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極人臣,表現的卻如此狼狽,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李大人了,因爲害怕,他的目光有些躲閃,看了一眼葉柏辰,又看了一眼白梓陌,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裝鎮定地挺直身子。
“你們自己都知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們又憑什麼誣陷我?!”李大人看上去已經沒有剛剛在看到信件的那一刻那樣慌張了,饒是如此,他的雙手依舊在顫抖。
白梓陌挑了挑眉,這李大人不愧是老油條了,這麼大的事情,可以說是人證物證俱在,他還能這樣面不改色,放在現代,絕對就是奧斯卡影帝!
“李大人,沒有證據的事,我自是不會亂說,你若想看證據,簡單。”她微微側頭,對身旁的太監耳語了幾句,便正襟危坐在位置上。
太監得到了白梓陌的吩咐,緩步離去,不一會兒,那個太監手中託着一個蓋着紅布的托盤,白梓陌滿意一笑,輕輕擡手,那名太監便會意地走向李大人,將手中蓋着紅布的托盤放在了李大人的腳下。
隨着托盤不斷靠近,李大人眼皮忽然不住地抽搐着,狂跳着的心臟讓他呼吸開始紊亂,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慌張與害怕,他深吸一口涼氣,卻如何都不能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恐慌。
“看啊,怎麼不看了?”在這樣安靜的場面下,白梓陌的聲音是那樣的突兀,在李大人的耳朵裡聽起來,她的聲音就像是夜半時分,黑白無常的催命鎖一樣,催人性命。
李大人強裝鎮定彎下身去,托盤裡的東西似乎經過冷凍一般,冒着絲絲涼氣,一股異樣的臭味讓李大人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疑。
他一點一點地將托盤上的紅布一角慢慢掀開,就在此刻,一絲又一絲的黑色細絲伴隨着絲絲的冷氣與異味就這樣出現在人們眼前,李大人見狀心中一凸,像是躲瘟疫一樣,甩開了手中的紅布,又因爲用力過度,紅布直接被他掀飛開來。
“譁!”
當托盤中的東西完完全全展現在衆人的眼中的時候,原本安靜的四周圍忽然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喧譁聲。
一顆頭顱就這麼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想是這個頭顱經過了冰凍才送來的,因爲,這顆透露的眼角、鼻子、耳朵等地方開始深處血水!瞪着死不瞑目的雙眼,似乎用着它自己的方式在和這個世界最後一次訴說它的冤屈。
‘嗡嗡嗡’
喧鬧聲一陣大過一陣,這讓葉柏辰不悅地皺起眉頭,他四下掃視着,只見底下一羣大臣們交頭接耳,喧鬧異常,這讓他有些聽不出他們私下在討論什麼。
白梓陌滿意地看着這羣人的反應,那幾個落落的擁護者,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便開始面如土色,他們慌張不已地看着上位坐着的兩人。
李大人看着七孔都滲出鮮血的頭顱,好久方纔反應過來,這是……
“孩兒啊!我的孩兒啊!”李大人聲淚俱下,衝上前去跪在那顆頭顱前,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銳利無比的劍割開了一般,悲痛而絕望。
那是他李家三代單傳的孩子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李大人緊咬着牙,雙手緊抱着那顆頭顱,這是他的孩子,是他最後的希望,現如今,他的希望變成了絕望。
“有什麼你衝我來,爲什麼要殺了我的兒子?”李大人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不斷地往下滑落,“這是我的希望,我的希望啊……”
白梓陌緊皺着眉頭,“李大人,把白的說成黑的,你也真是厲害。”她得到線報,說李大人爲了奪位賣國通敵,早就將妻兒送去了敵國,在他妻兒老小到達敵國的時候,敵方根本就沒有遵守承諾。
抓了他一家老小來威脅他,命令他一步步按照敵方所給的路線去走。
只是,李大人在差不多完成使命的時候,那邊已經開始卸磨殺驢。
李大人的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白梓陌和葉柏辰殺的,他們也是今早上才得知事情的始末,至於頭顱,則是敵方送來的,現在看來……
白梓陌忽然有些懊惱,是她太沖動了,這顆頭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拿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拿都拿了,再後悔也不能將時間倒回,她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時候將那羣落落的擁護者一個個解決!
“啊!”李大人似乎魔怔了一般,猩紅着雙眼,雙手死死地抱着他兒子的頭顱不放,他盯着白梓陌,若不是因爲他抱着的頭顱,恐怕他會直接衝上前去將白梓陌和葉柏辰千刀萬剮。
白梓陌深吸一口氣,利用這位李大人兒子的頭顱確實有些不太好,但是,是這個李大人先不懂得什麼叫尊重的。他想方設法地想要將白梓陌和葉柏辰趕出風細國,想方設法地想要奪位,甚至是各種污衊,她白梓陌可不是一個會吃啞巴虧的人。
“爲什麼不肯放過我兒子……”李大人不斷地重複着這幾句話,整個人因爲絕望而顫抖着,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幾十歲一樣,目光無神,因爲絕望,就連報仇都要忘了。
白梓陌忽然站起身來,素手輕揚,整個人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輕啓朱脣朗聲道:“李大人因朝堂之事心力交瘁,現已失心瘋,把李大人送下去。”
待白梓陌的話音一落,就有侍衛上前來將李大人架下去。
侍衛一來,李大人並沒有掙扎,看上去很順從地跟着侍衛離去,只是……
走到門口的那一刻,李大人忽然掙脫了侍衛的鉗制,這是衆人所始料未及的,侍衛們也都愣在原地,白梓陌與葉柏辰還來不及反應,李大人便整個人衝向一旁的柱子。
嘭地一聲,他重重地撞向了大殿中最粗的柱子,頓時鮮血四濺……
所有人都怔愣地看着倒下的李大人,渾身鮮血的他,和他手中依舊緊抱着的頭顱一樣,瞪着雙眼,就這麼看着白梓陌和葉柏辰,彷彿在控訴他們一般。
白梓陌吃驚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李大人,沒想到這位李大人會這麼決絕……
內心忽然升起一絲不忍。
深吸一口氣,輕輕擺手,侍衛們會意地將李大人的屍身帶走。
“退朝!”失去了興致,白梓陌選擇退朝,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充斥着整個鼻腔,她跟在葉柏辰的身後離去。
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這是包括白梓陌和葉柏辰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不論是今天朝臣們的反應,還是李大人的決絕,彷彿有些事情已經漸漸地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這個發現讓白梓陌的內心有些不安。
她,又一次想起了那個神仙說的話——‘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原來,是這件事……
神仙、朝堂、李大人,最後便是落落。
將落落和所有的事情串聯到一起,便理得通了。
落落,又是落落!所有的事情都和落落有關,所有的事情都是落落一手策劃的?
回到臥房的白梓陌深吸一口氣,叫住了走在最前面的葉柏辰,說道:“柏辰,又是落落……”
葉柏辰微微凝眸,卻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背對着白梓陌輕輕地嗯了一聲,他低垂着雙眸,就算是白梓陌站在他的面前都不能看出他的心事。
“我想徹底整頓。”白梓陌單刀直入,口氣不容商量,她看着葉柏辰的背影,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什麼不安,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嗯。”葉柏辰依舊這麼簡單地回答着。
仿若白梓陌說的都和他無關罷了,白梓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沉默着,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四周安靜的可怕,兩人走路的腳步聲都沒有,靜若寒蟬。
葉柏辰忽然停下腳步,白梓陌也跟着停下腳步,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地站立着,白梓陌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腳出神。
兩人沉默了良久,葉柏辰方纔開口道:“從長計議。”
“嗯……”白梓陌輕輕地嗯了一聲。
又是一陣沉默……
此刻站着的兩人,各懷心思。
一直到第二天,葉柏辰方纔明白白梓陌想如何徹底地整頓。
一上朝,白梓陌不等朝臣們上奏,一個揮手就招來了侍衛,一旁的太監依舊拖着一個托盤,托盤上和昨日一樣,蓋着一個紅布。
只是,這個托盤和昨日不一樣的地方是,昨日的托盤裡裝着一顆頭顱,今日的托盤,彷彿無物裝着一般,平平整整。
白梓陌一聲令下,那些個侍衛便將幾個朝臣們團團圍住。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朝堂之上,可還有王法嗎?!”
“你憑什麼讓他們抓我們!?”
被抓住的臣子們對葉柏辰和白梓陌怒目而視,“還有天理嗎?!”一個官位居高的大人氣沖沖地怒吼着,似乎他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白梓陌的脣角輕輕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坐在位上就這麼靜靜地看着這些個大人們一個個憤怒地想要掙脫開這羣孔武有力的侍衛們的鉗制卻又無能爲力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