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導壓抑着自己的怒氣,面呈青黑色,看着羣龍無首的(a)班四小隊成員,再看看其餘班級井然有序的整裝待發,放在兩側的雙手緊緊的握住。
賈導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再冷靜,爲人師表最重要的是形象,只不過是三個領隊的人集體請假,至少還有一個正在趕來的路上,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爲什麼他們要等到臨上車前才慢吞吞的打電話來通知,語氣懶洋洋的不說,連理由都沒有給一個,家境再特殊,最基本的尊師重道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吧。
太亂來了,真是太亂來了,今年的綜合積分如果因爲這樣而落到後面,她,肯定會被教導處那羣老太婆取笑。
賈導發現自己有一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聽說學校最近要換新校長,考績不好還有被辭退的危險,今年這羣孩子太張狂了,目中無人也要有個度。
子奚揹着沉重的包裹,氣喘吁吁的跟大隊伍集合,頂着被導師五馬分屍的目光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揉着痠痛的腰在心中忿忿不平。
兆屹實在太可惡了,居然用被子裹着他不讓他出門,而且還故意將他吻的暈頭轉向,忘了今夕是何夕,要不是最後一刻理智戰勝了情感,今天的他可能也得陪着兆屹一塊缺席了。
“同學們,今天領隊的四位同學,兆屹、舒禾、聞傑同學因爲個別原因,不能參加考試,由於事情突然,來不及做細緻調整,其餘三隊的同學以最快的速度各選出新的領隊,子奚同學帶領的小隊人員不變,考慮到安全以及公平性,這次學校派遣的考察老師不會隱藏在暗處,而是跟着大家一起前行,做實況記錄,方便路上照應,好了,全體起立……”
急喘的氣息才稍稍被撫平,子奚就聽到賈導說着什麼請假,調整隊伍之類的問題,眼睛在隊伍中搜尋,左看右看果然都沒有發現今天要同行的另外兩人,心裡疑惑的想着:兆屹不來是因爲他受傷了,舒禾和聞傑爲什麼也請假了,他們難道也遭遇意外?
“哇,帥呆了……”
“是啊,是啊……”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響起,蓋過了賈導威嚴的聲音,子奚循着大家的視線看過去,( ⊙o⊙ )目瞪口呆,深邃的輪廓,俊挺的五官,挺拔而性感的身材,淡漠又不失優雅的貴族氣質,這臉怎麼看怎麼熟悉……
“請注意自己的言行,這位,就是跟大家一起前行的樂老師,接下來……”
賈導不悅的提高聲調,掃視班內開始犯花癡滿臉陶醉的同學,語氣略帶警告:
“九點整時出發,中午十二點之前必須到達半山腰,負責簽到的老師已經等在那裡,下午四點之前必須回到這裡集合”
樂老師,樂老師,樂響老師,子奚腦袋發懵,監察老師就是樂響這一事實有點刺激他了。
先不說樂響以前沒跟他提起過在迦蒂就職,只是子奚怎麼看,都覺得樂響不是當老師的料。
別誤會,子奚並不是說他沒有資格,只是樂響身上散發的氣質告訴了子奚,他不是那種屈於人下的人,從樂響平時說話處事就可以看出來,完全屬於果斷凌厲,說一不二的人,身爲教師耐心是第一,這個,樂響確定他有耐心,不會誤人子弟?
一肚子疑慮的子奚將不解的目光轉向樂響,樂響氣定神閒的站在賈導旁邊,雙手灑脫的放在運動衫的口袋中,眼角帶着笑意回望着子奚,只是站在那就讓周圍的人不由自主的仰望着他。
同一時間中心商城地下車庫中,兩輛豪華嬌車停靠在隱秘的角落,聞傑和舒禾坐在其中一輛的後座,前面的副駕駛坐,是位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舒禾對着前排的司機招招手,車緩緩的駛出車庫,後面那輛尾隨在後面,有一種保駕護航的感覺。
“你的傷怎麼樣?”舒禾靠着玻璃窗單手撐在扶手上,側着臉問着身旁的聞傑。
“沒事,只是被彈流擦傷了。”
聞傑將綁着繃帶的右手提高搖晃幾下,頭靠着後墊思索:“昨晚那羣人,很明顯是衝着你去的。”
“恩,我知道。”舒禾輕聲應答,閉上邪魅的鳳眼。
“那就好。”聞傑也閉上眼睛,蒼白的脣角劃過一絲笑意,看來,舒禾生氣了呢,不知道,那批人,是受誰的指使。
“俞醫師,幫我接通父親的專線。”舒禾原先緊閉的雙眼驟然睜開,掩蓋不住的寒氣在暗色的眸子裡翻滾出冰冷的殺意,只是一秒,黑色的眸子又恢復沉靜。
“是。”坐在前排的醫生,恭敬的回答。
“父親,請幫我調查兩個人。”舒禾接過電話,從容的對着電話裡的人說出自己的要求。
“你知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嗎?”爽朗豪邁的聲音反問着舒禾。
“唔,您是想我將這個電話打給母親?”
舒禾的聲音寒冷的不帶絲毫溫度,語帶詢問,眼神複雜的看着窗外,脣角的弧度滿含對自己的嘲諷:“不要調查我的事情,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結果出來了,我就會履行自己的職責。”
“好,對方的姓名和基本特徵。”舒父的手指在辦公桌上慢慢敲擊,同樣邪魅的桃花眼裡閃着意味深長的光,兒子長大了,做父親的擁有的是無盡的自豪和欣慰。
“資料我會讓俞醫師給你,還有,請您保重身體。”舒禾將電話丟回給前排的醫生,身上的氣息淡漠如煙。
“真的,決定這麼做了?”聞傑皺着眉看着舒禾,舒禾無所謂的笑笑:“我預感,對方的勢力很大,要找出他,首先要擁有和他對等的實力。”
“也許只是意外。”
“或許吧,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並不簡單,況且……”
舒禾的話並沒有說完,聞傑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懂了,就算只是爲了子奚,你遲早也會這麼做,這點,我早已經想到了。”
聞傑感慨出聲,舒禾踏出這一步只是時間的問題,沒想到,爲了子奚他真的甘願拋棄跟他父親爭取到的自由。
“其實,並沒有損失,只是要做一些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很早前,師傅就告訴過我們,人生不可能事事順心如意,而我現在……只想好好保護他。”
舒禾攤開雙手,雙眼閃過決絕,任何可能傷害到子奚的事情,他都不允許,子奚的身份是他心中的隱患,只要找出癥結所在,他才能替子奚拔除。
還有子奚那位深藏不露的哥哥,他,很不簡單。
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敵意,即使只有一點卻讓舒禾覺得,他,是一隻危險的猛獸,回想着昨晚的情景,舒禾單手揉着太陽穴,在佈滿霧氣的玻璃上寫下子奚的名字,希望,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聞傑看着舒禾,同樣側過自己的臉,潛伏在暗處襲擊他們的狙擊手至少有四個,精準的槍法,隱藏氣息的能力,配合默契的手法,傭兵,這是當時聞傑躲開襲擊後的第一反應,舒禾也是明白了這點,才……
傭兵是集齊了各國經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或者軍官,過慣了緊張刺激而又有權有勢的生活,這羣人退伍後就會一無所有,因爲生活落差,有些人會重拾武器奔赴海外。
這些人經過殘酷的訓練,他們的心中沒有是非之分,只要有人僱傭,有人出錢,便會無條件接受任務,受僱進行各種暗殺、綁架、作戰,甚至政變,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而且昨晚襲擊他們的傭兵並不是簡單的傭兵,很明顯是有組織的團隊。
聞傑輕嘆一聲,仰起臉看着車頂,雙眸閃過一絲無奈,他,何嘗沒有察覺呢,或許舒禾的選擇,對現在被動的處境來說,最好不過。
兩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思考着問題,車內又恢復靜謐,沉悶壓抑。
在舒禾所坐的黑色轎車走後不久,兆屹,柳淵,苗鉛三人並肩走出到達底層的電梯,一輛米黃色的跑車從過道口的另一頭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衝來,兆屹本能的後退,順手將旁邊的兩人往後帶離。
刺耳的剎車聲充斥着三人的耳膜,漂亮的跑車精準的停在他們面前,柳淵捂着被尖利聲刺激過的耳朵,怒瞪着從車上下來的人,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驚喜的出聲:“小叔?”
“今天不是你們三個考試的日子嗎,怎麼現在還在這?”
柳懸雙手環胸倚靠着車沿,雙腿交叉着撐在地上,白色的休閒服微微敞開,修長的身形襯着俊美的五官,臉上掛滿了挪揄的微笑:“還是說,你們一起逃學。”
“沒有,沒有,我們都請了假。”
柳淵搖晃着雙手,臉上佈滿了真誠,苗鉛退後一步,無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柳叔叔問話的重點不是這個好不好……
“算了,反正,分數對於你們幾個來說無所謂,我還有事,先走了,車,就留給你們了。”
柳懸站直身體將鑰匙拋給兆屹,臉上的笑容完美無疵:“無照駕駛,小心被抓哦。”
柳淵看着柳懸遠走的背影,奇怪的撓撓頭:“小叔今天好像很高興。”
“恩。”兆屹將視線從柳懸身上收回,簡單的回答柳淵的問題,鑰匙丟給身後的苗鉛,單手撐住門框跳上車,想起早上子奚離開時惱羞成怒的樣子,脣角悄悄勾起。
沒想到兆屹真的會回答他的問題,柳淵的下巴差點脫臼,脣張成了o型,這種按照苗鉛的話來說,很無聊很弱智的問題,兆屹一般是懶得搭理的。
“喲,看來,今天某人的心情也很好哦。”
苗鉛伸手將柳淵的下巴接上,將他推上車隨後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的同時,語帶笑意的調侃兆屹,他,今天也很反常呢,這段時間看慣了兆屹面無表情的樣子,突然看到他眉眼帶笑,苗鉛覺得有一種背後發寒的感覺。
“是很好。”兆屹迎着苗鉛的視線揚揚眉,坦率的承認,“子奚,是我的了。”
這句話像宣言也像炫耀,卻讓柳淵和苗鉛同時慘白了臉。
苗鉛踩着剎車的腳微微打滑,穩住心跳,從後視鏡中與柳淵對視,柳淵雙手糾纏在一起,脣瓣蠕動,欲言又止的看着兆屹,眼神複雜難過。
關於子奚身患甲咁仺乙症的事,柳淵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必須告訴兆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