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從此,又是一人

第二天,我頂着一對熊貓眼走出校門,徑直向方瑤的學校走去。昨夜,我躺在牀上想了一夜,我還是覺得,“報仇”這個詞離我真得太遠了。我現在只想離童正偀遠遠的。雖然我不想報仇,可是我不能保證看見他不會失去理智,畢竟,我爸是被他們家的人害死的。我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對不對,也許這樣做太過自私,可是,我認爲這是最好的結局。報仇這種事就像在拉鋸,一來一往,不會輕易停止,直到兩敗俱傷。所以,我要做那個首先停下的人。

從此,再見是路人。

跑到方瑤的學校,我沒有找到方瑤,只是被她的室友告知方瑤有事出去了。本想從唯一的朋友那裡得到一絲安慰,可是,我卻找不到她。

“她這兩天到底在忙什麼你們知道嗎?”我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不太清楚。”她的室友們都搖了搖頭。

“她最近貌似在辦出國手續。”其中一個室友突然想起來了一點信息。

我一驚,慌忙的抓住她:“你說真的?!”

“我……我也不太確定,有一次我無意間聽到她打電話,好像在說什麼出國的事……”那個女孩似乎被我的突然舉動嚇到了,結結巴巴的說道。

我沒等她說完便衝出了方瑤的寢室,向我們常去的那家飲品店跑去。

當我氣喘吁吁的跑到那裡的時候,我只看見了在我們往常坐的位置上還有一杯剩下的清咖。

“對不起,請問剛剛坐在這裡的人是一個留着短髮長得很清秀的女孩嗎?”我抓住一個路過的服務員問道。

“啊,那個女孩啊,在這坐了好久,只是一言不發的喝着一杯清咖。”服務員甜美的笑着。

“那她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沒一會。”

“你看到她往哪個方向走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服務員露出抱歉的神色。

“謝謝。”說完,我急忙向門外走去。

正值午飯時間,路上行人很多,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不斷的搜索着方瑤的身影,終於在馬路對面的公交站看見了她。

“方瑤……方瑤……你不要走……”我急忙穿過馬路向她奔去。

“方瑤!方瑤!”在快跑到方瑤面前的時候,我大聲喊出了方瑤的名字,整個人頓時放鬆下來。

“允嵐?”方瑤眯着眼疑惑的看着我。

突然,一輛逆向行駛的紅色小轎車向我直衝衝的開來,我只想着趕快抓緊方瑤,於是,彷彿沒有看見那輛小轎車一樣,直直的向方瑤跑去。

接着,我聽到了轎車尖銳的鳴笛聲和剎車聲,人羣向我所在的地方涌來,而我,卻被方瑤緊緊的抱在懷中,躺在離那輛小轎車不足一米的地方。

“方瑤,你怎麼樣?你沒事吧?”我想起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就在轎車即將撞上我的瞬間,方瑤衝了出來,抱着我閃開了,然後由於衝擊力,我們一起滾到了路邊。

“你沒事吧?”方瑤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看着我。

“沒事,你到底有沒有事?”我着急的看着她,她的臉色很蒼白,不知道傷到了哪裡。

“呼……”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了。我也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你剛剛一直護着我,怎麼會沒事?!”我一邊扶着她坐起來,一邊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口。

“真的沒事啦,剛纔那輛車沒有撞到我。”方瑤大咧咧的笑着說道。

方瑤的身上似乎確實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我不由得放下心來:“你爲什麼要走?”

“走?走去哪兒?”方瑤疑惑的看着我。

“你室友說你要出國。”

“出國?!我神經病了啊,好端端的出什麼國!”方瑤吃驚得倒是像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就我這樣還能出國?再說,我最好的朋友在這裡,我出國幹嗎?”方瑤好笑般的看着我。

看着她一臉認真,似乎真的沒有要走的打算,我終於放心了:是啊,無緣無故的,她怎麼會突然要出國呢?

我衝方瑤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方瑤依然一臉燦爛的笑容,就這樣,突然,她直直的倒了下去……

“方瑤!方瑤!!!”我驚恐的喊道,可是方瑤卻沒有一絲要醒來的樣子,同時,我看到了她的腦後溢出了一灘暗紅色的鮮血……

我哭天搶地的聲音讓原本漸漸散開的人羣又向我們聚攏了來,有好心人爲我們叫來了救護車,我就一直陪着方瑤到了醫院。

方瑤確實沒有被車子撞到,可是,她抱着我滾到地上的時候,地上的一根生鏽的鐵釘插入了她的後腦。

“醫生,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求求你……”我幾乎跪在地上,不停地懇求着醫生。

“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彷彿見慣了這種場景,平淡的對我說道。

“我……我不是……”我無奈的答道。

“那麼可以麻煩你聯繫一下病人的家屬嗎?我們要進行開顱手術,這個手術具有一定的風險,所以……”醫生淡淡的陳述着事實。

“好,我知道了。”我一刻也不敢耽誤,急忙聯繫上了方瑤的爸爸。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方瑤的爸爸風塵僕僕的趕來了,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又匆匆的跟着護士走進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沒過多久,方瑤被推進了手術室。手術室門上的紅燈亮起了,刺得我的眼睛生疼生疼……

“瑤瑤是因爲你而變成這樣的嗎?”不知什麼時候,方瑤的爸爸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不敢擡頭看他,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哎……這難道就是報應嗎……”方瑤的爸爸深深的嘆了口氣,向醫院的出口方向走去。

我疑惑的擡起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什麼意思?什麼叫報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我絕望的閉上眼睛,害怕再看到一個被白布蓋住臉的人從手術室裡出來。

一羣人推着一張病牀走了出來,腳步堅定而又急促。

我猛地擡起頭,看到了方瑤蒼白的面孔……

感謝蒼天……

我跑到方瑤的牀邊,立刻有護士攔住了我:“對不起,病人仍處於危險期,需要立即被送往加護病房,請您配合一下。”

加護病房……

我只聽到了這幾個字……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她不會……有事的,是吧?”我抓着一個護士問道。

“手術很成功,只要不被感染,病人就不會有事了。”

“謝謝……”我癱軟的坐在了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方瑤……方瑤……要是沒有了你,我會怎樣……我不敢想象……

過了幾天,方瑤由加護病房轉入了普通病房,精神也越來越好。我一有時間就會去醫院陪她,她每次見到我總是很開心的樣子,不停地和我說着這兩天她閒來無事時看到的笑話。不知不覺中,方瑤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

方瑤出院的那天,我特意請了假去醫院。走進那間熟悉的病房,我看到的卻只有一張空蕩蕩的病牀……

“對不起,我想問一下,住在這裡的那位病人呢?就是那個短頭髮的女孩子。”我在走廊上抓住一個護士。

“哦,她今天一早已經辦理出院了。”

走廊裡空蕩蕩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方瑤走了……

還是走了……

從此,又是一人……我又是一人。

後來,我又去了方瑤的寢室,她的室友告訴我,方瑤已經申請了出國留學,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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