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章特事特辦(2)
第二天,鄭惠善一早就到了辦公室。找了個機會把接電話的實習生小梅單獨叫到身邊,對她說:“今天如果有個姓陸的小姐打電話過來,你什麼也別問直接接到我分機,知道嗎?”
“哎,知道了。鄭主任。”小姑娘剛來實習沒多久,被主任一級的單獨找談話還是頭一遭。心中那個忐忑啊,是既想好好表現又怕捅出紕漏。“請問……還有別的什麼吩咐嗎?”
“沒什麼了,你先出去忙吧。有事兒我會再叫你的。”
遣走實習生之後,鄭惠善也要開始一天的工作了。
有幾份新翻出來的會議稿交到她這裡來審查。換作往日,必然是一目十行。可今天……那印在白紙上的黑字真像一隻只螞蟻,看在眼裡,爬在心頭,鬧得人怪不安生的。料是鄭惠善業務再精也不得不承認心有旁騖確實不容易把工作幹好。
說句良心話,她不待見延年那是由來已久。而且,她一向認定是姓陸的丫頭死纏着自己的兒子不放。做夢也不曾想竟會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陸延年主動提出解除婚姻關係!
俗話說得好“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她不覺得這樣的機會還會有第二次。更何況人心莫測,誰曉得姓陸的丫頭會不會很快改變主意又變得跟以前一樣粘着她兒子?
如果她即刻同意出面辦手續,或許真地可以就此割除一塊長期給她帶來困擾的心病。只是……作爲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從事體面工作的女知識分子來說,替人包辦離婚顯然是極其不妥的行爲,甚至有叫板法律操守的嫌疑。
鄭惠善覺得自己被推到了岔路口面前,唯一的指路牌還被人用油漆給抹了。
硬着頭皮靜下心來審了兩份譯稿。通讀三遍加上細細推敲一遍。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地。語法通順、用詞考究。基本做到了翻譯地三大準則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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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惠善毫不遲疑地在卷首簽下自己地名字。標註“已閱”。
其實。這些稿件在交到她手上來之前。早被下面地小翻譯無數次修正過了。傷筋動骨地大問題是絕對不可能不存在地。而在公開發表前。除了鄭惠善。還會有另一位高級別翻譯官對其進行同步審覈。可謂重重把關。只爲確保字斟句酌。萬無一失。
緊張地審稿期間。桌上地電話響過幾次。但都是內線。有請示工作地、也有催任務地。搞得鄭惠善十分疲乏。她甚至想。那個姓陸地丫頭該不會真這麼快就改變主意了吧?
等了又等。終於在下班之前接到了陸延年打來地電話。
“小陸,今天不在家吃晚飯啊?”郭老師的老伴兒看延年整的一副要出門的樣子,順口就問了句。
“嗯,可能晚點回來。”延年點了點頭,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
宋律偉的母親約了她八點半在昨天見面的地方碰頭,這多少有點叫她有些意外。
夜幕下華燈齊放的長安街依舊車如流水馬如龍,比之白天更多了兩分輝煌。
延年抵達那家茶餐廳的時候,方纔八點一刻。
服務生將她領到一個包間門口,推開門,鄭惠善女士已經衣冠楚楚地端坐在內了,顯然到得比她還要早。
這讓延年心中的意外又平添了幾分,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要了杯黑咖坐在宋律偉母親對面。乍一看,除了隔在二人中間地桌子從大廳的偏僻角落換到了更爲隱蔽的包廂,一切與昨天傍晚並無太大不同。
只是這回,鄭惠善不僅人來得早,進入狀態也更快。沒等延年反應,她已經開始義正詞嚴的發問了,根本不容拒絕。她說:“在告訴你我的決定之前,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能老實地回答我嗎?”
面對如此強勢的女人,想要把握住這場談話的主控權難度委實不小。尤其是對於延年這樣一個從來不習慣先發制人的人來說,首先想到的往往不是反問而是點頭。
“你現在還想那件事嗎?我是說—離婚。”
“是。”
“什麼也不要,只要離婚?”
“是。”
“爲什麼?”既是要離婚,那總該立個名目吧?最令鄭惠善最想不明白的正是這點。
“因爲……”延年呷了一口黑咖啡,順着喉嚨管一路向下,苦得不行。與此同時,她地眉也蹙在了一起。頓了將近半分鐘,仍舊沒法續上話茬。
“
裂,是嗎?”鄭惠善見延年不說話,以爲她是難以竟,當初兩個人爲了在一起,幾乎什麼法子都使上了。現如今鬧到這副境地,要她親口說那四個字,真就像是往自己臉上甩耳光了。
難怪她不願說。
延年好不容易點了點頭,鄭惠善卻仍不肯放過。“我問你是不是感情破裂,你只要說不是’就行了,旁的都是多餘的。”
感情破裂……感情……破裂!
延年在心裡默默唸叨了一遍又一遍。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離了婚的夫妻十有**都是以此爲名地啊!
“說話。”
在鄭惠善的注視下,延年緩緩擡起頭,口齒清晰地說了聲“是”。雖然聲音並不洪亮,可已足夠聽清。
“這麼說,你們以前要死要活地愛都是假的嗎?”鄭惠善有些生氣地問道。
她地寶貝兒子爲了那什麼“愛”,與她鬧得有多僵別人不知道沒關係,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但,就在今天,那個杵在中間的始作俑者竟然變着法兒告訴她說“根本沒那麼回事”,這讓鄭惠善覺得不止自己,就連兒子小偉也像是傻瓜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怎叫她不窩火呢?!
“不!”延年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否定出聲,簡直像沒經過大腦思考直接就脫口而出了。“我是說……那個……曾經應該是有過地。只是現在……變了。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鄭惠善半信半疑地盯着延年瞧了半晌,想要從她的眼神中找出破綻,卻沒有絲毫髮現。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真是……”鄭惠善突然有些慶幸當初沒有讓大辦婚事。否則這下爆出個離婚事件,不說滿城風雨,至少也要亂上好一陣子。
延年默不作聲地聽着宋母類似自言自語的話。直到鄭惠善擡起頭髮現坐對面的人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方纔打住。
“您還有什麼問題?”
“如果我答應替你辦妥手續,你能保證自己不反口食言嗎?”鄭惠善問得很細。“不光是關於昨天提到的財產分配的事,我還希望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了。做得到嗎?”
延年苦笑一聲,沒想到霸王條款這麼快就擔到頭上來了。“既然您都說了‘感情破裂’,見不見面關係很大嗎?或許,我們就算走在同一條大街上擦肩而過,他都未必會同我打招呼呢?”
興許如此……鄭惠善說她之所以這麼約定也只是爲了防患於未然。“讓我難做一回也就夠了。類似的不愉快,我不想體驗第二次。”
“我明白。”延年說。“難道您還需要我給您立字據嗎?”
“那倒不必,你只要把自己說過的話重複一遍就好了。”鄭惠善從包裡掏出一隻專業錄音筆,在延年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原來如此……難怪從一開始就是一副勝券在握有恃無恐的模樣。延年嘆了口氣:“如果我沒猜錯,您應該已經錄的差不多了。”
鄭惠善不置可否地將錄音筆擱到桌上,錄音鍵果然是按下的。“雖說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我仍不想給你日後埋汰我的機會。現在反悔,還不算晚。”
延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去意已決。
“那好吧,如果只是一道手續的事,我會想辦法去辦。”鄭惠善叫延年留了個地址,以便將辦好的離婚證書通過掛號快遞的形式寄到她手上。“十天之後,注意查收。”
“太長了。”
“什麼?”
“五天,我希望能在五天之內收到。”
“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以爲民政部的紅戳子藏我枕頭底下什麼時候想蓋章就摸出來蓋一個怎麼着?!鄭惠善被噎得不輕。爲了顧及形象,後半句話愣是憋着沒吼出來。“你這是在強人所難!”
“是不是強人所難我想您心裡應該很清楚。”延年低着頭,望着桌面下交錯的十指。“如果‘特事特辦’的話,是可以辦到的吧?”
“特事特辦?你懂得還真多。”鄭惠善哼了一聲。延年說的沒錯,只要她肯盡力,三五天內拿到批文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這麼說您是答應了?”
鄭惠善遞了一個“如果我說辦不到豈不是還要被你看扁”的眼神。要說速戰速決倒也稱了她的心意,省得有人反悔。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不,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