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車趕到楚王府,一下車,就看到審娘娘焦急地迎上來說“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你們一定要幫我勸勸他。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怎樣了,那我還活着幹什麼?”說着說着,眼淚汪汪地就要給我們跪下去。
我和太子忙一人一隻胳膊把她拉起來,然後攙着她往裡走。
按照君臣之禮,嫡庶之分,她是該給我們下跪的——即使她是長輩也一樣。
也只有某些胸無點墨又不學無術,只有一身銅臭味的奸商,才完全不懂禮儀,不知進退,胡攪蠻纏,胡作非爲。
我不自覺地搖了搖頭,跟着審娘娘往裡走。
一直走到內室,纔看見楚王司馬瑋直挺挺地躺在竹榻上裝死,一屋子的酒氣。
不是說尋死的嗎?難道現在新發明了一種尋死方法喝酒醉死?
審娘娘走過去拍着他說“瑋兒,瑋兒,你皇兄和皇嫂來了,你快起來見過皇兄皇嫂。”
喊了又拍,拍了又喊,只換了幾聲豬一樣的哼哼。
太子皺着眉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審娘娘唉聲嘆氣地說“說起來都丟人,就是爲了一個小妾。”
我說“是不是盛記米行老闆的女兒?”
審娘娘吃驚地說“原來連太子妃也聽說了?”
我點了點頭,“那現在,這盛家女兒是死了?還是跑了?”
如果盛家女兒死了的話,這樑景仁就真的太膽大妄爲、目無王法了。
審娘娘囁嚅着說“其實都沒有……”“既然都沒有,那她現在人呢?”也許把她找來好好談談。問題就解決了。
唉,我們是來賑災的,也就是說。是爲朝廷大事來的,卻跑到這裡爲司馬瑋解決個人情感問題來了.手機小說站wp.更新最快.
審娘娘眼神閃躲着。似乎有什麼難言之癮。
真是急死人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到底沒有一點點大局觀念?
楚王身爲一方諸侯王,在這樣地大災之年,夙興夜寐尚且唯恐不能爲國效勞、爲民興利。他居然爲了一個小妾。什麼都不管不顧,把國事、親恩通通拋之腦後,在家裡玩起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簡直丟了整個司馬皇族的臉。
我一腔血氣直衝腦門,回頭對奴僕喝道“快去給我提一大桶冷水來審娘娘不忍地看着兒子,用懇求地眼神看着我,“太子妃,這樣行嗎?”
太子這次倒表現得很果斷,伸手把審娘娘拉開說“娘娘就把瑋弟交給南風吧。他現在這個樣子,的確需要好好清醒清醒。”
水提來了,大家都退到一丈之外。我一整桶水兜頭倒在司馬瑋臉上。
他打了一個激靈。猛地坐了起來。先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待望見我和太子時。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後吃驚地喊“皇兄?皇嫂?”
太子勉強笑道“可不就是我們?”
親耳聽見了太子地聲音。司馬瑋這才徹底醒了,趕緊跳到地上行禮。
讓奴僕都退下後,我才問道“到底發現什麼事了?”司馬瑋低着頭,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失手殺了我的愛妾。”
我轉頭看了審娘娘一看,她趕緊辯解說“沒有殺死,她現在還活着的。”
只是這個還“活”着的愛妾,已經不像人樣了。右手指一根不剩,眼瞎了,腿斷了,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躺在牀上。不知是昏迷了還是怎麼了,反正一點聲音都沒有。如果不是看見她的胸口還在微微地起伏,我都不敢相信她還活着。
一看見眼前地慘景,太子就怒喝道“你又這樣!你又這樣!真是死不悔改!你知道父皇爲什麼要把你遠遠地放到楚地來嗎?就怕你又在京城鬧事。你原來的兩個王妃,都被你這樣折磨死了。你當時是怎麼對父皇發誓的?你說,你要是再犯一次,就自斷雙手謝罪!”
“嗚……”,司馬瑋猛地蹲在地上抱住頭,嗚嗚咽咽地說“我也不想的。當時我看到她寫給她表哥的親筆信,我就趕緊遠遠地躲開她,生怕我會忍不住殺了她。可是我心裡實在難受,就抱住酒罈子喝。等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這樣子了。我知道父皇不會再饒恕我了,我不如先自己了斷了。”
我急忙問“她寫給她表哥的親筆信是怎麼到你手裡的?是不是今天上午有人送來的?”
“是地,是一個小乞丐送來的。送來後交給門人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幕後指使者是誰?”
還有誰?不就是樑景仁那個該死的傢伙?這次地事都是他惹出來的。
這時,審娘娘也過來抱住司馬瑋哭了起來,母子倆哭成一團,好像他們纔是最委屈最可憐地人。
我看了看牀上那可憐地盛家女兒,依然無聲無息地躺着,大概也離死不遠了。
等他們哭夠了,我對審娘娘說“快去收拾點東西,你們先暫時跟我們去樑景仁的山間別墅住一段時間,等我們賑災結束後,再帶你們一起回京。”見審娘娘還一臉疑問地站在當地,我終於惱了“如果你們要留在這裡等死,那也隨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出去過,知不知道現在外面地形勢有多緊張啊?昨晚連太守衙門都被包圍了,差點就釀成民變。你們還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殺人,而且還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法,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司馬瑋我告訴你,如果這次江南出現譁變,你要負主要責任!”
審娘娘臉色一變,衝口說“太子妃,這個罪名太重了,我的瑋兒可擔不起。他不過酒後失手傷了一個小妾,這本來就是他花錢買來的女人,而且現在不是還活着好好的嗎?根本就還沒死啊。我現在就派人把這個女人送回她家裡去。送回去一個活人,還甩給她家一大筆錢,她家還有什麼可說的“好,你送吧,算我們多管閒事了。太子殿下,我們走。”我已經氣得連聲音都顫抖了。
世上還有這麼不知好歹的人,那就讓她母子去送死好了,關我什麼事。
這時太子拉住我說“南風,別使氣。這不是使氣的時候,這事情萬一成了導火索,整個江南都完了。”
司馬瑋還沒有他娘那麼糊塗,也趕緊說“皇嫂對不起,我娘她不瞭解情況。我們這就去收拾東西跟你們走。只是……”他指了指牀上說“她……怎麼辦呢?”
大家都犯難了。
丟又不能丟,帶又不能帶,這,這,這……怎麼辦呢?
這時,一個僕人驚慌失措地跑進來說“王爺,不好了,盛夫人的事不知怎麼傳出去了,現在好多拿着棍棒、斧頭的人正朝王府衝過來。”
我們趕緊跑到後門,可還沒打開門,就已經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洶涌的人潮,其中還夾雜着義憤填膺的聲討聲。
我回頭問司馬瑋“你府裡有沒有秘道?”
“沒有。”
“你有多少護衛?有多少僕人?”
“這個……他們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我從京裡帶來的還不超過三十人。”
我看了太子一眼,他也正哀傷地看着我。
我走過去抱住他,輕輕在他耳邊說“別怕,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