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城市的夜空總有一種末日毀滅時綻放出來的絢爛色彩,彷彿正在無邊的黑暗中孕育着的新生光源,散發着吸引人們目光,視線,生活嚮往的力量。
無數條道路通往上海,無數的人來回奔走其上,特大城市有着它固有的缺點,然而也有着難以匹敵的魅力,讓人難以捨棄。
從安秀國際金融中心飛出去的直升飛機,在餘杭繞了一圈以後沒有再飛回來,而是降落在荔枝園附近的艾諾醫療中心。
早在九十年代,艾諾醫療中心只是一個預備爲荔枝園服務的小型醫療服務站點,負責荔枝園的日常需要。只是隨着投入的加大,以及對上海某大型醫院的收購和合並,再加上安秀基金會以及荔枝園的長期投入,讓艾諾醫療中心發展爲醫學研究和治療爲一體的大型研究性高級醫院。
和縣級的餘杭中心醫院不同,艾諾醫療中心的樓頂都修建有直升機停機坪,秦靖的直升飛機停在樓頂以後,艾諾醫療中心的醫生和護理人員以及在等候,直升機的後艙打開,直接連接了通往手術室的通道。
嚴雨閒很快就被送了過去,秦靖下了飛機,和艾諾醫療中心的首席主任醫師王樑握了握手,“請務必讓他能夠恢復到最佳狀態。”
“我盡力。”王樑只能點了點頭,“從餘杭那邊傳來的資料顯示,並不樂觀。以現在的醫療條件和技術水平,需要一個漫長的手術期和恢復期,接下來的幾年,我們可以通過許多新技術和手段來治療……我能夠保證的是嚴先生的健康,至於是否能夠享受到原來一樣的性生活感受,那隻能依靠他個人的心理調節。”
“性生活的感覺倒是其次……雨閒還沒有孩子啊。”秦靖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不大,我們現在可以直接在精囊裡取精。”王樑說道。
秦靖怔了怔,點了點頭,“那會不會影響他現在的治療?或者以後取也沒事吧?”
王樑也怔了怔,有些意外,卻是馬上說道:“有些影響,那還是以後再說吧。”
秦靖拍了拍王樑的肩膀,“盡力,快去吧。”
王樑幾不可察的輕輕搖了搖頭,轉身走進了急救通道。
秦靖沒有在樓頂多耽擱,從另外一處電梯下了樓,然而來到了旁邊的一棟花園小樓。
和其他醫院不一樣,艾諾醫療中心並沒有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道,至少在這棟花園小樓充滿着清新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
一樓是傳統的歐式客廳,和醫院簡約現代的裝飾風格不一樣,小樓內部充滿着奢華的歐式風情,古典壁畫和巴洛克風格的華麗傢俱構成了對主人設計品味的第一印象……當然,實際上真正的主人是沒有時間來操心這樣一棟小樓裝修的問題。
穿着黑色A字長裙制服的女傭爲秦靖解下西裝,秦靖瞟了一眼女傭嬌俏的臉蛋和包裹在制服下玲瓏的身段,不禁想既然是在醫療中心,難道不應該讓她們穿護士裝?
這個無聊的念頭一閃即逝,秦靖並沒有多少心思考慮這種問題,興趣也不大,轉過頭來,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沉重。
“雨閒只怕……很難恢復如初了。”秦靖對坐在客廳中央沙發上的姐妹說道。
秦眉嫵,秦桑子。
“那不是太監了?”秦桑子笑了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秦靖瞪了她一眼,長兄如父,面對這個年紀最小的妹妹,秦靖總是抱着和父親差不多的態度,當然也要更加寬容一點,非常無奈的是,秦靖能夠隱隱約約地感覺到秦桑子對於自己的敵意,這對於秦靖一直是一個很難接受的現實,這意味着儘管是兄妹,秦靖不能指望在某些事情上秦桑子對自己表示支持。
和當初被王安安排到日本留學的小女孩不一樣了,如今的秦桑子不再只是家族裡一個叛逆的小公主,她手裡握着讓人必須給予她足夠重視的資源。由於瑞士方面嚴密的金融制度,要想從根源追溯出如今秦桑子到底涉足哪些行業,滲透了多少安秀商社旗下的企業,都無從得知。
只是秦桑子顯露出來的冰山一隅,就足以讓秦靖震驚了,在嚴雨閒拉來新加坡港務局和和記黃埔以後,秦桑子對於新加坡港務局和和記黃埔的影響力實在讓人意外。
真正能夠清楚秦桑子底細的,大概只有自己另外一個妹妹了。
嚴雨閒轉過頭來,看着秦眉嫵。
幾年不見,最近纔回到中國的秦眉嫵,和當初離開時的她有了許許多多的變化。
這些變化不是容貌上的,她的容貌依然那麼美麗,她的身材依然那麼曼妙,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
依然記得她十六歲時穿上婚紗化妝後多了幾分成熟,那種成熟竟然在現在看到了,彷彿她如果再次穿上婚紗,會讓人感覺只是十六歲的她再次出現了而已。
秦眉嫵斜斜地靠在沙發一角,長髮披散在手託上,猶如黑夜裡靜止下來的一攤水色,黑色對襟長袖上衣,一粒粒的紅色佈扣緊密地排列着,包裹住了格外翹挺的胸部,三層褶皺的寬擺長裙優雅而華麗,顯露出的半截小腿被白色的絲襪包裹着,一隻高跟鞋鞋跟脫落,腳跟渾圓,看着秦靖走進來,她才坐直了身體,卻並沒有對秦靖說的話有任何迴應,彷彿對嚴雨閒的情況漠不關心。
當然,也不是真的漠不關心,否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秦靖只是越發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相比較起秦桑子,這個妹妹倒是讓自己省心了許多,這麼些年來,她在安秀商社的存在感幾乎爲零……儘管在某些時候她依然有自己的話語權,然而她從來不發出自己的聲音,也不干預任何事情,安秀商社的高層們以及習慣了不需要去考慮她的想法和意見,完全可以由秦靖做主任何事情。
秦靖已經沒有了那種被放權的感覺,因爲被放權就有被收回去的一天,然而秦靖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他的權力就是他的權力,來自於他自己,而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