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玉玄機認爲自己收徒還是早了些。
只是命數如此,合該那水雲此時與玉玄機成就師徒之緣。
聖人講道,聽講者卻往往從中能參悟到許多不同的東西出來,只因衆生不同一知,性情也是不同,又因修道基礎,精通法門的差異,因此使得截教之中,各自修行幾乎都是靠着自行參悟。
教授水雲之時,玉玄機也算竭盡心力,只是那水雲似乎當真因爲體質特殊,對於水法尤其喜愛,而且頗有天資。
諸多水法,一學就會,而且觸類旁通,到了已經可以學習神通的境地。
在修行上,水雲以上清五行爲基礎,根據玉玄機傳授的法訣,自行創造了水行法訣。
值得一提的是,水雲在修行時,逐漸以水靈之氣清除了龍氣對他的影響,恢復了正常容貌。並且在一年後,因爲嘗試新修改的水行法訣,導致體內水火之氣逆亂,不得已將臟腑煉化,強行護命。
爲此,五氣朝元這一境界他是難以成就了,更不用提三花聚頂了,從此道途艱難。
那枚仙杏,玉玄機思慮之後還是交給了水雲,並把其中利弊都解釋清楚了,以後他要如何選擇,玉玄機也不願意干涉。
經歷了十年修行,還有多次劫難,水雲如今的性情沉悶了不少,總是常在海邊靜修。
“這次來,好像沒有見到水雲?”
劉環試圖轉移玉玄機的注意力,手中白子遲遲不落。
劉環與玉玄機都是臭棋簍子,平日對弈幾乎都是半斤八兩,今天這局棋,玉玄機似乎略佔上風。
“別廢話,快落子!”
“你別催我,讓我再想想……”
此時,水雲默默走到了棋局邊觀察,然後又默默走開。
“玄機,我覺得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帶着水雲回一趟碧遊宮吧。”
“當初教導他神通法術,鬥戰奇門,丹器符篆,內練導引,他自己挑着學!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擅長的是肉身變化,鬥戰神通,那搬山倒海,擒拿日月,我也是信手捏來,憑藉的就是肉身強大。
結果那小子偏偏喜歡水法,那也就算了,我水火大法還算精通。可是他偏喜歡煉丹煉器,一應法訣,除了水法便是雷法。”
說起這個,玉玄機更是心頭窩火,虧他當初見這小子在海上一人鬥三妖,武學還算不錯,以爲是個修習鬥戰的好苗子。
結果這小子拜師後,於鬥戰之術而言,簡直朽木不可雕也!
水雲想學的,玉玄機不精通。玉玄機想教的,水雲不願學,學了也不開竅。
“道兄,你可知道咱們截教之中,誰的水法與雷法造詣最深?”
劉環捋着鬍子笑道
“那自然是多寶大師兄,多寶師兄不僅精通五行大法,而且擅於煉器煉丹,最拿手的本領是擒拿乾坤,掌中天地。”
“唔,多寶師兄。那還是算了吧,可還有其他人?”
多寶師兄最近得老師賜下青萍劍,聽說與那無量量劫有關,一直在洪荒之內遊歷,短時間內不可能回到東海。
“其他人?靈牙仙與呂嶽師兄還算精通,只是也稱不上擅長。
要是說水法,我教之中少有精通者,闡教的黃龍真人,赤精子,廣成子還有大師伯的親傳弟子玄都大師兄倒是尤其精深水法。
對了,那骷髏山白骨洞有位石磯娘娘,他雖然是頑石得道,但水法精深。
當初煉製定海神針時,呂嶽師兄可是專程去請她,只是她未曾前來。”
“石磯,我倒是與她見過幾次,早幾百年前還算有些交情,常常往來。
後來他那徒弟竟然食人惹禍,我擒拿之後交付與石磯處置,她卻訓斥一番了事。
我看她那徒弟日後必定招惹禍事,說不定還會牽連到石磯。我勸不得她,最後與她鬧翻了。”
“你倒是小題大做,同門兄弟之間,爲一二凡人鬧翻,傳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玉玄機眉頭一皺,沉聲道
“玄門三教其教義在教化衆生,大師伯以人族爲教,雖未廣傳教法,卻只是時機未到。
玄門同教,如今縱惡爲兇,到時候師伯傳授教義,招攬門徒之時,豈不愧對玄門同道,更是敗壞我截教名聲!”
“算了,我不和你辯。今日棋局就到這裡吧!
你有功夫考慮這些,還是管管你那徒弟吧!”
玉玄機看着劉環離開,心中暗歎。
修行如此年月,玉玄機如何不知那因果難明的道理,惡業纏身,矇蔽靈臺之人,難以點醒。
便是句句在理,言辭懇切,其中利弊一一分說,對方也是絕聽不進的,甚至行事愈發猖獗,自認爲隨心所欲,卻不知是業力糾纏,使人心智迷失。
劉環身上業力環繞,幾番點撥也是無濟於事,反而使得兩人情分逐漸生疏,如今看來只能等到劉環應劫時再行手段。
不過……無量量劫如今已經開始影響玄仙境界的仙家了,怎麼老師那裡還沒有消息傳下。
一縷縷灰黑的煙氣瀰漫在天地之間,隱藏於虛空之後,緩緩纏繞在每一位修行者身上。
一些身有大功德者,這些煙氣尚未靠近就會湮滅於無形。身具功德者,也會將這些煙氣過濾大半。
而那些身纏業力和怨氣者,煙氣蜂擁而至,緊緊包裹住對方,以那些怨氣和業力爲養料,滋生無窮的惡意和暴虐昏聵,讓他們做出種種不智之舉。
在玉玄機識海之中,那石碑彷彿呼吸一般,緩緩吞吐着這天地中的灰黑煙氣,一些石屑悄悄落下,又如同水滴一般,消散無形。
“師傅,我想出島!”
“練成了三元重水再說!水土壺你祭煉的如何了?”
“已經能用了。”
聽着水雲略微遲疑的迴應,玉玄機眼皮一搭,心生不妙。
“拿來我看!”
“師……師傅,我……”
“水雲啊,你把水土壺拿出來給爲師看一眼,爲師絕對不怪你!
這麼久了,師傅什麼時候騙過你。”
水雲看着玉玄機真誠的面孔,竟然選擇了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