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第一次埋頭娛樂版的新聞。
簡單別過眼,過了半晌,仍能感覺到蔣老爺子打量他的目光帶了戲謔,他壓下火面色恢復如常,再次有點急切地詢問:“蔣爺爺。”
吳珂成門口響了三聲叩門聲,說曹操曹操到。正是吳珂成和林七來了,“爺爺。"門響後過三秒,兩人進門,異口同聲地叫爺爺。
蔣老爺子仍埋首在報紙裡,好像沒聽到他們的聲音,又似太過投入,心無旁騖,林七尷尬地站在原地,他們都走到病牀邊了,蔣老爺子既不說話,也沒擡頭看他們,把他們當空氣,看他側臉繃着,有些黯沉。
“簡單,蔣爺爺怎麼了?是不是你說了什麼惹他生氣了?“吳珂成略顯嚴厲地責問簡單。
林七一愣,昨天簡單那樣侮.辱林阿寶,吳珂成從頭到尾理所當然地沒讓簡單道歉,今天卻少見的嚴厲。親疏立現如此分明。
簡單微低着頭:“不是我惹爺爺生氣是你們,我今天去找張律師拿蔣凌和蔣潔之間的協議證書,還看到了另外一份證書。”
他拿出來第二份證書,上面簽了林七和吳珂成的名字。
林七和吳珂成兩人相視一眼,眼裡都有驚訝,她一把奪過來,果然見吳珂成簽了字。
昨晚回去後她先回房睡了,吳珂成回臥房的時間比較晚,應該是讓張律師連夜辦了這件事。
剛纔吳珂成在車上沒告訴她,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蔣老爺子手發抖,又努力剋制住了,把報紙扔到一邊,嘴脣哆嗦地說道:“你們眼裡都沒有我這個爺爺了,那兩個一聲不吭就分手了,昨天還在勸你們,今天就看到了你們的離婚書,你們是想氣死我嗎?”他狠狠咳了幾聲,臉頰上泛起紅色。
“我們正要和您商量來着!”林七連忙丟了協議書,給怒急的蔣老爺子捶背,神色有些慌亂看蔣老爺子。
昨天的話,他同意孫子孫女分手只是要跟他商量,她覺得還有迴旋的餘地。
“商量?商量什麼?商量你們離婚?才結婚不到一個月,你們就要離婚?”
林七心裡咯噔一聲,蔣老爺子這話竟是不同意她和吳珂成離婚嗎?她微皺眉看着吳珂成,讓他說兩句話。
真是的,吳珂成明明知道昨天蔣老爺子因爲蔣凌蔣潔的事情不告訴他而住院,竟然知錯犯錯,頂着老爺子的風頭偷偷簽字。
她是在蔣老爺子病發之前簽字的,所以,她認爲自己沒錯,吳珂成無奈地笑了笑,接下她的嗔怪。
“爺爺,這事怪我,我應該先徵求您的意見。”吳珂成坐下來,柔聲細語地安撫蔣老爺子。
蔣老爺子的面色緩了緩,但還是沒有個笑模樣,責備道:“肯定是你做得不好,虧待了林七,沒照顧好她,才讓林七想要和你離婚的!"他說得很篤定,又補上一句:“林七,你說珂成哪裡做得不好,我一定監督他讓他改!”
林七瞪大眼,怎麼問題轉到她身上來了,離婚應該是吳珂成策劃好的吧?因爲她的關係哦,蔣凌和蔣潔都掰了,她還賴皮臉留在吳家做什麼?她又看向吳珂成,誰知吳珂成無辜又疑惑地望着她,好像在問:“是啊,我哪兒不好啊?你爲什麼要跟我離婚?”
林七艱難地扯個笑,腦子裡飛轉,絞盡腦汁地回憶了下,吳珂成好像真沒什麼缺點,日進斗金養得起家,相貌英俊入得了眼,溫文爾雅出得廳堂,體貼守禮入得臥房,生活上也沒任何不良習慣,除了不會做飯還真想不出他不會做的事。
可不會做飯,應該不是他的缺點吧?她想了想,泄氣地放棄了,對蔣老爺子哄着說:“爺爺,我們性格不合。”
“你們吵過架?”蔣老爺子打斷她。
“沒”林七想吵架,可吳珂成脾氣太好了,兩人吵不起來啊!
“那你們離婚做什麼?”
對啊,離婚做什麼?林七被他繞迷糊了,鬱悶地閉上嘴,幽怨地望着吳珂成。
蔣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林七,我知道你嫁到這樣的家庭後心裡不安定,對珂成很陌生,但女孩子結過一次婚,再找第二任丈夫就不容易了。珂成呢,縱有不是,你也多包容一下兩個人能走到結婚這步多不容易!你們才處了不到一個月,怎麼知道將來你找的丈夫比珂成還合適你呢?”
林七啞口無言,她沒一哭二鬧三上吊鬧離婚呀?離婚是和吳珂成一起商量好的,是他們兩夫妻的事,可蔣老爺子這麼說好像是她一個人在鬧離婚,吳珂成反而成了受害人了!
吳珂成偏偏不說話,看她焦急、鬱悶,笑容裡帶着淡淡的歉意。
他目光一轉看到簡單雙臂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輕輕看他一眼,對他淡淡地點頭。
林七還在應付蔣老爺子:“爺爺,我們是有些倉促了”她停下來,發現自己被蔣老爺子繞進去了,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跟吳珂成離婚確實沒必要,因爲蔣潔和蔣凌已經分手了,那麼她就不是作爲威脅蔣家的人質而存在了。
那她離不離婚還有什麼必要?正如蔣老爺子說的那樣,她離婚後,可能再也找不到比吳珂成更優秀的人了。但隨即,她又想起和吳珂成結婚的初衷,兩人從開頭都走錯了,還怎麼繼續走下去?最重要的是,她愛吳珂成嗎?婚姻的基礎建立在感情上,他們的結合是一場陰謀,或者說是陽謀,因爲吳珂成從來無意瞞她結婚的目的,在她發現真相之後坦白地承認。
這就是吳珂成,她無奈地想,吳珂成從表面上看,還真是個完美的男人。
可能大家都覺得她會主動和他離婚很不可思議吧,可是,她怎麼好意思在蔣老爺子面前說出那個離婚的荒唐理由?蔣老爺子,甚至是吳家的人明知兩人結婚的目的不純,仍是主張她留在吳家,又是什麼道理?人家伸來熱臉,她總不能還擊一個巴掌吧?曉輝覺得自己踢到鐵板了。
蔣老爺子接上她的話:“唉,你們還是太年輕了,結婚不是兒戲,哪能說結就結,說離就離的。嚴寬現在不在,我老頭子就做主了,林七,你們先相處一段日子至少把年過完了再說。到了年關了,你總不能讓我老頭子看着孫子孫女分手當作陌生人,就連你們也離了婚吧?”
他長嘆一口氣,不等林七答話,又傷感地說:“你成爲我們幾個大家族的一員,還沒過一個年呢!我早早準備好了紅包,到時候給誰去?”
林七嘴角僵硬的笑更僵硬了,硬邦邦地說:“那等過完年再說族“
蔣老爺子一口答應:“好!到時候你若是還想離婚,看不上珂成,我也沒臉攔着你了,到時候雲舒和嚴寬那裡我去說都行。“
他這幾句話說得林七都有些飄飄然了,她怎麼覺得被看不上的應該是自己呢?蔣老爺子不嫌棄她窮人家身份讓她很感動,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她只在自己家人的身上感受到過。
從迷迷糊糊踏入這一步後,林七就很少能夠體會到了,反而是惡意體會了不少,就連蔣凌出現在她面前的數次,也讓她覺得這個一開始暖心的大哥哥,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很難說清楚這種心情和感覺,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變化,可能是因爲見識了他的懦弱之後,安全感越來越少了吧,又或者她看一眼吳珂成,可能與吳珂成的多次維護也有關係。
吳珂成衝她一笑,滿是歉意,又對蔣老爺子說:“爺爺,我剛問過醫生,說您配合得好,明天就能出院了。您看,您是在這裡多休養幾天,還是早點回國休養?”
蔣老爺子取笑道:“怎麼?怕我打擾你們的蜜月了?”他手臂一動,準備把報紙挪開,幾個人嚇了一跳。
林七離得近,連忙壓住他的胳膊,“爺爺,小心點,您還在掛點滴哪!您要什麼,我給您拿來。“
蔣老爺子面色一怔,又笑道:“好好好,我想要喝杯養生茶,你去把晴管家叫進來給我泡一杯。“
林七答應一聲,看看他,又看了下神色有些慌亂的另外兩人就出去了。
蔣老爺子自嘲地笑:“我現在還是病人呢,差點給忘了,真是老啦!“
吳珂成眼裡愧疚不掩:“爺爺,委屈您了,讓您這麼大年紀還爲我們操心。“
“你們知道委屈我就行了,只希望你們少惹些事出來,林七受的委屈可比我大多,我看你怎麼收場!”
吳珂成笑了笑,有些疲憊。林七在開水房裡找到晴姨,她在簡單來的時候就避出來了,在外面買了早餐,早餐早涼透了,此刻正在跟別的病房家屬聊天,看到林七過來,就連忙止住話頭,教她泡特製的茶葉,這種茶葉對蔣老爺子的心臟病有好處,還有降低老年癡呆的作用。
林七把泡茶的技巧學了一遍,晴姨還專門準備了一把小壺,自己擺弄個通電的小爐子。
她看得很是新奇,等衝好了茶水進去時她又看到昨天的那個不速之客。
“張律師,我們又見面了。”這次見到的張律師比昨天可狼狽多了,被兩個黑衣保鏢給一左一右架着。
林七蹙蹙眉,她不喜歡這種黑.社會的感覺,吳珂成一個眼色過去,簡單揮揮手讓人放開張律師,張律師也沒掙扎,只是受到了驚嚇:“吳太,您好。”他露出個感激地微笑,又看看吳珂成眼裡有了玩味,這時候他的膽子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