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日記。】
【主講人——喬治·威靈頓。】
【書記員——阿方索·默克里尼。】
【旁證——裴羅庚·霍克伍德。】
在三元縣城,重炮和榴霰彈炸開的響聲蓋過一切,在密密麻麻的鐵絲網下,在一處隱蔽的地下通路中。
來自亞米特蘭的兵員和尉官席地而坐。
裴羅庚兩眼無神。
阿方索悶頭抽菸。
他們一個是陸軍,一個是空軍。
在盤羊的游擊隊裡,都算戰俘。
地窖的通風性很差,香菸薰得裴羅庚掙不開眼睛。
一個二十歲,一個三十歲。
一老一少兩個爺們兒乾瞪眼,看着脆弱的木門卻不敢一腳去踹開它。
阿方索曾經這麼幹了,要試着越獄。
結果盤羊親手把他強而有力的右腿給打得脫臼,再用魔術給接回去。
沒有辦法,他們只得乖乖留在牢房裡,從透氣窗往外不時偷瞄幾眼,看看鐵絲網外縣城的大馬路,口中喊出撕心裂肺的求救,但比不過炮彈的嘯叫,都淹沒在一聲聲狂轟濫炸的爆炸音符中。
——這一幕令人絕望。
誰能想到,北約聯軍的王牌飛行員和一個無名小卒,被地下游擊隊關在亞米特蘭的炮兵軍營旁邊呢?
每天軍隊起牀時的號子把他們喊醒,他們甚至能看見戰友們的大頭皮靴,看見一輛輛戰車滾動的履帶,聽見他們嘴裡的低俗笑話和叫罵聲。
但他們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到這些炮兵的耳朵裡。
——因爲一百多天過去了,這些炮兵或多或少聾了一隻耳朵,還有不少人兩耳失聰。
負責看守他們的人,叫做威靈頓。
是盤羊游擊隊伍裡的一個老兵,也是三元縣本地人,在炮兵營地旁生活了十二年,在當地頗有威望,能對付這些狡猾的北約戰俘。
成爲威靈頓的俘虜以後,高貴的空軍戰士阿方索受盡了屈辱,作爲臨時翻譯員的裴羅庚倒是學會了逆來順受。
就在六月十三日這一天早晨。
他們之間因爲一碗麪,起了爭執。
阿方索尉官把碗筷給撂下,指着裴羅庚的鼻子。
“列兵,你的態度有問題。你在吃敵人送來的食物時,不能露出歡喜的表情。也不能感謝他們!你點頭哈腰的樣子像是一條狗。”
裴羅庚不這麼認爲,除了在戰場上扣動扳機,朝着肉眼都看不清的目標射擊時,以外的時間,這個弟弟單純得像是一張白紙。
“尉官……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沒有向敵人服軟,我也不會背叛我的祖國!我只是覺得……它很好吃。”
碗裡有白麪,有配菜,還有一點點浮在湯上的油脂。
阿方索表情變得猙獰可怖,眼中滿是血絲,心頭的怨氣在這一刻猛然爆發出來。
他假想自己有一把槍,朝着這個叛國的傻子大頭兵連續扣下扳機。
嘴裡還唸叨着。
“Bang!Bang!Bang!”
裴羅庚咧嘴笑道:“尉官……哈哈哈哈哈……你總是讓人感到安心,這是你們空軍的幽默感嗎?”
“閉嘴!蠢東西!”阿方索的臉上滿是胡茬,已經多日沒有修理過儀容,再也沒有以前當飛行員時的精緻和威風:“我看你是什麼都不明白!”
裴羅庚終於意識到尉官的言外之意,表情不像是方纔進食時那般輕鬆。
阿方索信誓旦旦地形容着:“北約的軍糧裡有肉罐頭和豌豆,還有奶黃醬,難道它比不上這碗麪?!你快要變成紅毛土著的劣等人了!列兵!你吃了他們的東西,遲早有一天要餓着肚子,爲他們賣命!那個時候!你就要上軍事法庭吃槍子!我在幫你啊!我在救你!”
裴羅庚嘟囔着,指着尉官空空的碗,連油脂都被尉官舔得乾乾淨淨。
“可是尉官,你也吃過敵人給的東西。”
“不一樣!你不能笑啊!你不能像乞丐一樣祈求敵人給你恩惠啊!”阿方索的腦子欲辨忘言的意思,但嘴巴卻很老實:“游擊隊的懦夫只會躲在地下,用刀子劃開靴子,往裡邊灌毒藥,他們幹着世界上最卑劣的事,卻不敢和我們的軍隊正面對戰!是世上最窩囊的民族,最窩囊的軍隊!”
“可是尉官……”裴羅庚幾口吃完麪,又開始喝湯,肚子和心都是暖暖的:“威靈頓老爺家裡沒有好糧食了——”
老威靈頓是三元縣裡典型的貧農,家裡的主要口糧是大米,麪粉這種東西,在戰爭時期是數一數二的精貴糧食。
“——你罵他,教訓他,不肯吃他家的米,後來他就去尋麪粉來給你做麪餅,你還想吃肉,威靈頓老爺實在是找不到肉了。要把家裡唯一的一頭牛給宰了,他老婆想上吊才作罷。”裴羅庚皺着眉,內心覺得不公平,“我們有一點俘虜的樣子嗎?現在是寄人籬下,戰鬥時兵戎相見,我是可以理解尉官的心情,但吃人家的東西,還暗地裡罵人家是賤種,這種事情我做不到。”
“你真是太天真了!列兵!”阿方索罵罵咧咧的,是個標準的戰鬥精英:“他們不殺我,看見我的軍章時,就明白我的身份,明白我的身份,自然想要從我嘴裡套出情報,在我說出真話之前,他們得把我當做皇帝來供!對我們越好,就證明游擊隊越害怕我們的戰友!我絕對不會開口出賣我的戰友,你要知道,我們現在說出去的每一個字,都會變成子彈,都可能變成戰友身上的彈孔!”
阿方索喘着粗氣,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同鄉把內心的想法闡明。
——這個大男孩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要高熱量的食物,要肉和油脂,要鹽和糖!想養足了力氣,從這個破地方逃出去。不像你,敵人餵飽了你,你難道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一輩子嗎?!”
不得不說,阿方索尉官之所以能成爲王牌,不是沒有原因的。
就算變成戰俘,他也沒有放棄抵抗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半大的孩子踢開門扉,鑽進囚房。
是個小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大。正是老威靈頓的小孫女,我們可以叫她小威靈頓。
她是來替爺爺收碗的。
剛進門,小姑娘古靈精怪地打量着兩個戰俘。
她抱着雙手,眼珠子骨碌碌地打轉,選了個合適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摸到裴羅庚大哥哥身邊。
“都吃完啦?”
裴羅庚順遂心意,笑着點點頭。把碗交給小姑娘。
緊接着,小威靈頓從兜裡掏出一把假槍,指着鬍子邋遢的阿方索。
“你呢?”
阿方索麪露驚懼,剛纔對列兵指指點點的囂張氣焰瞬間消失不見,女孩手裡的槍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在三元縣的游擊隊裡,有不少童兵。
——這些紅毛土著的小崽子能一邊扮着哭喪示弱的臉,一邊帶着炸藥,把戰車炸得沉進壕溝,把一個車組的人都帶進地獄。
孩童是天真的,孩童也是殘忍的。
“吃完了!吃完了!”
阿方索佝下腰,展示着乾乾淨淨的瓷碗。
“把筷子扔過來。”小威靈頓有模有樣地拉起撞錘:“聽話,不然我喊爺爺把你綁回去,綁成肉豬。”
阿方索丟去筷子。
小威靈頓接着說:“把碗放在門口,然後坐回去。”
阿方索照做。
小威靈頓晃盪着槍口,讓裴羅庚大哥哥看住阿方索,自己收好假槍,捧起碗筷,笑得春光燦爛。
阿方索立馬抓住了這個細節,連忙開口追問。
“小妹妹!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開心?!”
要知道,這個小威靈頓也是敵人。
敵人要是開心了,阿方索的戰友可能不太好受。
他得問清楚外邊發生了什麼——
——要是游擊隊把三元縣徹底奪回來。他這個空軍飛行員可能要送進集中營挖土豆乾苦力了。
小威靈頓故作驚訝,眼睛裡透着股機靈勁:“是有好事呀!”
阿方索又問:“是什麼好事!?”
小威靈頓:“總之就是好事!你問那麼多幹啥呀!”
阿方索十分執着,喋喋不休。
“你得告訴我!我們國家的軍事法庭對戰俘寬容以待,戰俘也有對戰事的知情權!”
小威靈頓哪裡懂這麼多,隨口說道:“我們家買了羊羔,從尼福爾海姆來的!特別漂亮!我就爲這個開心吶,哪兒有什麼你想的有的沒的……”
“尼福爾海姆……”裴羅庚若有所思,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尼福爾海姆是列儂的大後方。如果列儂的物資能送到西線,那列儂的士兵也能送過來。對北約聯軍來說不是什麼好消息。
阿方索也明白這一點,面色變得極爲難看。
不過他還有求生欲,還有那麼一點陰謀詭計。
“小姑娘!小威靈頓!我有事情和你說……”
他從軍裝上扯來肩章,代表空軍尉官軍銜的章子破破爛爛的,他心靈手巧,把軍章包作一個精巧的蝴蝶結,解下綁腿,當做一串掛繩。就這麼造了一串精緻的“項鍊”。
阿方索對小威靈頓語重心長,諄諄教導。
“你家有了新羊羔,千萬不能弄丟了。”
小威靈頓拍着胸脯:“那是當然了!爺爺和爸爸都看着呢!”
阿方索把手裡的飾品丟了過去。
“這些天吃你們家的糧食,我還盼着有奶喝,現在好了,真是太好了,有新的畜牲進了圈,我也能喝到一點奶,長長力氣。真是謝謝你們呀。”
小威靈頓嘟着嘴:“可把你美的!你想得可真好!有奶也是我先喝!”
“所以!我要你把這個東西,掛在羊羔脖子上。”阿方索指正重點:“這個玩意你一眼就認得,對嗎?”
小威靈頓皺着兩片小眉毛,北約的軍章,她這個孩子都認得,是一眼就不能忘記的殺人魔鬼。
“當然認識……”
阿方索額頭冒汗,神色緊張:“你把它掛到羊羔脖子上,就不怕它走丟了,也不怕別人家來搶你的羊,對嗎?沒人敢搶北約的東西!”
小威靈頓一拍手。
“對哦!我可真聰明!”
阿方索鬆了一口氣。
“好!你太聰明瞭!”
裴羅庚欲言又止,手在顫抖。
他不敢相信,自己祖國的王牌飛行員,正在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誆騙一個孩子。
他更不敢相信,這個尉官受人恩惠,在白吃白喝這麼多天以後,依然對這戶人家留有殺心。
這頭羊要是帶着尉官的空軍軍章跑出去,肯定有北約聯軍來救他們。
到時候,小威靈頓面對的是什麼?
是刀子,是槍彈,是戰車的鐵輪和履帶。
她要是這麼死了,裴羅庚的內心只覺得有斧頭劈下,心都裂開了。
她要是還活着,她的家人都是游擊隊成員,她得有多難過啊!
在她的心裡,是她親手放的羊,是她把爸爸和爺爺推上刑場。
“小妹妹……”裴羅庚感覺喉嚨乾澀,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稱呼剛喊出去,阿方索惡狠狠地盯着列兵的眼睛,彷彿要把列兵給生吞活剝。
小威靈頓犯着迷糊:“怎麼了!裴羅庚大哥哥?”
裴羅庚:“沒……沒什麼,你記得……安全要緊。”
他困在了軍裝裡,發不出一句人聲來,說出去的,都是畜牲會說的話。
他看着乾乾淨淨的碗,瞅見姑娘指甲裡的泥,很難想象這個年齡的女娃就得跟着父母下地勞動。
他是亞米特蘭櫻花王都長大的孩子,從小涉及的工作是念書,打板球,擊劍和射擊。
他沒想過一個幼兒能活成這種模樣,連看都沒看過,聽都沒聽說過。
裴羅庚喉頭哽咽,眼裡有淚花。
在阿方索這個精英中的精英眼裡,是軟弱的象徵。
——穿上這身衣服,顯得無力無能。
小威靈頓撿起“項鍊”,開開心心地跑出門,連木門都忘了關。
“等一下!”阿方索連忙喊停。
小威靈頓撓撓頭,心想這些亞米特蘭人真是囉嗦。
阿方索冷嘲熱諷:“你在家裡不受待見對嘛?你有幾個哥哥?”
談到此事,小威靈頓一下子不開心了。
“你問這麼多幹嘛?!”
阿方索:“我覺得!你可以證明自己的能耐!”
小威靈頓一拍手,想到了好主意!
“我去打仗!”
“不不不!你還不能打仗,我們要做力所能及的事!”阿方索千叮萬囑:“你會放羊對嗎?”
“對!我當然會放羊了!”小威靈頓努着嘴,挺直了腰板。
阿方索:“那就去放羊!偷偷把羊羔喂得飽飽的!”
小威靈頓:“那可不是!我以後每天都這麼幹!”
阿方索:“爸爸會誇你嗎?這份誇讚不會被你的哥哥搶去吧?”
小威靈頓搖搖頭。
阿方索:“那怎麼纔會誇你呢?”
小威靈頓又想到了好主意。
“我偷偷帶着羊羔出去!晚上再回來!”
阿方索的內心瞬間從地獄攀到天堂!
“太好了!你可太聰明瞭!”
“嘿嘿嘿!”小威靈頓自吹自擂:“不然你怎麼怕我呢!”
說罷,小姑娘把腦袋縮了回去,還是忘了關門。
裴羅庚大氣不敢喘一下。
阿方索笑得露出兩排白牙。
“今天是個好日子,列兵。”
裴羅庚低下頭,感覺自己幹了很壞很壞的事情,哪怕不發聲,也是一種犯罪。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就在阿方索靈魂都要高潮的一剎那。
一個冰冷又蒼老的聲音把他打回了地獄。
“是的,今天對你們來說,是個好日子。”
老威靈頓手裡捏着阿方索的軍章,綁腿布帶在手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走進囚牢,幫孫女把木門給帶上了。
“讓我仔細看一看。”
老人的頭髮凌亂,身上披着游擊隊的大風衣,內襯掛着三把戰刀,兩把左輪手槍,背上扛着森七七。
“你把綁腿給卸了,對軍人來說,綁腿是行軍時的第二生命,它讓你的小腿在泥坑裡躲開寄生蟲,讓你一天能走二十公里,讓你遠離靜脈曲張。”
緊接着,從大蓋帽的夾層裡拿出餐刀,老威靈頓的眼神中冒着精光。
“然後,還有一個米特蘭臭蟲的軍章,是軍人的第一生命,雖然我也不喜歡軍章,兩軍的狙擊手都挑軍階高的官員下手,很多士官寧願撕爛軍章當回列兵,都不願意戴着這玩意下地獄。我很好奇,阿方索尉官,你在北約的空軍航站裡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
話鋒一轉,老威靈頓佝下腰,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是個老人,反倒像是土匪從了良。
他對阿方索揮着餐刀,只要對方輕舉妄動,他就把餐刀扎進對方眼睛裡。
“不過這些旁捎末節,都不重要,我給你們帶來一個好消息。”
阿方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不論在地上還是地下,只要不在空中,他絕對不是森萊斯陸軍或游擊隊的對手。哪怕一個照面,這個兇悍的游擊隊老兵就能把他的肺給打出來。
裴羅庚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瞅着老威靈頓爺爺身後的小孫女傻笑。
他心中慶幸,這身軍裝雖然困住了他,但困不住機靈的森萊斯土著。
“好消息就是!”老威靈頓將四國會議的戰爭條約一一道來,“亞米特蘭臭蟲有了一條活路,上邊發來通告——
——因爲你們優秀的噴火兵,還有紮實肯幹的後勤,以及小天才科研院裡搗鼓出來的恐怖武器,你已經不需要綁腿了,戰場行軍的軍裝得換成方便脫下的款式,綁腿現在是反人道反人類的裝備,你喜歡可以繼續用,不過要是你腿上沾染汽油,可能會不太好受。
——關於戰俘的處置辦法,四國會議出臺了一系列的條約規定,也叫《皇后公約》,你現在有兩條路可選,阿方索尉官——
——其中一條路,爲華約空軍效力,加入列儂的國土防線保衛部隊,重新接受檔案審理,脫下北約的軍裝,沒有人會歧視你。除了你的祖國。
——另一條路,接受華約的軍事法,爲你在戰爭中帶來的傷亡付出代價,如果你的祖國還願意爲你花錢,花費物資把你贖回去,怎麼處置,是戰爭雙方的法官說了算,你會怎麼選?阿方索?你這個王牌會怎麼選呢?”
阿方索不帶半點猶豫!
——把命運交給法官?
——開什麼玩笑!
“我加入華約空軍!”
裴羅庚目瞪口呆!
剛纔口口聲聲一嘴一個祖國的空軍尉官就這麼……
他還不太敢用這個形容詞。
——叛國了?
“很好!”老威靈頓從大衣裡掏出一本厚實的卷宗,正是《皇后公約》的複印件,扔給阿方索看,看清公約上的四國璽印,“好好準備一下,我們要把你送回芙蓉城,你有三週假期,然後重返戰場。”
等老威靈頓離開囚牢。
裴羅庚還不太敢相信剛纔發生了什麼。
阿方索尉官拍着“戰友”的肩。
“我要走了!我要離開這裡了!小傢伙!”
列兵的稱呼,也變成了小傢伙。
“願你也能得到這個機會!不然的話,我只能變成你的敵人了!”
變得毫無立場,脫下軍裝之後,阿方索感覺身心自由,只要能重新回到天空,最好回到那一駕“藍色幽靈”裡,用鐵殼和機炮來保護自己的肉體凡軀。
裴羅庚還想說點什麼。
“尉官……我們的祖國怎麼辦?”
阿方索言辭閃爍,但是嘴巴不會騙人。
“我沒有叛國!小傢伙!我要潛伏在他們的空軍部隊裡!瞭解他們,滲透他們!我要籠絡一大幫同志,徹底從內部瓦解他們的空軍部隊!”
裴羅庚想了想,結合之前阿方索尉官的所作所爲來看。
“你說得像真的一樣,我實在是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