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會陣法的人不多,解夏與林默然都沒有經驗,一時就困在了原地。坐在樹上看了半天,沒有發現任何珠絲馬跡,林默然怒了,拿起火摺子,就要燒山,就不信一個小小的障眼法的陣法能敵得過火的侵襲。
“別急。”解夏伸手按住林默然,道:“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實在不行再燒。”說着,長身一縱,躍上樹巔,四目望了望,又躍下了樹,往樹林的西南角走去。
解夏對陣法的瞭解不比林默然多,只是從前看過一些武俠小說,自己又是個程序員,本能地對那些功法啊之類的東西會做一個機理的判斷。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還是願意試一試,如果真的放火燒山,打草驚蛇倒沒什麼,只是那樣的話,遊戲的樂趣就被破壞殆盡了。而且,解夏對於藏在這樹林裡會擺陣的人非常有興趣。
剛纔上了樹巔俯視,粗看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憑解夏在賊門這兩年練就的眼力,還是看出些端睨,西南那片樹林的樣子有點怪,好象是左側一片樹林的翻版,從形態到顏色都一樣。
找到了門,進去之後,就沒什麼奇特的了。比之清源寺的陣法要簡陋太多,解夏略略有些失望。躡手躡腳轉了一圈,發現一個山洞。解夏離洞口有三尺遠,以解夏的耳力聽不出有任何生物的呼吸聲。
解夏微微挑眉,因爲看到山洞前竟有幾株平常很少見的葒草,而且,看起來才長起來不久,沒有完全成熟,花還沒開。葒草,正是笑藍解藥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也是笑藍本身的基礎。解夏的動作更輕,自信除了自己的師姐於玥不會有人比自己更適合隱藏。慢慢地退出去,出了陣,才向樹梢的林默然招了招手。
“默然,你先回去吧,看看萬輕那兒情況如何。我去查探清楚,就回去與你會合。”解夏把情況說了一遍,看着林默然皺起的眉頭,道。
“不行,我不放心你。”林默然毫不遲疑地搖頭:“你雖然功夫不錯,但應敵經驗太少,對方如果是一老江湖的話,你被擒的可能性太大。”
“別跟我爭!”解夏頓了頓,不得以裝出一付一家之主的模樣,嚴肅着表情,道:“別的倒沒什麼,只是如果那裡有人的話,那人絕對是個用毒高手,你再強,對毒也沒辦法,我可不想到時還得照顧病人。”
林默然聞言,眉頭跳了跳。突然笑道:“小夏你突然象個大女人了,還真讓我不習慣呢。”
“聽話。”解夏被林默然這麼一說,不由漏氣。怎麼也端不住那個妻主的架子,軟了下來,抱住林默然的胳膊,道:“你放心吧,如果過一個時辰我還沒回去,你就來找我好了,反正你也知道地方了。好吧?”
林默然看了解夏一會兒,拿扇子點了點她的頭,嘆口氣,道:“好吧,你自己小心點,無論那人是誰,也別放鬆。”
“我知道了。”解夏嘿嘿一笑,推了林默然一把,看着林默然頭也不回飛身離去。這人……說走就走啊,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還真讓人不習慣呢。解夏笑着搖了搖頭,轉身入陣。
忽略洞口的葒草,進洞。裡面一片漆黑,有濃重的潮氣。解夏心裡生出些恐懼,讓她想到了在天暮宮被人屠打下海的那一次,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山洞都是一個味,這種潮溼腐朽的味道讓解夏非常難受,那種絕望的痛苦的經驗好象又回來了。顫抖了一下,解夏咬住脣,索性點着火摺子,找了根朽枝做成火把,重新進洞。
有光,有溫暖,雖然洞內曲折,隨便一點聲音就發出遙遠的迴響,解夏也不再害怕,而是沿着洞壁一步一步往前走。
洞下有水,洞壁溼滑,幸好正值盛夏,並不讓人難受。偶有蝙蝠被解夏的火把驚動,發出幾聲嘰嘰的聲音,並無大的妨礙。最重要的是,雖然甬道曲折,卻有風!說明這個甬道是通的,不然,解夏真想不出來除了老鼠誰會住在這麼一個洞裡,簡直象以前的下水道。
這個甬道的另一個好處就是沒有分岔路,解夏一路沿着走,走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洞的另一個出口。解夏聞到了青草的味道,連忙滅了手中的火把。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空氣中有花香,清草香,解夏聞了半天的甬道的腐朽氣,不由多吸了幾口。雖然天色已黑,天上也只是月牙,解夏的目光環視一週,也能猜想出這一片帶着湖泊的空地在白天是怎樣的美景。不由大爲感嘆,藏在這裡人,真是個得趣之人。
“既然來了,就過來吧。”解夏剛打算躡手躡腳貼牆而入,就聽到一個清朗的女子的聲音,說完,還咳了兩下。解夏一愣,笑了笑。剛纔點了火把就想到可能會被人發現。此時並不意外,聽到女子的聲音,也不再隱藏,慢步走向湖前的一個木頭小屋。
湖不大,小屋透出的燈光使湖面看上去有一種朦朧的美。小屋前面有一片田,解夏不用走進也知道是一片藥田。不敢多聞,怕與在洞口遇到的葒草相沖,從懷裡拿出丸解毒丹壓在舌下,才張口道:“深夜來訪,多有打擾。”沒有報姓名,沒有稱晚輩,完全是解夏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說。
“能來即是有緣,小丫頭就別說那麼多了,進來吧。”走這麼近,解夏才聽出來這聲音雖然不小,但頗有些中氣不足。解夏到了門口,心裡砰砰跳了幾下,壓了壓胸口,才推門而入。
屋內的擺設讓解夏大吃一驚。解夏在這個世界見過奢華的,天暮宮林默然的房間即是富貴兼情趣的典範。但沒想到這山中小屋如此,如此……解夏不知道該怎麼說,鑲金帶銀,很有暴發戶的氣息。一屋子亂七八糟要多鮮豔有多鮮豔的顏色,紅的綠的金的,凌羅綢緞,毛皮軟裘,軟軟地鋪了一屋子。屋裡很亮,卻全是夜明珠,散落在各個角落。一個女人,一臉慘白,斜臥在這花團錦簇之中,對着解夏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