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一路駛出市區,來到郊區的一座工廠。這工廠不單沒有任何的牌匾標識,而且冷冷清清的,除了幾個把門的,連工人都看不到。
侯萬風停下車,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就看一輛四處漏風、老掉牙的綠色212吉普搖搖晃晃的開進廠區。一個穿着滿身油污的工作服的傢伙跳下車,衝侯萬風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叫了聲“二哥”。這人臉上也蹭了不少的油污,看不出表情,但眼神卻很是激動。
侯萬風拍了拍他肩膀,說:“強子,好久不見,過的好嗎?”
那人沒有說話,用力點了點頭。侯萬風笑了笑,說:“幫個忙,送我去珠海。”
“好,二哥稍等,我去準備下。”
說完這廝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李衛東一頭暴汗,指着那輛破的不能再破的212說:“我靠,不會是開着這玩意去珠海吧?”
侯萬風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說:“私人飛機。”
“……”
一架八人座小型飛機,將一行三人送到了珠海,再從珠海轉機,當晚便回到寧港。李衛東仍然覺得提心吊膽,別的不說,就衝方震南那種人的能量,別說是回寧港,估計就算躲到耗子洞裡也能被揪出來。
先送夏若冰回家,她跟二叔住在濱海花園,一套複式住宅,裝修簡單而不失溫馨。這丫頭旅途勞累加上驚嚇,躺到牀上很快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侯萬風讓保姆簡單做了幾個小菜,跟李衛東坐在露天的陽臺上,一邊吹着清涼的海風一邊喝酒。侯萬風見李衛東只是低頭喝酒也不說話,笑了笑說:“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李衛東眼皮一翻,說:“你說呢?”
“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知道的太多了,對你沒什麼好處。”侯萬風抿了口酒,沉吟了一會才說:“關於那顆子彈,是昨晚我在冰冰的房間找到的。你說的沒錯,她房間的確有人進去過,並且把那個東西放到了冰冰的包裡。我去酒店吧檯查過客房記錄,昨晚凌晨,冰冰樓上正對的那間客房剛好退房。我猜對方是通過繩索,從窗戶溜進去的。”
“窗戶?靠!”李衛東心說難怪在走廊裡沒看到人影,那是二十一樓的客房,也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從窗戶順進來。這傢伙高來高走而且悄無聲息,顯然也是個上廁所不用紙的高手。
侯萬風嘆了口氣,說“開始的時候,我以爲那是一種威脅,現在才知道,對方其實是在向我示警。”
“示警?”李衛東怔了一下,“你早就知道那人是誰,對不對?”
“對,也不對。那顆子彈代表的,不是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勢力。”二叔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緩緩說:“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純粹的商人。當年夏家之所以能夠迅速崛起,很多時候都是因爲仰仗這樣一個勢力的存在。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冰冰的父親夏繼嶺就希望能脫離這一勢力的掌控,不過可惜的是,黑道這玩意就像是一個大泥潭,陷進去容易,想爬出來可就千難萬難。”
李衛東剛想說話,侯萬風擡手止住了他,說:“白天方震南對我說的話,我知道以你的耳力肯定能聽到,夏繼嶺死了。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做的,但是以方震南的爲人,絕對不會在這件事上說謊。夏家就像是一塊肥肉,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覬覦,現在夏先生一死,大家都巴不得來分一杯羹。這種事原也是情理之中,從我第一天出來混的時候就知道,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我和二小姐雖然早已離開夏家,但是別人卻不會這麼想。方震南逼着二小姐跟他兒子成婚,圖的無非是夏氏遺產。當然現在在打二小姐主意的,也絕不會僅僅他一個。我一個糟老頭子,是死是活都無所謂,可是冰冰卻是無辜的。這麼多年我把她拉扯大,她就像是我的親女兒一樣,誰敢讓她受半點委屈,我侯萬風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說起冰冰,侯萬風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眼神也狠厲怕人。李衛東想了想,說:“方震南說他兒子方林跟冰冰是指腹爲婚的,這是真的嗎?”
侯萬風點點頭說:“是真的。那個時候夏先生還年輕,根基未穩,有一次生意上遇到了很大的波折,多虧了方震南替他擺平。當時方震南的兒子已經五歲了,而二夫人剛好懷有身孕,便指腹爲婚,定下了這門親事。不過後來夫人離開了夏家,不久就病故了,從那之後二小姐跟夏家再無瓜葛,即便是指腹爲婚,也已經不能作數了。至於方震南本人,比較好功利,據說後來跟夏家鬧的也很不愉快,有兩次還差點翻臉絕交。”
李衛東不禁汗了下,說:“二夫人,冰冰她父親到底有幾個老婆啊?冰冰又是二小姐,這麼說她上面有哥哥或者姐姐?”
侯萬風眼睛立刻瞪了起來,沒好氣的說:“查戶口啊,問的這麼仔細,你想當夏家的姑爺嗎?”
“靠!愛說說,不說拉倒,你以爲誰稀罕呢?”李衛東鄙夷的撇了撇嘴,自顧自喝酒吃菜。
侯萬風瞪了李衛東半天,忽然笑了起來,說:“你小子的脾氣,倒跟我當年差不多。我問你,你到底喜不喜歡冰冰?”
李衛東剛喝了一口酒,撲的一下噴了出去,緊張的說:“你什麼意思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有女朋友怎麼了?”侯萬風嘿嘿一笑,說:“現在這世道,尤其是你們年輕人,男女之間也就是那麼回事吧,有幾個一棵樹上吊死的?再說了,就憑冰冰這相貌,配你兩個來回還拐彎,你看得上她,她還未必看得上你呢!”
“我用她看得上看不上的,我又沒想泡她。”李衛東鬱悶的看着侯萬風,說:“你不是說過拼了老命都不會讓我娶冰冰的嗎?告訴你我跟我女朋友感情好着呢,用不着你拉皮條!”
“你敢說我拉皮條?”侯萬風大怒,掄起筷子就想抽過去,李衛東也立刻把筷子舉了起來,說:“還想動手?別說我欺負你這把老骨頭啊!”
侯萬風翻了半天的白眼,估計自己十有八九弄不過他,悻悻的摔了筷子,冷哼一聲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也就是仗着個硬氣功金鐘罩罷了。你這點本事,騙騙於海龍那些人還差不多。哼,我老人家是懶得跟你一般計較!”
“切!”李衛東用一個字,給予了他充分的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