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很喜歡自虐,其實是喜歡極端的甜蜜,或者極端的傷痛。 陸書一邊看着自己的心在滴血,卻還是堅持看到那兩人說笑到最後,一直看着那兩人最後都回到旅館內。然後,安奈再次搬出一張搖椅搖着椅子不知在看什麼,在想些什麼。
只剩下安奈一個人在門口,地面上都是一些由送葬隊伍扔的白紙,陸書就這樣一看去,能看到路上白了一片。他很難說出自己心裡的感受,但是他覺得他如果再看下去就會忍不住下去把那個強大的女人摟在懷裡。他擔負的太多了。那些和前妻的回憶,前妻是他的初戀,在一起很久了,即使現在他對前妻已經沒有感覺了,卻也會覺得很對不起安奈。
更何況是在安奈還沒明確表達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這種猜疑的痛苦,他在自責愧疚中承受這雙重的折磨。還有他的女兒,他從來沒有跟安奈提過自己女兒的事情,她對他的瞭解還沒深入到這種地步,如果到時候突然知道他不僅結婚又離婚,而且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女兒,她會怎麼想自己?陸書有點不敢想。
剛萌芽的感情開始被他狠狠壓制下去,陸書,不要去想那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好好想想什麼時候聯繫一下秦少爺,準備回國的事情吧。
這時候,剛跟安奈談妥的許賦開始大電話給秦權談一下關於齊小潔的事情,卻打了很多個也沒人接電話,最後變成了關機。許賦突然想起不久前那次跟齊小潔打電話的事,最後把齊小潔的電話打沒電了,還誤會了她。現在想想還覺得挺甜蜜,雖然那時候兩人都鬧的很不高興。但好歹這都是他們之間難忘的回憶。
他無奈的看了看手機,秦權的手機八成是被他打關機了。秦權太累了,不難猜到他在睡覺,許賦很認真的想了想,覺得還是讓他好好休息。送葬人已經走遠了,現在整個城市就像是被搬空了一樣,剩下的人寥寥無幾。安靜的有點不像話,他無聊的把玩着手機,忽然想起應該打個電話回去問下公司的情況。
陸書卻在這時候下樓了,就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一樣拿着小椅子直接往門外走去,很顯然目標就是門外的安奈。
許賦忽然發現在這裡很無聊了,只要安奈下定決心離開,他就馬上買好回國的機票,爲安奈辦理好一切手續,把人先帶回國內,讓她在國內熟悉一段時間然後再選擇合適的時間出國。
安奈在考慮。許賦是個聰明人,他知道怎麼恰到好處的抓住人心,所以在跟她有了一個愉快的談話後,他很明智的選擇給了自己的一點時間考慮。這一點時間有多久,就看自己什麼時候決定好了。
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安奈確實是欣喜若狂,卻在冷靜下來後想到了那個有點軟弱好似一碰就會哭的男人。感情來的太快,誰也沒法預料。想到了陸書她就沒辦法好好的做決定。可是他不是也要離開了嗎?他不是就快要回國了嗎?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希望能陸書有美好的未來。就在她發呆的時候,突然感到有人坐在她的身邊,帶着她這幾天已經熟悉了的氣味。不用看她也知道身邊的人是誰,她爲這個人的到來悄悄勾起嘴角,靜靜的等待那人開口。
陽光已經把她的臉烤紅了,她等了一會兒終於聽到了陸書啞着嗓子,像是壓抑了很多感情,問道:“安奈,你跟許總裁聊的很愉快?”
她帶着笑點點頭,完全沒考慮過對方是否會因爲她的話傷心或者產生一些不好的情緒,“許老闆說,要投資我,讓我學成後回到這裡爲他建立一個商業帝國。”
陸書沒想到這兩人一直在談論的居然是這個問題,也有種被瞞在鼓裡的氣憤,所以他在安奈的心裡就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她居然連這麼大的事都沒跟他說?他漠然的回了一句:“哦,那還真是值得恭喜。”
安奈沒注意到陸書語氣的變化,仍舊自顧自地說下去,“他還說先把我帶到中國去看看那邊的風景,然後就出發去美國學習。這樣的很好,陸書,你覺得呢?”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什麼,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回道:“啊,是啊,真好。”這樣他們就真的不是一路人了。原來確實只有他一個人在做夢。
安奈已經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因爲陸書對此也沒有太多的意見,這也就是表明他會等着自己吧?她已經決定好,等下曬夠了太陽就去跟許賦表明自己的態度,然後或許還可以跟陸書一起離開。
一切都像她想的那樣,按道理是很順利的,但是就是在第二天早上,陸書拿着一個小小的行李包,裡面裝的很可能是他這幾天買的小玩意兒。他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夜未睡的她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用力揉了幾下眼睛這才真的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陸書,她吶吶開口問道:“陸書,你這是打算做什麼……”
“安奈,我要走了……”陸書不好意思的打斷她的話,不安的看了看樓梯,很怕許賦會在這時候下來,“我昨晚已經跟秦少爺說過了。我今天就回去了,你,你要好好保重。”
“可是,我們昨天不是說好的了?”安奈的聲音第一次變得尖銳,聲調也有所提高,“昨天不是說好的了?你會跟我一起回去,然後你會等我的不是嗎?”
陸書無奈的一笑,攥緊了自己的小包,腳的傷還是有點疼。“那應該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沒有那種意思,我只是想說我也很快就要離開了……”
她第一次失去了自己的鎮靜,瞪大了的美麗的眼眸不可思議的看着看似很緊張的男人,“可是我以爲你是那樣的意思……那我去送你吧。”這一句話說的很累,安奈從來就不是一個委曲求全的人,如果陸書執意要走,那她不會苦苦挽留。
只要他真的走,那她會忍耐着心裡揪疼親眼看他上飛機。陸書一驚,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輕鬆就接受了自己的離開,甚至還打算去送自己,連連拒絕,安奈只是一臉嚴肅地從接待臺走出來,用滿是繭子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我怎麼可以不送你,這可能會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