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卻也冷冽如冰。月夜裡,那冷月和冷光顯得尤其的冷。
窗外,月光下繁花似錦。
花圃裡的幽香絲絲縷縷地縈繞在鼻端。
只是此刻,這幽香中摻雜了白梅花地殊香味。
白梅那清冷的香味,在這繁花盛放的季節顯得格外冷冽和孤高。
昏暗的臥房裡,只有月光是唯一的光源,月光所及的地方,不論是的地毯,傢俱上的雕花,大牀上鋪着的緞子和緞子上的花紋……都被照耀得格外清晰。
當然,也包括那個半撐起身體的女子……和坐在地上,脣上帶着淡淡笑意的長髮男人。
這次掌上的力道頗重,男人猝不及防之際被她拍開。
她細弱的手捂住脣,紅色的血絲從指縫裡滑出。此外,她胸口上的白色繃帶也染上了血的色彩。毫無疑問,她的劍傷再次迸裂了……
“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喜!”長髮男人優雅地起身,拍拍手上子虛烏有的灰塵站在當地。這次,他沒有靠近她了。
他纔不會那麼蠢,再去招惹死丫頭。
他是希望死丫頭能真正使出全力來和他拼命。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都無所謂……
但是,他要的是在真真正正的光明正大的前提下。
他這個人很少這麼坦蕩,至少,在對付敵人的時候他都只講究效率。從來不講究手段……
可是和她交手,他卻希望正正當當……
多麼可笑!
“如果可以……我倒不喜歡……給你……帶來‘驚喜’……”好累啊!冰兒頹然倒回了牀上,嘴角的血絲滑過頜骨爬到了潔白的枕頭上。染滿血的手無力地搭在牀沿,血滴從指縫滴下,落在了的地毯上。
房間裡的白梅花香更加濃郁……
而她的臉色也愈加慘敗了起來。
“要是那樣的話,我的人生就會減少很多樂趣的!”微笑的人翩然飄逸,俊雅出塵。語氣更是溫柔到令人沉迷。
可惜,他的眼眸深處卻冷冽如冰!寒氣橫生……
“是……是嗎?”冰兒嘆息着,苦笑連連。長長的發散亂地鋪着枕面上。月下,那長髮猶如狂亂紛雜的水藻。更像是來自地獄深處的觸手。隨時都會將她拉入死亡的深淵。
“曾經,你想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月下,他那精緻的臉龐上的笑容溫柔依舊。
“……”
“當年,我躺在山林深處的路邊。我以爲我死定了。沒想到,我的運氣還沒有用光。居然被你給救了。在我等死的時候,我居然沒有任何感覺……”
“那是……因……因爲你……你沒有……”
“你又想告訴我說,說我沒有往希望的方向看是嗎?哼……”輕哼一聲,長髮男人緩步走到了高大的落地窗前,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他身上的睡袍半敞開,將他顯得浪蕩不羈得很。他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牀上的人:“希望?我發現你老是喜歡說些漂亮話搪塞人。什麼叫希望?十歲目睹父母慘死,後來因爲生活所迫見慣生死,再後來爲了生存而殺戮。我不知道什麼叫希望。我只明白我不是個好人。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更不在乎生死。我只是好奇,你爲何老是喜歡沒事把自己搞得那麼慘而已。
比如:
當年,你明知道那天雨大會有山洪。要是你不救我。那麼你也就不會因爲遇上那次山洪,而被迫和我躲在山洞裡捱餓兩天兩夜。你也就不會因爲爲我採藥而摔下山坡斷了一條手臂。
因爲救了我,你全家遭到我的血洗。
因爲救了我,我現在成了你的最大心病……
難道你不覺得是這樣嗎?”
“然……後呢?”冰兒呢喃着。她已經沒有太多力氣說話了。
“你很想殺了我是嗎?爲你父母報仇,你的家族報仇!”
“是你希望……希望我……這樣……做……是嗎?”
“算是!你的答案?”
“我……沒有……沒有太多……時……間考慮這……個問題!”
“哼!虛僞!”
“是……嗎?”
“人類的靈魂總是善於僞裝。和語言都只是一場虛幻而已。正是如此,人類的一生才註定充滿了罪惡和骯髒。”
“因此,我的……雙手……其實也不……乾淨……”
“人的就像無底的深淵,深淵底部就是黑暗。因此,不管多麼高尚的人,他內心的本質都是黑暗。”
“光明……的背後……總……是有……陰影!”她不反對他的這種說法。但是,她不覺得這種說法是絕對的……
“你是想說我的這種說法不是絕對的嗎?”長髮男人嗤笑出聲:“黑暗的力量是無窮的,下流的人最有發言權!你還沒有到火候,你還沒有發言的權利!有時候,我覺得你的說法很像是天真的童話。”
說着,長髮男人起身往門口走去
“如果你聽話點兒的話。也就不用多受罪了!”他在笑,笑得和熙如三月風:“可惜,你的骨頭太硬了!”
“……”冰兒闔上眼簾。昏了過去……
男人打開了門,門外的醫生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