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剛要上車, 迎面走來一個人,似乎很着急,但是在看到Taya一行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 這個人的出現讓李社長微微皺眉。
“你來做什麼?”
此人正是李寶娜的哥哥李真獻, 也就是李社長的兒子。
看到Rachel和車恩尚一左一右護着Taya, 李真獻明白了些什麼, “我跟爸爸一起。”
Rachel知道Taya和李真獻以前的事情, 卻不知道李真獻竟然是李社長的兒子,不由得心裡看不起他。
李真獻又補充了一句,“我一起送Taya過去, 父親沒意見吧?”
李社長沒回話,Taya也沒說話, 上了車。
Rachel和Taya坐在後座, 李社長在副駕駛, 李真獻車恩尚在另一輛車,緊跟其後。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Taya靠在Rachel肩膀上閉目養神,她不知道這一次回去見到爸爸會以怎樣的心情面對,而此時崔英道下落不明,她更加無暇顧及其他。
中途李社長接了電話,忽然臉色大變, 吩咐司機繞道而行, Rachel問:“怎麼了?”
李社長看了看Taya, 略微沉吟, “夫人她……出車禍了, 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會長已經趕過去了。”
猶如一個晴天霹靂, Taya渾身一顫,死死地扣住Rachel的手,全身冷汗倒流。
媽媽,明明在法國的,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車禍……
她不敢再往下想,媽媽在法國是沒錯,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不可能一點都聽不到消息,能撐到這個時候纔回來,也算是替爸爸挽回了足夠的面子。
媽媽那麼深愛着爸爸,一定也是在等待他的一個回答,未必就不能原諒,只是,事到如今爸爸都沒有給出一個確定的回答,是或者不是。
所以媽媽等不及了嗎?
原本安靜行駛的車開始不斷加速,Taya卻還是覺得太慢,不停地催促司機。
後面車上李真獻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只能跟着一起加速,力求前面的車一直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Taya一直在他的視線之內。
醫院門前圍了很多記者,架滿了攝像機,Taya生平第一次對這些記者開始深深地厭惡,爲什麼非得要拆得別人家破人亡,難道這樣才肯罷休嗎?
也對啊,出車禍的人又不是他們的家人,哪裡就能顧得上。
車子駛進醫院,記者被層層保鏢隔在外圍,看到許久都未曾露面的Taya出現,記者紛紛圍了上來。
“柳夫人是得知柳會長出軌才發生車禍的嗎?”
“柳夫人什麼時候回來的柳小姐知道嗎?”
李社長李真獻Rachel等人把Taya圍在最中間,順着人羣往醫院大廳走去,Taya冷冷地一步一步走過去,心裡的怒火“噌”的一下涌上來。
前面有一個記者拿着話筒就要戳到她眼前,Taya一把奪過話筒狠狠的摔在地上,留下一個冷冷的背影,轉身消失在保鏢身後。
被扔掉話筒的記者還愣在那裡,那時候他看到那個女孩子眼睛的禮怒火,像要摧殘整個世界。
“柳小姐居然打人了!”
醫院的走廊上和外面是i兩個世界,這裡異常安靜,柳會長坐在長廊上,Taya的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柳會長擡起頭,“Taya,你媽媽她……”
Taya咬着脣沒有說話,往前走了幾步,靠在手術室的門口。
最開始的時候Taya跟爸爸比較親,那時候怯生生地打量着整個陌生的世界,媽媽總是很溫柔地注視着她。後來慢慢長到,接受了笑起來總是很溫暖的媽媽,也學會了撒嬌。懂事以後才覺得,有這樣一個媽媽是多麼的幸福,也想像媽媽一樣溫暖地笑着。
都說“女兒是媽媽貼身的小棉襖”,在Taya心裡,媽媽是她的棉襖,很溫暖,很安靜,是她離不開的溫暖。
從Taya被領進門開始,媽媽就一直沒有工作,但是媽媽有許多愛好,早上起來插插花,在花園裡澆澆水,下午會看看書,做做瑜伽,移居意大利之後Taya吃不慣那邊的飯食,媽媽就去學習烹飪。
每做一件事情,媽媽都會愛上那種感覺。
可是現在,她卻躺在裡面,和女兒一牆之隔,什麼都聽不到。
走廊上一直都很安靜,所有人刻意放緩了自己所帶來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Taya靠着的那扇門被緩緩打開,爸爸一下子撲了過來,Taya卻安靜地站在那裡。
等待醫生開口,等待那個宣判,等待,一切的可能和不可能。
可能和不可能,醫生說:“病人已經去了。”
已經去了。
所以說,上天殘忍到讓她跟媽媽見一面都覺得奢侈了嗎?
發生的這些事情,Taya從來沒有想到過,她以爲能和爸爸媽媽安安靜靜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知道人終將有一死,卻不該在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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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遞過來一個手機,上面染着鮮紅的色彩,“病人送來的時候手裡一直拿着的。”
Taya搶先接過去,滑開屏幕時手有些顫,看到屏幕上顯示還停留在撥打電話的界面上,撥了三次,都是撥給她的。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爸爸了。
Taya把手機給爸爸看,從進醫院開始第一次開口說話,“如果你早一些把事情說清楚,如果你早一些把手機還給我,我或許還能聽到媽媽她想對我說些什麼。”
自從出事那天開始,手機被爸爸收走,她再也沒有見過,他知道她和崔英道在一起,想找她的時候直接打給崔英道,可是媽媽她不知道。
回國的事情跟誰都沒有說,自己拎着行李自己打的,她不知道媽媽要去哪裡,但她知道,媽媽肯定非常想念她。
女兒的控訴讓柳會長心裡如紮了一針,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這一劫,畢竟車禍那麼遙遠的事情,誰都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邊,而那個人,還是這一生最在意的人。
“Taya,我……”
Taya乾淨利落地打斷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推開他身上來的手,勉強站定。
“Taya……”
Taya完全聽不進去,擺擺手,“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真的……”她仰起霧氣迷茫的雙眼,“我只是想問問,崔英道,他現在在哪裡?”
她根本沒有去看他,事實上她哪裡都沒有看,雙眼無神焦距也不怎麼準,唯一支撐着她還站在這裡的,只是想要知道崔英道在哪裡,媽媽沒有了,這世上,她只剩下崔英道了。
柳會長明顯錯愕,不知道她爲何會如此發問,“我不知道。”
Taya覺得她累了,怎麼可能從他口裡問出什麼呢?
眼前一片黑暗,她想就這樣睡過去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