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逝

盤坐在牀上,我並未馬上練功,而是閉目回想來到這個世界以來的日子,我發現我和瑟短短時間建立了一種兄弟般的情誼,這讓我自己也詫異非常。要是以前,我能與一個人如此相處那是不可想象的,作爲一個棄兒,我很小就經歷了許多磨難,又在兩個非人師父(仙啊!)的教導下,對感情我看得很淡,而且認爲感情多數時候,只會讓人感到痛苦而已,所以我自小就擁有了一顆冷繪的心,要說有感情恐怕就是對師父那模糊的父子般的親情吧!大概師父的離去讓我沒了感情的依託,於是情感便外放,而性格也有所改變,也許,這樣的我纔是真正的自我吧!

想着,聽見些微響動,便不經意地睜開眼看了看,卻見紫陽正偷偷摸摸地要向外飛去。最近,我發現我與紫陽竟有心靈上的聯繫,而且越來越明顯,應該是那契約的緣故吧!於是,我在心裡呼喚它,在紫陽腦子裡響起了我的聲音,它剛要溜出門被我一嚇,一時間,差點從空中落下,然後不甘地回到我身邊。想起白天它的異狀,我在它腦子裡問怎麼回事?想不到傳來的竟是:報仇!的信息而且我還可以體會到紫陽心情十分激動,接着腦海中涌出一段電影畫面般的場景:在夕陽下,只見一羣人包圍着一頭龍形巨獸,他們有魔法師,劍士,牧師,還有弓箭手,巨獸雖強大但無奈對方人太多,而且攻擊力極強又配合嫺熟,在漫天色彩斑斕的魔法和破風而來的魔法箭矢的攻擊下,它身上已是傷痕累累,戰鬥還激烈的進行着……視野所及,我在那些人中看見了拉格西斯,只見他揮舞長劍,全身湛放金色的鬥氣衝向巨獸,給巨獸造成了巨大的損傷,鮮血四濺……最後巨獸在一片耀眼閃光中,變做一隻紫陽般的小魔獸乘那些人眼睛睜不開的瞬間逃走了。不,那就是紫陽……我明白了紫陽爲何對拉格西斯一行人有那麼強的敵意了。

“你要報仇?”我問道,紫陽堅定地點了點頭。

“可以,不過再過一段時間,好嗎?”想着瑟的事還沒解決,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爲好,我想讓紫陽把報仇的事拖一拖。卻見它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

“你的傷好了嗎?而且,這也只有拉格西斯一個人再說他也是聽別人的命令行事,你殺了他也沒用啊!還是等等吧!”我又道。紫陽聽了低頭沉思,猶豫不決,看來它也不笨。於是,我又取出一顆_九轉紫華丹_在它眼前直晃,並用帶誘惑的聲音道:“好不好呀?”

紫陽一見,馬上點頭哈腰,猛點小腦袋,它終於在我的利誘之下投降了!它來到我身前用舌頭捲過丹藥,接着就一口吞下,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然後就乖乖地伏在我懷裡一動不動,不一會兒,全身被一團紫霧包裹。放下心事,我也開始修煉,我可不想再受“元極玉”造反的苦……

夜深人靜,叄輪圓月也在天空中展示它們的美麗光澤,在驛站一間明亮的房內,瑟和四個少年正講着一些瑣碎的事情,不時逗得四個少年哈哈大笑。瑟看着這四個少年不禁想起他們兄長們來,心中一陣苦澀但又想到四人現在還安然無恙死去的兄弟也該有所安慰了,同時,他還想到能將他們託付給剛結識不久,雖神秘但值得信任的兄弟,心中一陣快慰,自己沒什麼牽掛了……他知道他的生命已不長了!

黑夜中,大隊人馬有序而靜靜的行進到驛站之前,前面的一人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馬便散開執行命令,一會兒,小小的驛站無聲無息地被圍了起來。待一切就緒,那人右手一揮,募地,驛站被數百火把照的如在白晝,長槍兵,弓箭兵各就各位。從街道又有幾人騎馬急馳而來,在驛站前止住了馬,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裡面的人聽着了,除疾風大盜及其黨羽,不相干的人給我滾開!要不然,視爲疾風大盜的同黨,殺無赦!”火光之下可以看見說話的人正是城守府內和拉格西斯議事的褐發男子_雷爾萬騎長,他身後是和他同行的那名男子,還有拉格西斯。城守,妮雅也跟在後面被一羣武士保護着。

話音剛落,驛站中衣衫不整的跑出一羣人,大叫着證實自己與疾風大盜毫無關係的各式話語,那和雷爾萬騎長同行的男子帶一隊士兵上前檢查,逐個放他們走了。

此時,被驚醒的我卻和瑟及吉庫商議着,紫陽還在房內消化那_九轉紫華丹-一時情急倒沒帶出它來。

“羽弟,你和吉庫帶貝克斯他們走吧!(四個少年分別叫貝克斯,魯貝爾,坎特,哈特)我出去對付他們!”看了一眼四個少年,坎特,哈特年紀較小已經哭了出來,貝克斯。魯貝爾紅着眼看着瑟,他們知道又一位親人要離開自己了。

瑟又看向我正要開口,卻被我打斷了。

“讓吉庫先帶他們走,我留下來。”我用堅定的語氣道,不容瑟多言。

“好吧!”瑟拿我沒辦法妥協了,況且他也知道憑我的本事,就他所知道的,逃跑是絕對不成問題。他又看向吉庫道:“連累你了!”

吉庫也沒說什麼,只是安慰起坎特和哈特。這樣,我和瑟跟隨在後向門口走去,希望吉庫帶他們混出去。

“停下!”瑟突然叫道,我們都停了下來,卻見瑟眼睛死死地盯着門外的什麼,身子微顫。丟下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_原來是他_就雙眼射出駭人的充滿怒火的光芒,挺拔身資凝重地一步一步無視那一排排閃着寒光的弓箭,走了出去。我和吉庫隨後,把貝克斯四人護在身後。外面的人也注意到了這緩步走出的人,但還是按兵不動。

從人羣中走出一個男子,正是陪同雷爾萬騎長的那個男子。此時,他與瑟走到了相隔十米的距離,停下了。瑟那凌厲的眼神直視着他,他也看着瑟但頭微微地低下。

“是你!?辛格……”一句包涵了驚訝,疑問,無奈,不信的話語從瑟口中吐出,冷靜而沉着卻又像是憋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接着,瑟那幾乎是用吼出的聲音道,“爲什麼!不要低頭看着我,告訴我爲什麼……”瑟的怒火如岩漿般噴發。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被叫做辛格的男子用底氣不足的語氣道,但下一刻他苦笑着挺起身子,看着瑟。“我是一個貴族,我也沒辦法……”聲音有力我卻聽出了無奈的意味,“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了!來吧!我們讓戰神來裁決吧!”

“正合我意,不過,我要請你放過他們。”瑟指着我,吉庫和貝克斯四人,辛格也看了過來,這時我纔看清他的面容。並不是很英俊的臉上有一雙湛藍的眼睛,卻有着鬱和傷在裡面,金中帶棕的捲髮有點亂的垂在額前……。他細細地看了驚恐的貝克斯四人一會兒,轉身走到雷爾萬騎長馬前,對他說着些什麼……

而瑟此時解下了我綁在他手上的繃帶,看來他決意要與辛格一戰,我正要說話,卻聽瑟堅定地說,“羽弟,你不要插手,這件事只能有我們兩人單獨解決!”我無言,我實在不知道我應該以什麼樣的角色出現在他兩人之間的決鬥內,我只有防備對方使詐,於是向瑟點了點頭,又看向對面,辛格已回到瑟前十米處。而拉格西斯和妮雅也認出了我和瑟,滿臉的驚詫,但妮雅的目光還是那樣讓我難受,即便如此我還是密切的關注場中兩人的情況。

“雷爾萬騎長答應了,不論誰贏都會放過他們!”辛格平靜的說,同時做好戰鬥準備。

“好!來吧!”瑟先向前跨了一步,“疾風”出鞘,大量風元素聚集。電芒流轉,全身鬥氣也全力放出閃耀金中帶綠的亮光……

辛格嘴角微動,卻沒說什麼也拔劍向前邁步,全身放出金紅色的鬥氣。

戰鬥開始,只見兩個光團中的人毫無花巧的用劍對擊,發出刺耳的聲音,比的就是速度和力量。漸漸地兩人都慢了下來,最後一聲巨響後兩人凝立場中。鬥氣誰也發不出了,只見他們口角溢血,伴隨粗重的呼吸聲搖搖欲墜,但戰鬥還未結束,兩人都等着這最後的一刻。

兩人挺劍而上,“撲!”那是劍刺入身體的聲音,妮雅和貝克斯四人都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場中,瑟的劍刺入了辛格體內,不過,他卻沒有一絲歡喜之情,只是驚訝地看着辛格。辛格卻滿臉解脫的笑意,他用劍勉強支撐着身子。回想剛纔瑟的一劍,他完全可以躲過但他不但收回手中的劍還衝着瑟的劍刃挺身而上,而瑟雖發現有異強行回劍,卻已來不及了。

“大哥,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我……”辛格艱難的道,身子漸漸往下倒。

瑟見狀顧不得身上的傷,疾步上前緊緊抱住了辛格,熱淚盈眶,他此時知道這個以前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儘管他害死了那麼多好兄弟,儘管他背叛了大家但此刻瑟還把他當兄弟。他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但死神已帶走了他懷中的人的靈魂。我把着辛格的脈,旁邊是黯然流淚的瑟和貝克斯四人,瑟看向我希望還有救,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瑟頹然倒下。我急忙替他查看傷情,並拿出幾顆丹藥。

“不用了,羽弟,我…咳…在魔龍森林那次用了叄次犧牲魔法,本就活不久了!”瑟以平和的語氣道聽到‘犧牲魔法’我的心一沉,在瑟給我的魔法書中有所提及,那時一種透支生命本源力量的魔法,想不到瑟不但用了,還用了叄次,我心中慘然!怕是我兩個師父來也沒法子了。

“不要傷心,你我雖相識不久但我們還是最好的兄弟啊!我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與你大戰一場,咳……我現在要走了,他們四個就託付給你了……咳咳……還有我妹妹……我父親他在亡靈島替我去見見他……,對了,辛格也有一個弟弟,你也……”瑟在我懷中說着,我連連點頭,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不好看。

“哈哈哈,兩個笨蛋,死得好!”此時一個刺耳的聲音傳來,我擡頭一看,正是那雷爾萬騎長張狂得意的在馬上笑着,“不自量力,竟敢和宰相大人作對,呸,死有餘辜。”旁邊的他的一千多部下一陣附和,一時對那雷爾的奉承聲和叫罵聲響成一片,拉格西斯和妮雅聽到這粗俗的言語都皺起了眉頭。

“兄弟們上啊!宰了那幾個小崽子,回去領賞啊!”雷爾不守承諾要殺我們。

旁邊拉格西斯微怒道:“雷爾,你這是違背諾言!”

“是嗎?我可沒親口答應,哼,你想幫這個又殺了貴族的強盜?”雷爾絲毫不給拉格西斯面子,拉格西斯怒容滿面卻沒辦法,旁邊妮雅也急得怒罵雷爾無恥,雷爾毫不理會,就要讓部下進攻。

這時,吉庫顫聲在我耳邊道,看來他嚇壞了:“這個雷爾是亞斯爾宰相的走狗,和他的部下幹盡了壞事,……我們恐怕沒活路了。”我聽了皺了皺眉,對瑟道:“瑟,你就看看我的武技吧!”瑟想要勸我,卻已被輕放到吉庫懷中。

紫陽保護他們,我在心中呼喚紫陽。只聽到一聲高昂的龍吟,感受到我此刻殺意縱橫心境的紫陽,衝破了驛站的房頂將它那巨大的身姿展現在衆人面前,落到地上,驛站的房屋完全被它的身體壓成了餅乾,它掃視周圍看見瑟受重傷又發出震天龍吟……

“魔龍!魔龍……”一連串的驚叫,雷爾。拉格西斯等人騎的馬也受驚了,他們連忙下馬,吃驚的看着紫陽,拉格西斯手握劍柄冷汗直冒,他可領教過魔龍的厲害。

但更讓他心寒的是周圍有一股強烈的殺氣包圍了他們,那是一股純粹的只是爲殺而殺的殺氣,這是拉格西斯從未遇到過的,強烈的壓迫感讓他喘不過氣來。尋找殺氣的來源,卻看見和疾風大盜在一起的那個上階魔法師正盯着這裡,就是他,拉格西斯確定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疑惑。

“拉格西斯大人,請和你的人離開!”雖是用尊稱但卻有命令的意味。

拉格西斯聽到我的話後只是愣了一下,連忙拉着妮雅,命令手下人到和雷爾一幫人離了老遠的地方纔停住,不說那人的實力如何就單是在一旁的魔龍也讓拉格西斯心有餘悸,他現在只想着萬一魔龍發難怎樣才能保住自己一行人的命,哪裡還有心思淌這灘渾水。

“他媽的,給我上,殺了他們……”雷爾沒理會拉格西斯帶人走,連忙組織手下人進攻。作爲一名武者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但他也非坐以待斃之人,現在他只想着以多勝少這條路了。

‘映月’握在手中,面對瘋狂撲上的人影,我視若未見右手輕輕地揮舞,幻月刀法之攻勢舞蹈般地一一舞出,人羣中只見一人愜意的跳着曼妙的舞蹈而一道雷電般的半月形光影在士兵間閃動,一切是那樣的美妙但光影的每一次閃動都伴隨數十條生命的逝去,閃光所經之處帶起陣陣血雨。漸漸地原本勇猛的士兵們怕了,怕了這種無聲無息的死亡,一個,兩個,叄個……漸漸地他們開始往後逃跑希望躲過那刀光,在後方怒聲催促着士兵們的雷爾也膽寒了,他手下的精兵在那個人的攻擊下竟任人宰割,像一道薄薄的煙幕屏擋在自己面前,見那道光芒漸進,他慌了,他怕了,他開始逃了。

但我能讓他逃?飛身空中,兩袖一揮剩下的幾百人連同雷爾被螺旋氣勁捲來不由自主的彙集在一起,他們驚恐,哀號,但沒用,他們只見天上竟然有了四個月亮,多出一個有些耀眼的銀月來,而且其中一個正越來越大,他們感到自己被銀色所包裹,然後是一陣刺痛。

‘月華天輪’我輕輕喝出這招的名字,刀光和月光一起柔和地撒向下面那羣人,一連串短促的慘叫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拉格西斯心驚肉跳的看着這場屠殺,他睜大眼仔細的看着眼前這夢幻般的武技。旁邊是嚇得花容失色,一愣一愣不能動彈的妮雅。

一陣龍吟,只見夜空中魔龍龐大的身影迎着月光而去,地上除了已成廢墟的驛站外,只剩下一千多具雷爾和他部下的屍體和還未回過神來的拉格西斯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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