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霞殿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我匆匆換上孝服,去皇上的停靈殿。
太子卻並沒有守在靈前,他正和一幫大臣在隔壁的屋子裡緊急地商量着什麼。
我知道,這是個非常敏感的時刻,很多重大變故就是在這種新舊交替的時候發生的。
不過,這次應該不會發生什麼吧。這幾年,太子並沒有出現什麼強有力的競爭者,由他繼承大統,應該是沒有爭議的。
這天晚上,停靈殿沒有人睡覺,整座皇宮可能也沒幾個人睡覺。皇上殯天這樣的大事,傷心就被說了,單是那份鬧騰,也讓人沒法入睡。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子就被大臣們簇擁着登上了金鑾殿,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在山呼萬歲聲中,他正式成了大晉的第二代君主。
我卻並未被封爲皇后。
我的身份變得尷尬起來。人人都改口稱呼我娘娘,我卻沒有正式的封號。不是妃嬪,不是皇后。當然,也不再是太子妃。
我跟小翠開玩笑說“我嫁給太子這麼多年之後,突然變成了沒名份的人,我現在算是太子的什麼呢?”
說完,我才發現自己還是沒有改過口來,現在應該稱太子爲皇上了。
小翠那沒良心的,不僅不安慰我這顆受到了傷害的弱小心靈,居然還伏在我耳邊說了兩個字“姘頭.電腦站更新最快.”
氣得我七竅生煙!柳眉倒豎地說“你要不怕死就再說一遍!”
這時,遠遠地看見太子,哦,不。是皇上,從殿外走了進來,小翠說“奴婢怕死。以後決不再說那兩個字了。奴婢現在稟告娘娘,您的……”。她又伏在我耳邊說“姦夫來了。”
我狠命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換上笑臉去迎接我的皇上。
從金墉城回來到現在已經七天過去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寢宮見到他。
我現在住地地方叫明光殿,皇上也有了自己單獨的寢宮——勤政殿。
我們一起住在明霞殿恩愛兩不離的日子,似乎變成了一個漸行漸遠地夢。
我的眼中慢慢浮現起了一層淚光。是不是。我以後也要像先皇后一樣,日日獨守在自己地寢殿裡,看皇上走馬燈一樣地臨幸宮裡成千上萬的女人?
雖然,由於皇上纔剛剛登基,先皇的喪事未完,所以暫時還未冊立新妃子。不過雲蘿和另外兩位端儀已經隨我們一起搬進了皇上的後宮。
至於先皇的那些妃子們,則紛紛從原住地寢宮搬出,住進了特地爲她們準備的園子。那個地方的殿宇,被取名爲安樂。長樂、長慶,弘訓,壽寧……一看就是給頤養天年的老人住的屋子。
可憐那些妃子中。有好多還正是如花綻放的雙十年華,卻要從此住進深宮中最冷寂的地方。她們的美貌和青春。在皇上薨逝的那一刻都徹底失去了意義。
其中。最不甘最失落地,應該還是已被稱爲太后的楊芷吧。她的年紀可是比我還小三歲。卻已經做了未亡人。
想到這裡,我發現自己其實是幸運地,比這後宮所有的女人都幸運。我地夫君正當青春年少,而且最難得地是,迄今爲止,我還是他唯一的愛幸。
我決定,不管這後宮與東宮有多麼地不同,我也要牢牢地把他擁在懷裡,成爲我一個人的夫君。
沒正式名份就沒正式名份,姘頭也好,姦夫也罷,總之,我要成爲他的唯一。
那些居心叵測的老傢伙們,抓住雲蘿流產的事不放。說我現在還是待罪之身,能從金墉城回來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還想一舉被封爲皇后?做夢去吧。
正想到這裡呢,太子,哦,是皇上,歉疚地看着我說“南風,這幾天委屈你了。我又大喪在身,不好爲這些事情去和那些老臣們爭執……”
我忙止住他的話說“臣妾都明白的。皇上這幾天爲先皇的喪事,還有朝廷中的一些事,已經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了,臣妾只恨幫不上忙。至於其他的,都是小事,皇上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如果他現在爲了要冊立我爲皇后而去跟那些老傢伙們爭論,光是那頂“不孝”的大帽子就要把他壓垮了。父皇屍骨未寒,做兒子的就心心念念爲自己喜歡的女人爭名位,這說出去多難聽哦。
皇上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說“已經六天六夜沒捱過枕頭了,頭好暈。”
我忙站起來說“那趕緊去裡屋睡一會兒吧。今天晚上又是頭七,要整夜守靈的。”
皇上點了點頭,順從地讓我扶進了裡屋。
給他更衣,打發他睡下後,我正要關上門退出去,他突然在牀裡說“南風,上來陪陪我吧,我困過了頭,人很不舒服,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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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爲難了。這個時候,如果皇上和我還大白天的關起門來睡大覺,給那些老傢伙們知道了,還不知道說成什麼呢。
可是,看着他充滿血絲的眼睛,我又實在不忍心拒絕。
最後,我只好讓小翠在寢宮門口守着,山婉則在前殿坐鎮,這纔敢放心地陪着皇上一起躺了下來。
他立刻偎進我懷裡,在我的輕輕拍撫下,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