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老向下屬們講述了那些隱藏在現世神光鮮身份背後的真相之後,不免在話語結尾帶些發自真心的感慨,“他們一直以爲這世間的黎民百姓連帶他們自己的下屬教衆會是他們享受榮華富貴的奴隸與玩物,殊不知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成了無數教衆掌心簇擁下的傀儡?嗨呀,我們要是成了這個樣子,那還不如死了乾脆些。”
這些位居高嶺者自然都免不了有“那個心思”。當然,這總是在所難免的……就連現在長居水晶棺的那位也要常把一句“萬歲”掛在嘴邊來着,可失去自我失魂落魄地活下去,難道不是否決現在這個自我存在的行爲?可沒人能做出這個決斷……
“至於細胞防癌和各種高危傳染病的防治資料,這算是第一批會轉交給我們的技術。”長老手中的平板電腦熒光一閃,“但是這些瑰寶要怎麼‘自然地’走進國內的科研院校呢?這就有點頭疼了呀……明明是能救千萬痛苦人的救命稻草……”
當然,無論是絕滅免疫缺陷病毒的疫苗、還是蛋白質病毒的破解之道,它們的出現絕不能是“憑空”的,更不能說是自異世界出現的……一針注射之後就能清除身體內所有艾滋病病毒、還能永久免疫感染的疫苗在全球的七十億人中將會有如何的市場,一經推出之後會達到如何的熱門程度,這毋庸置疑的事實讓這些技術已經不是單純的科學問題,而牽扯到社會、經濟利益等多個看似不相關的方方面面,牽一髮而動全身,決不能草率待之。
譬如說全球的艾滋疫苗需求最終會達到四十億(這只是第一波!),那麼相關的製藥企業一定會爲這專利費而賺得盆滿鉢滿……暫且不考慮這藥物要以哪個研究所的論文爲禮炮放響在地球大陸上,中央做好決定要讓哪一家制藥公司來“發大財”了嗎?至少在長老指手畫腳地舉出這問題的時候,在座聆聽的各位根本就沒有一個準數。
而摧毀免疫缺陷病毒的手段其實也堪稱“弔詭”,簡單到了什麼個程度呢?後來這衛生部的某位專家在簽訂了事關項上人頭的保密協議之後得以窺其全貌,第一時間就驚訝地放聲大叫——幾乎陷入癲狂的話語中不斷顛來倒去重複的只有一箇中心含義:就這個原理,我們所加班兩個月就能做得出來!
至於這些技術的來源,就連陳衡也是一副“希望你們悶聲發大財”的調子,這邊得了便宜的主兒自然也不願意張開口袋……可這些成果顯然不能找到一個研究所拍拍一個無名研究員的肩,希望他在簽了這保密協議的同時發佈這篇已經寫好了的論文,亦或是宣稱這項學術突破來自設立在異世界的研究所——要是一次兩次還能接受,三五次的話埃投行那邊恐怕就不好對付啦。
就是圍繞着這個話題,機上在機組之外的其他人就此繞進了這個死衚衕,在牛角尖裡開了數個小時的道場
……在空軍的加油機飛抵半路上空進行接力加油的同時,機上的寬闊貨艙裡依舊在上演着幾個中年人與老頭兒輪番交流的激烈景象。
光是這樣還不夠,他們一路從埃爾塔的東境爭論到了埃爾塔的西地,期間空軍的加油機又來灌了一次燃料,這都無法阻斷他們的交流。直到運輸機的機窗外又顯露出西境的連綿大山,他們也纔算是統一了意見,還爲今後的第二研究所新設了一個須由五處人員擔任的職位,由其往返傳送門與國內各處來對那些最有可能產出科研結果的研究機構進行“適當的引導”。
例如,以中科院的名義發佈某個定向的研究課題,在課題的進展遇到瓶頸時“適當”地修改下某處的變量和要求……在六個月後由東部某醫科大學宣佈理論攻關成功,進入臨牀研究階段的艾滋病疫苗便可以算是這計劃的第一個成功範例。
一直在刻苦研究它的院校師生、相關專家們都未曾目睹過哪怕一頁來自異世界的書頁,但他們的研究方向一開始就被死死卡在了病毒的某處結構上——中科院的高層對此自然是諱莫如深,也“裝”出了一副不是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的姿態:這項龐大的研究計劃並非是某院校獨有,而是公開給了數個國內頂尖的科研機構和院校,從表面和裡面上看絲毫沒有任何問題。
而後,這藥物的臨牀實驗當然便獲得了理所當然的成功,並被某國內製藥企業收購了專利。其首批產品開售不到兩天就被搶購一空,甚至在某些黑非洲國家的黑市上賣出了駭人的高價……至於這些事情,就算是後話了。
蘭卡斯羣島的完全平定,都已經是運輸機降落在傳送門基地之後兩個月的事情了。雖然肅教軍在歐費蒙德里奇的領導下,用了不到一個月就在新年前消滅了全部的明面反抗力量,可在分發救濟糧之後,真正的殘渣敗類還是讓他的隊伍花費了更久的時間纔將他們全部甄別並消滅,整個羣島的惡性犯罪數量也從一天的數十起終於降到了數日一起的正常水準。
可在這之後,大量的肅教軍成員不出意料地選擇了回到埃爾塔帝國國內繼續他們之前的工人生活,歐費蒙德里奇和肅教軍高層乃至前頂冠島方面雖有些許不滿,但也只能繼續對之放行……只不過打了個巴掌要給顆糖,中國方面當即放出消息在希爾齊港將要舉行個規模龐大的宴會,一來是慶祝舊雙月教會的解體和新雙月教會的成型,二來是爲“精靈”的各國自由籍做鋪墊和說明,三來是爲蘭卡斯島上的新政府描繪好圖景,至於第四就是暗中和新政府商量好招商引資,貸款借債的事情了。
“我的上司讓我代爲再次轉述,沒能參加‘他’的葬禮,我感到十分遺憾。”在希爾齊海景大酒店的大堂裡,一位着裝莊重大方的年輕人向某位綠髮披肩的人工智能行了個低頭禮,隨即做了個請的
姿勢,“請隨我來吧,宴會還沒開始,各位可以放鬆一些,和感興趣的人聊天說話,沒有什麼問題的。”
人工智能伊麗莎白在送走陳衡和依舊昏迷不醒的阪本曉之後的第二天切斷了主意識電源,帶着對無數人類的愧疚陷入了不醒的長眠。在他之後,二萬年的歷史即埋藏在中央服務器的深處,倘若陳衡或阪本曉不去翻查它們,那麼這些荒唐的、可笑的、可嘆的人類退化史將被摺疊成書的裝訂線,被未來與現世之間的刻刀一筆劃斷,好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
而跨過他那依舊有電信號通過身體各處,卻無意識操控的“屍體”,雙月行星上的人工智能們將走進他們闊別了兩萬餘年的人類世界,不再“享受”定期身體和意識記憶初始化的“待遇”。
走進了宴會廳,衆“人”瞧見的正是酒店的餐飲部一哥金途之帶領着一班學徒正在教他們如何擺放餐具,如何只用刀叉清潔收上來的盤子……學徒們笨拙的樣子卻引得數個“精靈”掩面發笑,頓時弄得金途之和學員都不免有些尷尬。
“看什麼看?”金途之一邊盯着某位女性人工智能美麗的側臉看得幾乎有些走了神,一面不忘數落同樣看得心神盪漾的學徒,“你要是敢在清盤子的時候顧着看顧客,忘了必須得轉過身子來背對顧客,看我不扣光你這個月的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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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途之自然是一面看着那簡約美就能看酥人的臉龐,一邊正氣凜然地指責自己的學徒不務正業——自然是那美人的臉龐越迷人,這金途之就要責罵得越起勁,以凸顯自己的威武和男子氣概……
這景象無論是以一個人類還是人工智能看,都能一眼勘破其中的意思……無疑,金途之當場就被那攝人心魄的美給迷倒了。好在他迅速察覺了自己的失態,咳嗽了兩聲便轉過身去繼續對着學徒們教學餐會的服務禮儀去了。
但這並不妨礙在角落裡的某人爲走進宴會廳裡的人工智能們口水不止——撐起了盾城布魯福萊學校一片天的他即將再次帶隊在此地建立個布魯福萊的分校,其中也要給蘭卡斯人(蘭卡斯國籍)一定的名額……可曾想,他今天起了個早下電梯到宴會現場待着非但沒討到個小睡和安寧,還親眼見證了個真愛。
“大……波……妹……”
若是達薇芙和其他走進場內的人工智能到現在還沒卸載那能夠讀心的模塊,那麼她們一定會“看”到角落裡的男人發出範圍遍及全場的驚人電波,繼而達薇芙也將認出這是在韓德尚之亂尚未完全開始時,那在門東市街上遠遠有過一面之緣的“電波癡漢”……
只可惜這角落裡的曾智璋根本不知道這些在他眼裡亭亭玉立的精靈,乃至那尤其波濤洶涌的達薇芙是個人工智能……他此刻的心情只有一個:上一次在人海中漏了你,這一次是一定要要到聯繫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