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齊王,又呆呆地坐着,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看了看外面的街道,銅雀大街依然是車水馬龍。
雅座外面的樓梯上也開始有人上上下下。明月樓裡,已經有人進來吃飯了。
我從宮裡出來的時候是辰時初刻,現在大概已經到巳時了吧。
我必須進入正題了,不能再這樣一直跟他曖昧着。
像這樣偷偷出宮已經很冒險了,如果還在外面逗留太久,一旦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可是怎麼跟他說比較好呢?直接問嗎?
如果直接問了,而他依然是一口拒絕,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唉,一般這種事情,最好是有三個人在場。兩個人談不攏,陷入了僵局,還有第三個人出來打打圓場,說和說和,事情可能就成了。可是我和他的約會,又不能讓人知道,不可能有第三者在場,這……
算了,不管了,如果他還是拒絕,我就算腆着臉,求也要求得他的同意。不然我的皇上夫君就太可憐了。
想到他一個人在御書房裡被楊家的人圍攻,被楊駿當“書僮”使喚,我就一陣心痛。
於是我終於開口說“呃,我今天冒昧地約王爺來這兒,其實就是想問王爺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前兩天皇上跟王爺談過的那件事。”
“哪件事?”
他滿眼含笑地問。言語之中,竟然有一點樑景仁似的戲謔味道。而且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他早就知道我要問他什麼,可是故意裝着不知道。
“就是,皇上想請王爺出山爲朝廷效力。想封您爲司空,您爲什麼不答應?”
“我答應啊。”
“什……什麼?”我沒聽錯吧。
“我說我答應。”他的笑容更深了——,電腦站更新最快.
我卻結巴了,“可……可是。皇上那天專門找您談地時候,您爲什麼又拒絕呢?”
“我其實並沒有拒絕。我只說我需要考慮。那孩子就以爲我是託詞,是婉謝了。”
不可能的。皇上也許沒有魄力,但絕對敏感,齊王當時是託詞還是拒絕,他肯定不會搞錯的。
“您沒說實話。那天,您一定是拒絕皇上了。”
他輕輕一嘆說“那就算我拒絕他了吧。”
“那您現在爲什麼又答應得這麼爽快呢?”
“因爲是你問我啊,你今天特意約我來,不就是爲了說服我答應地吧。”
“是……是啊”,我越發迷惑了。
“那就對了。你希望我答應,我就答應。”
我徹底無語了。
不會是,他故意拒絕皇上,讓我着急,然後讓我來見他吧?
如果是這樣。那他應該在我提出要求的時候,就找盡藉口拒絕,假裝千難萬難依允。直到我求到口乾舌燥爲止。而且他還可以趁機提出自己地條件。
可是他卻幾乎在我一開口的同時。就答應了。
這個人,從來都不是城府深的奸猾之人。現在依然不是。雖然他也略略使了一點心計。在皇上那裡假裝拒絕。可是見到我後,卻一點也沒有耍手段。絕皇上,不會就爲了要……見我一面吧。”我想問清楚一點,可真要開口問出來,又是那麼的艱難。
他的回答卻很快很乾脆“準確地說,是爲了要單獨見你一面。”在他專注的目光下,我的臉大概已經紅透了。
“王爺,我們都已經各自成家,兒女都已成羣,再單獨見面,其實,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我努力地、一字一句艱難地表白着我的心意。
是的,我承認,我依然忘不了齊王,在內心的某處始終保留着他的位置。我依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目光也依然能讓我心跳加速。
可是我沒有忘記自己地身份。我如今已經爲人妻爲人母,皇上待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辜負他,更不能傷害他。
我的話讓他的臉色起了變化,但他還是笑着說“單獨見一面,就像今天這樣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這就已經是我渴求地全部了。你不要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一定要追求什麼意義地話,那麼,能這樣安安靜靜地跟你聚一聚,對我來說,就是全部地意義所在。”
我幾乎瞠目結舌了。這話怎麼聽起來,都像是一個癡情男子對情人說的話。可是,我們倆之間,這個癡情人地角色,不是一直都是我在扮演嗎?什麼時候,角色發生了轉換,現在變成了他癡情,我則一臉爲難地婉拒了?人世間,真的有輪迴之說嗎?十年一瞬,兜兜轉轉,再相見時,我和他,似乎換了一個個兒。
記得當年,我就是在這裡含淚懇求他接受我。他也並非不動心,可是礙於對賈荃的承諾在先,不忍心傷害她,所以他狠心地拒絕了我。
如今,似乎輪到我打碎他的癡心了。
我低着頭,用更艱澀的語調說“王爺,這又是何苦?我真的搞不懂你們男人了,以前你那麼堅決地拒絕我,眼睜睜地看着我嫁給別人。現在,大家身份已定,不可能再改變了。”
他還是那麼溫柔地笑着,不急不慌地說“我沒要改變什麼呀,你放心,我不要你改變任何東西。我剛剛只是說,希望能和你像這樣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僅此而已。”
“可是,就是這樣,也不應該啊。萬一被別人看到了,說出去就不是王爺想的那麼單純了,說不定會變成晉國最大的醜聞。謠言是很可怕的。”
這下他笑不出來了“你說得對,謠言的確很可怕,能殺人於無形。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遭到謠言侵襲的。我心說你能保證什麼?謠言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只要你跟我見面,就等於是把我暴露在危險之中。楊家那夥人,就等着拿我的把柄,好把我徹底踩下去。那樣,他們家的雲蘿,就成了皇后寶座的唯一候選人了。
想到這裡,我神情一肅說“謝謝王爺今天肯拔冗出來見我,既然王爺答應出任司空一職,那我就這樣回覆皇上了。王爺就等着接旨吧。”
也沒多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告辭之前,我笑了笑說“其實,今天來,我本來還想和王爺好好談談現在的朝中局勢的。可我畢竟是女流之輩,正兒八經地跟王爺討論國政,怕王爺會笑話。”
他正色說“怎麼會呢?南風,其實,這些都是你避免不了的。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現在是楊家專權,所以你還可以置身事外。等到驅逐了楊家,歸政於皇上之後,這些朝政之事,只怕就落到你的肩上了。你想指望皇上每天認真聽朝,認真批閱奏章,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說的,何嘗不是我擔心的?現在,皇上是楊駿的“書僮”,楊駿負責看奏章,皇上負責寫“准奏”。等驅逐了楊駿,皇上就能自己看奏章,自己獨立批閱了嗎?怕只怕,驅逐了楊駿,又來了李駿、張駿……
其實,李駿、王駿倒還好。最怕來的是司馬駿,到時候,皇上可能連當“書僮”的資格都沒有了。
我看了看眼前的人,他會成爲司馬駿嗎?
突然,我心裡一動如果李駿王駿不合適,司馬駿又太危險的話,那,可不可以,索性我變成賈駿?
以後,我負責看奏章,我的皇上夫君就改當我的“書僮”,負責用硃筆寫“准奏”?
好像皇上自己也這樣說過,他似乎還很期待這一天呢。
(廣告,又是廣告《開封有個包小姐》,類別奇幻架空專欄作者三丁包子書號94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