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這人雖然與自己不識,但畢竟當時聽到有人來時,也沒忘帶着自己躲避,如果不是自己一時衝動,也不會連累到他被人發現。俯向前,正想看個究竟,突然感覺靠裡側撐着地的手,被輕輕握住。解夏一愣,身子沒動,餘光看了看,正是這位氣若游絲的林公子的手,握住自己,還輕輕捏了捏,好象在安撫他。
解夏心思一轉,也回捏了一下,表示自己明白。繼續俯身上前,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正想着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短促地驚訝聲:“啊!”
解夏轉頭向聲源看去,卻是那個嬌弱的杜二公子,看到林公子之後,明顯一臉慌張,見大家都看他,他又趕緊裝作地事狀,低下了頭。
“杜公子,可是認得地上躺着的這位公子?”英洛沒有開口,開口的是玄逸。
“不,不認識。”杜二公子實在江湖經驗不足,答得太快,也是破綻。
“哦?”玄逸當然不可能信,笑了笑道:“那不知杜二公子見到地上的公子爲何驚慌?”
“我,我,我沒有驚慌。我,我只是,只是……見那公子氣虛體弱,有些可憐。”這個回答雖然完全不可信,但是人在英洛手上,逼問也絕不會再問出什麼來。
玄逸笑了笑,不再搭理杜二公子。慢慢走到解夏跟前。低頭看了看解夏,再仔細看了看閉着眼睛一臉慘白的林公子,突然一揚手,就要抓起林公子的手。解夏一直在注意玄逸的動作,此時趕緊撲上前去擋住。
並不是解夏有多重情意,而是現在她與這位莫測的林公子是一條繩上的蚱蜢,沒林公子在,自己會死得更快。所以纔有這麼一撲。撲上前擋在林公子身前,對玄逸道:“師,師太要做什麼?!男女授受不清!還,還請師太留我家夫人一個清白。”
不是故意要結巴,實在是害怕。明明死過一次的人,竟然還這麼怕死。解夏自己也鄙視自己,但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發抖的身體。幸而,這種恐懼在眼前的情境下完全合理。說出夫人兩字,解夏幾乎要在恐懼中笑出來,雖然見林公子的髮髻爲婚後男子的髮式,但叫着林公子這樣很象男人的男人叫夫人,還是有說不出的古怪。
玄逸眼睛眯了眯,嘴角牽出一個猙獰的弧度,似是在嘲笑解夏的不知趣。解夏哪經歷過這種場面,殺氣若有實質,一分一分地壓下來,解夏強撐着,纔沒有嚇得軟下去。看着解夏發抖的腿,玄逸笑了笑,正要一掌把解夏丟開,卻被一個渾厚的男聲打斷:“師太,小丫頭說得有理。想要切脈問診的話,貧僧可以代勞。”
解夏聽了這話,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脫了虎口,怕是又進狼窩。剛纔緊張過度,這一下才感覺到出了一身冷汗,半靠在林公子身上,先舒口氣再說。突然感覺到自己出滿冷汗的被林公子握住的手有股熱流慢慢流入身體,把剛纔的恐懼與顫慄全都驅散。解夏本來是低着頭,此時微微擡起,看了看依舊面無表情的林公子,心頭一陣溫暖。夥伴的感覺,實在不錯。
來人是個寬袍老僧。玄逸一見,眼神殺機一閃,嘴角卻勾了起來,笑道:“原來是智虛上人。今晚這小廟真是熱鬧啊。”
“正是,正是。”智虛上人看了看玄逸,又轉頭看了看英洛與杜二公子,再低頭看了看解夏與林公子,道:“啊,這兩位只是普通百姓,怎麼會在玄逸師太眼皮子底下受傷了?”
這話含諷帶刺,玄逸卻不爲所動,微微一笑,一付出家人清靜高遠的姿態,道:“貧尼也並不知曉,剛纔想上前問診,卻被智虛上人您打斷了。”
智虛上人聽了也只是笑着點點頭,道:“貧僧只是覺得小丫頭說得有理,又是護主心切,實是可敬之人。不如讓貧僧爲那位公子診脈,師太可放心貧僧?”
“當然。有智虛大人在,貧尼自是放心得很。”說着,謙虛地退了一步,做恭謹狀。
智虛上人走上前來,看着解夏一臉驚恐的模樣。溫和地笑了笑,站定並不再靠前,道:“小姑娘,不用怕。貧僧是出家人,絕無惡意。”
解夏知道再胡鬧下去,也討不得好去,只好慢慢收了表情,用兩道小星星一樣崇拜的目光看着智虛上人,點了點頭。
智虛上人見此情景滿意地笑道:“看你家夫人傷得不清,可否讓我爲你家夫人診脈?”
解夏有些猶豫,感覺到手上被輕輕一握,心思安定,點頭,挪開身體。
智虛上人一手捏住林公子的脈,過了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轉頭問道:“小姑娘,你家公子如何受的傷?”
解夏轉頭看了看玄逸,見她也正陰森森地直視着自己,暗自打了個冷顫。心裡把各種連續劇的劇情閃電般過了一遍,突然趴在林公子的手邊,抽抽泣泣地哭了起來,嘴裡含糊不清地哭着:“夫人,夫人,都是小夏不好,都是小夏的錯……”哭了一會兒,怕老和尚不耐煩,才擡起頭來,擦了擦眼淚,道:“我家主子年前逝了,大夫人把二夫人趕了出來。二夫人帶着我想來汀盛城尋親……”
話沒說完,突然被玄逸厲聲打斷:“說重點,怎麼半夜在樑上?又如何受傷的?!”
解夏嚇得一哆嗦,轉頭看了看智虛,這老和尚雖然表情溫和,卻沒有一點爲自己說話的意思。只好把劇情略了又略,道:“我與夫人今晚到汀盛城的時候,城門已閉,只好尋得此處想着安頓一宿。沒想到,才生着了火,就進來一個人,沒說兩句話,就突然在我和夫人的身上一點,然後,……”
解夏也不知道這世界的功夫有沒有類似點穴的功夫,說到這裡,擡眼看了看在場各位的反應,幸好,反應都還正常。正要再說,又被玄逸打斷:“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小丫頭可還記得?”
“嗯,記得。”解夏點點頭道:“是個女人,比我家夫人略高,長得……有些男氣。”解夏故作思索,半晌突然道:“說起來,那人長得……感覺跟我家夫人還有些象呢,只是他一直在黑暗裡站着,沒到火堆跟前來,看不分明。”
==================
汗,下章,我就讓女豬逃出去,這廟裡呆太久了,悶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