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權和許賦的動作都太快了,小潔只覺得一陣風吹過,回過神時兩人都已經不在大廳內了。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她轉身尷尬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雖說這件事的起因跟他們也有一點關聯的,但畢竟人之常情,真的要怪他們的話就太牽強了。
“父親……”
“小潔啊,他們應該沒事吧?”父親在她說完話之前打斷她的話,齊小潔這時候才注意到父親雙目渾濁,眼窩的凹陷看起來更顯老態。
其實她沒有太深的印象,上次去看他們到現在其實也沒到三個月,但現在跟上次相比,這兩個人就像又老了一歲,看起來真的讓人很揪心。她注意到他們的手,只有一層瘦瘦的乾裂的皮包裹着下面的骨骼。
跟上次去看他們,這兩人現在已經老態盡顯了。如果不走運,可能馬上就要回歸黃土了。
沒見之前,甚至回溯到上次見到他們,她心裡都沒什麼感覺,但現在看到被時光折磨漸漸遺忘的父母,她心裡那點觸動越來越讓她無法喘息。
如果真的不把握,以後就真的連他們的葬禮都無法參加了。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頭低聲說道:“沒事,他們會處理好的。我就是還有點問題要問你們。”
齊母雖很擔心,但這樣的擔心裡夾雜着一些興奮,終於見到了女兒,能不高興嗎?
她招手讓女兒走到這邊來坐下說,齊小潔依她的的意思走了過來,這時候才發現他們兩人都坐在輪椅上。她走到他們身邊後,默默地看着具有特大號輪子的輪椅,齊母注意到後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跟你爸一樣,也中風了,人到這個年紀就是容易得這些毛病,習慣了就好了。其實我和你爸也只是想來看看而已,你們剛纔吵的……是不是因爲我們回來看你鬧出了什麼事情?”
到底是是經歷過風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小潔現在的糾結了,再加上之前秦權就一直在攆他們離開,他們都能感受到似乎他們的回來闖出了什麼事情。
齊小潔聽後猛然擡頭,看着兩人殷切的眼神,總覺得這樣就說出來會讓他們傷心,他們也只是被齊夜利用罷了,總不能真的把過錯追究到他們的身上吧?
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也不想讓更多人陷入痛苦,於是她選了一個合適的話題問道:“齊夜說還會來接你們回去嗎?你們現在是打算在這裡還是過段時間就離開?我現在一無所有,就靠着許賦養着我,所以,我確實沒有辦法養活你們。齊夜對你們還算孝敬了,你們回到他的身邊還能接受更好的治療……”
“我們過段時間就會走了,就是,就是不知道齊夜還會不會要我們回去,我和你爸兩個老骨頭了,以前還不服老,但現在都快六十多的人了……我們都盼着你們成家立業呢。唉,小潔你就老師說吧,是不是齊夜那傢伙又鬧事了?”齊父聽得出小潔的意思,因此出口解釋小潔的疑惑,只是語氣多少有點無力,聽起來似乎氣息奄奄,已經是彌留之際。
“確實有點影響,但是不大,你們就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如果他不願意接你回去,我會找許賦爲你們找個地方安定下來的,你們已經老了,能不折騰就少折騰點吧。”
齊小潔走到他們對面的沙發坐下,隨後靠着椅背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已經有點不想說話了。她的心現在被一堆煩心事佔據着,即使看到了兩個老態盡顯的老人也沒有一絲說話的慾望。
她就這麼呆着,兩個老人相互看了看知道現在也不適合說話,也就靜靜的坐在一旁,陪着齊小潔發呆。
小潔很不能明白現在怎麼會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纔是最合適的,一邊是她的父母一邊是許賦的摯友,想着想着她忽然就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決定權並不在她的手裡。
不是她想要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也不是她說放棄誰都能放棄誰,這些人即使對她來說無關緊要,但問題就在於,她沒辦法真正決定這些事情。
世界並不是一直圍着她轉。
齊小潔想通後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同樣在等待着許賦回來的父母,有點擔心許賦不能把秦權搞定,但他說了要在這裡等他回來,她不敢亂跑,現在除了在這裡等待,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等待的煎熬是這個世上最讓人揪心的事情之一,讓人既痛苦也夾雜着絲絲甜蜜。但現在的小潔是緊張而侷促不安的,她看着手機上的時間一秒一秒跳過,一分一分走過,額間都急出了冷汗,心裡想的就是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矛盾到底有沒有解決?
情緒是會傳染的,小潔現在的情緒就傳染給了她的父母,他們不停問着:“現在到底怎麼樣?許賦那孩子什麼時候會回來?”
齊小潔不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如果她知道的話就不會在這裡焦躁不安,爲這件事苦苦祈禱了!
上帝有可能聽到她的禱告嗎?齊小潔覺得大概是可以的吧,等待了四十九分鐘後,她終於等到了許賦回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傷痕累累的秦權。
遠遠聽到他們的聲音她就起身迎上去了,想要開口卻在看到秦權臉上青一片紫一片後驚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了。
“秦權,你這是……”
“閉嘴!你們給我滾!”秦權粗魯的喊道,一邊喊還一邊往裡面走,看樣子是想要走到齊家夫婦的那邊?
被喝停的小潔不敢多想,連忙走過去,還沒走出一步就被許賦抓住手,“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父母,我去推爸爸,你去推媽媽,我們還是先把人接走吧。”
她皺着眉頭轉身看了他一眼,神色間滿是爲難。
齊小潔疲憊的解釋道:“乖,等下再解釋給你聽,現在先回家。”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望了望已經走到她父母跟前的秦權,發現這個人確實沒有傷害她父母的打算,只是呲牙咧嘴嚇了嚇他們,倒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她鬆了一口氣,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許賦是用什麼辦法勸住了秦權,但現在還是現在看起來還算可以。許賦改爲拉着她的手,走到齊家夫婦身後,各自推了一個人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