影落在房間的地攤上,雙手抱拳單膝跪下。
只見他回稟道:“小姐,那邊從鐵城鑄造好的兵器運往京城兵器庫,途經瑤城郊外時被一幫土匪所劫,要不要屬下前去將兵器劫回來?”
白梓陌沉思了一會,“我怎麼感覺此事有點不對勁呢?他們所押運兵器路上都會嚴格看守,怎麼會讓一幾個不入流的土匪劫了去?”
“小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瑤城郊外四面環山,地勢複雜,朝廷的人初來乍到不熟悉路況,且那羣土匪有上千之多,佔山爲王,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小姐應該懂得,這可是一次絕佳的時機。”
白梓陌猶豫不決,思慮良久,素手把梳妝檯上的髮帶挑起,把一頭青絲紮在腦後。
“你去召令所有黑衣人,集合於院子裡,我們傾巢出動,勢必將那些兵器搶回來,擴大我們內需。”
“是。”接到命令的黑衣人瞬間隱沒而去。
“我現在換上一套男裝,不在府的這段期間內,你易容成我的模樣,對外說我已稱病臥牀拒不見客。”
“是。”花影去衣櫃裡翻出了男裝,遞給白梓陌,白梓陌換上。
“瑤城悍匪兇險,小姐此行切勿小心。”
“花影你跟了我這麼久,何曾見我什麼時候輸過。”
白梓陌朝花影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掛牆上的寶劍,劍鋒出鞘,帶出一道寒光。
白梓陌翻腕打了一個劍花,劍影交錯間,一個巨大的陰謀緩緩醞釀。
“月影劍不沾一絲塵埃,想必是你平日多多擦拭的緣故。”
“小姐月影劍從來不輕易不出鞘,除非遇見比較強大的敵人。”
“月影劍許久不飲血了,它在叫囂它渴了,你日日擦拭它,難道沒有聽見麼?”
門外,黑色的身影跪倒一片,黑衣人領頭人道:“所有人馬集合完畢,請小姐示下。”
“所有人馬快馬加鞭隨我趕往瑤城,奪下兵器,剿滅土匪,壯我聲威,不成功……”白梓陌頓了一下。
“那我們就回來。”
幾個黑衣人憋了笑,白梓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
白梓陌看着滿腔熱血的黑衣人們,淡淡的笑了笑,“我們即刻出發。”
“可是……”黑衣領頭人踟躕的說道:“這次事情非同小可,小姐您……是不是留下來比較好?”
“閉嘴!何時你們和我的生死有了區別?”白梓陌厲聲道:“出發!”
“是。”所有人都動容了。
這樣的主子……他們跟定了!
白梓陌和黑衣人們運輕功,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院子裡。
花影望着他們消失的方向,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這一離去,萬事保重,千萬別出任何岔子。”
瑤城郊外,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山上綠樹成陰,又有花兒映襯,把整個山峰打扮得分外妖燒。
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閃閃的金光,又顯得分外壯麗,好像一幅美麗的圖畫。
看似千山一碧的山峰裡,一草一木,一樹一花,都潛藏着深不見底的危機。
瑤城郊外的一個小茶鋪裡,白梓陌翻身利落的下馬。
身着男裝的她縱使風塵僕僕,也難掩藏她俊美的臉龐,白梓陌挑了一個角落裡和黑衣領頭人坐下歇腳片刻,也商量接下來所做的事宜。
黑衣領頭人高聲換道:“小二上壺茶來,有什麼吃的沒。”
“回兩位爺這是郊外,沒有什麼多餘吃的,只有陽春麪不知二位爺可否將就下。”
黑衣領頭人看了一眼白梓陌,等待她的意見。“兩壺茶水,兩碗陽春麪。”“得嘞,二位爺稍等,馬上就好。”轉身便去忙活了。
“打聽到什麼消息沒有?”白梓陌眼神望向遠處,此處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不可硬拼只能智取爲妙。
“這山上土匪頭頭有兩個,一個是大當家,一個是二當家,兩人向來意見不合,矛盾深化已久,前年二人分了家,將這一片山頭一分爲二,各立爲王。”
“這次打劫那邊運來的兵器,是二人兩年來第一次合作,卻因爲兵器分配產生了激烈的爭吵,導致內訌,現在各路人馬兵臨瑤城城郊,就等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梓陌一字一句的念道。
“看來黃雀胃口很大,肚子都忒小了些,就是不知是否能一口吞的下別撐死就好。”
“這些兵器我們勢在必得。”白梓陌看了一眼他。
“你去找幾個人幫幫我們,如今兩幫你死我活,必定人心渙散,不論你是以東西誘之,還是武力脅迫之,三天之內,必須弄到兵器藏匿地點還有土匪窩裡的內部構造,我們要速戰速決。”
“明白。”話音落,黑衣領頭人的身影消逝在風中。
白梓陌很讚賞黑衣人們,第二天下午便弄到了兵器藏匿地點和土匪窩裡的內部構造,於是白梓陌打算晚上就動手,開始制定詳細的策略。
“今晚天黑後我們從後山夾道潛入土匪窩裡,今晚兩個土匪頭頭約定決一死戰,幾乎傾巢而動。”
“戰況持久給我們有利的運輸兵器的時間,潛進先給他們的糧倉放一把火,大火燒起來,留守的土匪會去搶着救火,我們就趁機運輸兵器。你們有什麼意見麼?”白梓陌杏目一掃,問道。
“有。”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萬一我們沒有搬完兵器,土匪們就打完仗回來了呢,或者是他們救完了火回來,我們這就被發現了。”
“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止我們這一波人收到消息土匪們今晚決一死戰,還有朝廷那幫人,一將軍率領五千輕騎兵臨瑤城郊外,他們肯定會出面干預戰爭,時間足夠我們搬完兵器的。”
“就算是那些個留守土匪救完火發現我們,就那麼點人不足爲懼。到時候就……。
“白梓陌薄脣輕啓吐露一個字,“殺!”
入夜,白梓陌一行人在意料之內成功潛入土匪窩裡,不費吹灰之力放火燒了糧倉,又找到了兵器藏匿的位置,大傢伙訓練有素的往外搬。
一切進展的都那麼順利,白梓陌心裡隱隱約約的升起些許不安來,直到兵器全部安全轉移到制定的位置。
白梓陌心看着鋪滿兵器的院子,心裡才舒服了些許,對大家展顏一笑,正要舉起酒杯與大家慶祝時,一堆官兵破門而入。
領頭的將軍道:“好你個白梓陌!你竟敢私劫朝廷的兵器,該當何罪,來人吶,還不給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