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住臭氣的薰陶,越過重重障礙,當身體感受到溫暖和煦的陽光,鼻子聞到清晰舒適的青草香的時候,子奚張開雙臂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眼睛眯起看着臉上同樣寫着解脫了的新同伴們,笑容甜美朦朧。
犀利的視線如同冰錐射在子奚的身上,順着目光看過去子奚的臉條件反射般開始抽搐,艾瑞那寒涼的目光彷彿蕭瑟的冷風將子奚享受日光浴的心情徹底抹殺。揉揉僵硬的臉,子奚剛邁出去的右腳又立刻收了回來,望一眼身後的破舊食堂,啊啊啊,他現在素面朝天……囧囧有神的想着,他這樣回宿舍不會碰見喜歡八卦的人吧??
現在是上課時間,偌大的操場空曠而安靜,幾人默契的隔開一段距離往不同的方向走去,ben和艾瑞站在一起漫不經心的閒聊着,直到其他人慢慢消失在視野中,他們才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準備離開,走了幾步ben又回過頭囑咐依舊站在原地的子奚:“沒有任務的時候最好不要在這裡徘徊,會引人懷疑的。”
“啊,知道了。那個,手機能不能借我打個電話,薛棗帶我出來的時候太過倉促,宿舍鑰匙不在身上,我要先跟室友聯繫下,號碼是多少來着……”子奚歪着頭雙手絞在一起故作思考,都知道他是如何進入地下室的,這點忙會幫的吧,唔,他只記得舒禾的電話,當然得趁機聯繫舒禾了,這麼久沒見還挺想他的,至少他不會笨到頂着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去兆屹那觸黴頭。
“你的室友是兆屹?號碼我有,現在是上課時間還是給他發短信…幫人幫到底,我代勞吧。”ben將手機掏出來輕敲着下巴,脫口而出的話讓子奚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沒有心思去理會爲何他的臉上充滿了深意,子奚的注意力都被他拿着手機的右手吸去了注意力。
ben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的按着手機鍵盤,知道他在做什麼的子奚完全啞口無言,咽喉裡的【不要】兩字怎麼也擠不出來,絕色的臉孔呈四十五℃仰望着晴朗的天空,啊啊啊,ben你怎麼會有兆屹的電話,爲什麼好死不死有他的號碼,這就叫謊言的代價嗎?賊老天,我恨你!(老天回答:自作自受。)
發着短信的ben抽空看一眼子奚寫滿了鬱悶的慘白臉孔,小小的汗了下,乖乖個嚨地咚,難道子奚想偏了?吃醋了?
“唔,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說來話長…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ben聳聳雙肩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樣,如果他告訴子奚,他家那隻母老虎與兆家現任當家主母的關係,可能會將兆屹的小寶貝嚇跑吧。
咬着粉嫩的脣瓣,子奚一言不發的看着ben,他想什麼ben怎麼知道,知道個x,如果他真的知道爲何還將短信發出去?而且他的中國話子奚覺得自己有聽沒有懂,崩潰~
“我告訴他,校道上有一隻金色眼睛的小羔羊被兩頭餓狼虎視眈眈的盯着,從教室到這裡八分鐘的路程,估計以兆屹的速度四到五分鐘就可以趕到了。”
ben伸手彈彈額發低頭看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如同鄰家大哥般親熱的拍拍子奚清瘦的肩膀,兀自將子奚迷茫遊移的眼神當成羞澀,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示意自己可以理解這種禁忌之戀,順便給予鼓舞:“要相信自己的選擇。”展開笑顏對着子奚揮揮手與審美顛倒臭着一張臉的艾瑞相攜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子奚還在糾結如何跟兆屹解釋獨自出來的難題。
啊,爲什麼他在兆屹面前活的如此憋屈,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雙手鬱悶的拉扯着自己的碎髮,子奚挑着細眉壞壞的想着:要不,放他鴿子?囧,不太敢……
想到兆屹平時的作風,有仇必報的個性,事後不將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纔怪,子奚本來向反方向邁出的腳步很沒有骨氣的來了個原地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舉步向ben所說的地方走去。
同一時間,處理完事情,手拎補品袋的舒禾剛進校門,就接到鑽出樹洞後知後覺的薛棗電話,難怪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將這個艱鉅的任務教給有心人不是兩全其美嗎?
在十字分岔口看到子奚?闔上手中的電話,舒禾心中疑慮叢生,步伐也轉向了薛棗所說的地方,薛棗不是那麼無聊亂開玩笑的人,終於可以見到子奚了,不知道他的身體好點沒有,想到這裡舒禾妖異的眼型閃過寒光,右手緊握,指尖在皮膚上劃過深刻的印記,子奚的手機一直關機,這件事絕對與兆屹脫不了干係。
子奚蹲在蒼勁的松樹下,看着滿面焦急狂奔而來的兆屹,黑色碎髮因爲急劇的跳動上下翻飛這,左耳的藍色的光芒與金色的太陽遙相呼應,俊逸的輪廓透着淡淡的冷傲,暗沉的眼眸在宣誓着暴風雨前的平靜,英挺的眉,高聳的鼻,性感的薄脣,將狂野與霸氣宣泄的淋漓盡致…
子奚就這樣看着兆屹由遠及近,想好的藉口就這樣消失於無形,口舌乾燥的站起身,恍然覺得對這樣一個臉上寫滿擔憂,關心着他的人說謊是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眼睛眨巴眨巴十分無辜的看着氣喘吁吁的兆屹,情不自禁的伸手替站在他面前的兆屹擦拭額頭細密的汗珠。
“你究竟在幹什麼,不是在家休息的嗎?”兆屹伸手撥開子奚纖細的手腕,雙手緊抓着子奚的肩膀搖晃,聲音陰沉,該死的,他知不知道看到那條短信後他有多麼擔心。
“一個人在宿舍太沉悶了想出來走走,散步有益身體健康啊,出門後才記起鑰匙沒帶,手機也在你那,現在在上課我又不能去找你,所以……”子奚純淨透明的眸子閃着淚花,晶瑩的水滴含在眼眶裡,泫然欲泣的樣子是前所未有的委屈可憐,緩緩將頭低下去一臉的懺悔樣,唔,即使是十惡不赦的事情,被逼無奈下還是得做啊,這就是現實。
“你…是男人就不許哭。”兆屹的怒氣在看到子奚微紅的眼眶的時候就潰散了,掩蓋起內心的手足無措,單指挑起子奚的下巴,欣賞着他完美的臉頰線條,語氣不自覺的轉柔:“算了,先跟我回去再說。”
“嗯。”做戲做全套,子奚伸手揉揉眼睛,精緻的臉上綻開一朵燦爛的笑顏,柔和的五官都在訴說着他的愉悅,內心正懊惱的用腦袋撞着牆,他本來就不是男人,本來就不是,最重要的是不管他是不是男人,他也不會爲這麼點小事流淚,眼淚只有兩種用處,一是拿來欺騙人(不掉下來更具有欺騙性),二是在承認自己失敗的時候(絕望)。
兩人剛轉身就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舒禾,子奚在看到舒禾的那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推開擋着他視線的兆屹,子奚就要往舒禾所在的位置跑去,手臂卻被兆屹用力的捏住,兆屹冷着臉張狂傲然的氣息將近距離的三人包裹在裡面,聲音又恢復了冷硬:“子奚的傷還沒好,我先帶他回去了。”
說完就拖着子奚的胳膊往另一邊走去,掙脫不開兆屹的挾持,子奚扭頭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的後腦勺,前幾個小時兆屹還說他可以恢復正常的作息去上課了,現在怎麼……即使討厭舒禾也不可以阻止他與舒禾見面吧,他憑什麼如此霸道,舒禾是他在迦蒂的第一個朋友啊。
“站住。”舒禾細長的鳳眸盯着兆屹與子奚相握的地方,臉彷彿被陰雲籠罩,聲音如同死水般平靜,卻成功的讓兆屹止住了腳步,在看到子奚流光溢彩的金色雙眸的時候恍惚了一秒,原來子奚一直對他有所保留,淡淡的惆悵迎上心頭酸澀了疼痛着的心扉。
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微揚的眼型形成柔軟漂亮的月牙,舒禾凌厲的氣質在瞬間轉換爲溫和舒適的氣韻,微揚的脣角流瀉出一絲清淡的微笑,將整個人襯托的更加邪魅而又感性,走近兆屹的身邊,將拎着的營養品放到子奚的手上,順手將他額前的碎髮撥弄整齊:
“這幾天很忙,沒有去看你,有沒有生氣?休養了一個星期,很多重要的課程都落下了吧,很快要考試了,我那裡有記錄重點的筆記,身體好點就過來取,柳淵的話要聽,別因爲閒不住又折騰自己,配合治療知道嗎?”
舒禾和風柳絮般的一番話讓子奚心裡暖暖的,本來準備質問他去了哪裡的話改成了多日不見的抱怨:“當然生氣,害得我亂操心,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
嘟着嘴的子奚將心中不滿說出來,臉上的笑容卻極其甜美,屬於舒禾式的溫暖問候,好久不見哦,眉眼彎彎的模樣讓旁邊的兆屹的雙眼閃過苦澀,閉上眼睛不再去看舒禾與子奚的互動。
“我沒事,就是擔心你。”舒禾無奈的點點子奚的眉間,裡面的寵溺包容濃郁的彷彿要將子奚融化,子奚揉揉被舒禾碰觸的地方,不懂自己爲什麼在這樣的目光下紅了臉,明淨清澈的眸子回視着舒禾,彷彿爲了掩飾忽然的緊張,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純粹柔美:“我很好。”除了被強制禁閉,吃喝都有人伺候着。
“好了,走吧。”兆屹睜開緊閉的雙眼,平淡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有舒禾知道,那雙眼瞼下隱藏的是多麼噬人的怒火卻被兆屹強制壓抑着,這就是他們的協定,兩人的競爭不得傷害子奚,這種想而不能的無力感,在子奚受傷的那一晚,他所承受所體會的比兆屹現在強百倍。
揚起微笑看着兆屹拽着子奚離開,直到看不見子奚的身影舒禾的笑容才從臉上卸下去,黑色的眸子裡閃現的是凝重與疼痛,多麼想現在牽着子奚手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