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原本廣東客家人,積祖行商,同治年間舉遷香港,以經營玉器珠寶起家,後屯糧居貨,經營船埠,迅速發跡。至陸伯涵一輩,已是幾代人辛苦打拼的一片江山,其勢力之大,財力之盛,足以在省港位列三甲。
像陸家這種以商發跡,自然少不了爲他人覬覦,敲詐勒索打個悶棍什麼的,類似的事情時有發生。正因爲這個緣故,很多商賈大戶多與幫匪勾結,稍弱一些的按時交納保護費,牛叉一些的甚至自己養人養槍,陸家自然也不例外。陸氏先祖當初聯合了一些在港行商的客家人,成立了客家商會,這便是後來鼎鼎大名、曾一度橫掃港九的客家幫前身。
香港客家幫的發展,在上個世紀的五六十年代曾一度鼎盛。直到陸伯涵父親那一輩,逐漸意識到涉黑是一柄雙刃劍,固然有利可圖,卻終非長久之計。再加上當時的香港魚龍混雜,混亂不堪,既有新義安這樣的老牌勢力坐鎮,又有國民黨背景的14K崛起,再到七八十年代著名的省港旗兵大圈幫火併,陸家漸漸隱身幕後,淡出了打打殺殺的刀頭生涯。
但是有句話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難,客家幫作爲昔年威震一方的勢力,當然也不可能因爲陸家的漂白計劃說散就散,其骨幹劃分成三個堂口,這便是天鷹堂,忠義堂,厚德堂,分別由幾大家族把持,據侯萬風說岳天雄的祖上也就是岳家,當年曾經掌管天鷹堂,他爺爺就是堂把子,等到陸伯涵接手陸氏掌門,此人極有魄力,也極有手段,不單將岳家產業推上了正軌,也逐步將其他幾家勢力排除在外,將客家三堂一一收入囊中。這其中要提到的最爲關鍵的人物,便是陸伯涵座下的烽火連天四大金剛。
這四人追隨陸老爺子鞍前馬後,爲陸家立下了汗馬功勞,老大陳烽,天鷹堂堂把子,主掌家族外事,在陸氏家族中地位極高,就連陸伯涵長子陸南青在內的一票宗親都要讓其三分,尊稱一聲陳老大;老二歐陽烈火,執掌忠義堂,所謂忠義,唯一的使命就是砍人,無論對外還是對內,只聽命陸老爺子一人,而這也是陸家漂白之後唯一保留的一支黑勢力;老三連輕侯,身無一職,卻是陸老爺子最爲倚重的左膀右臂,陸家智囊,專門出謀劃策;老四楚天舒,坐鎮厚德堂,也是三位堂把子中最年輕的一位。此人堪稱商界鬼才,十五歲時便以高利貸炒賣長實和新鴻基股票狂賺千萬身家,後被陸伯涵慧眼識珠,招爲己用,負責打理陸氏財團生意往來。
陸伯涵當年之所以能夠將陸氏門楣發揚光大,除了他本人極富魄力之外,烽火連天四大金剛絕對是功不可沒。事實上直到陸家滅門慘禍之前,真正坐鎮打理家族產業的也是這四大元老,正因爲如此,夏若芸想順利拿到陸氏繼承權,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擺平這四大金剛!
而這一次開罪了歐陽釗,不得不說確實有點麻煩,但那廝實在欺人太甚,以夏若芸那個悍妞的脾氣,能忍住沒一槍崩了他就算不錯了。看侯萬風很是擔心的樣子,李衛東笑笑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看這廝是鐵了心的要找大小姐的麻煩,就算我們再怎麼忍讓,也不過是讓他得寸進尺而已!”
陸氏這幢豪宅叫做鳳舞山莊,進了宅門便是一片綠地,東邊是一座U字型的泳池。此時非常時期,院子裡悠悠盪盪的到處都是保鏢,看到一行人走過,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凝神戒備。一個管家模樣的迎上前,將幾人帶到正面一座大廳,門楣上輓聯縞素,原來是陸家的靈堂。幾個保鏢攔在門前,要求搜身,夏若芸掏出銀白色的USP丟了過去,示意裴三帶着阿力兩個人守在門口,帶着侯萬風和李衛東走進了靈堂。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走進去的時候幾個人心裡還是一緊,這倒不是因爲靈堂裡黑壓壓近百號人那仇視的目光,而是迎面的整整一面牆,分四排一共列着五十四個靈位!這種東西如果只是一兩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五十多個靈牌擺到一起,每一個靈牌上都刻着一條慘死的冤魂,卻讓人不由得脊背一涼,連這座靈堂也陡然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靈堂裡有男女老幼近百號,想必是逝者的親屬,此刻全都披麻戴孝,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一聲孩子的哭泣都聽不到,從管家報出“夏家大小姐上香”幾個字開始,大廳裡便是一陣令人窒息的安靜,無數目光彷彿冰冷的刀鋒,割裂了靈堂的每一寸空氣,齊刷刷的匯聚到三人身上。李衛東只覺身上的毛孔都隨之驟然一緊,靈堂的溫度似乎低到了冰點!
李衛東突然想到了武俠小說裡面常用的那句臺詞:如果目光也可以殺人,三人此刻早已千瘡百孔,死了無數次!
旁邊的侯萬風,一張臉都因緊張而變得有些扭曲,夏若芸卻是怔怔的望着那些靈牌出神,連請三遍上香都沒有聽到。這五十四個人,每一個都跟她有着割不斷的血緣,但是面對這些靈位的時候她卻不知道應該難過還是慶幸,抑或是天理報應循環不爽的那種幸災樂禍。不可否認,一直以來她都對陸家無比痛恨,就因爲陸伯涵當初一個草率的決定,竟狠心將一雙女兒逐出家門;因爲陸家不肯放過父親,害的小姨慘死在心愛的人槍下,母親落髮爲尼,而她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成爲上一代恩怨的犧牲品,本來應該像所有孩子那樣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對她來說只是一個遙遠的夢。孤獨而漂泊的生活,讓她變得孤僻和冷漠,也早早的在她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可是現在,陰差陽錯,自己和冰冰,這對從小沒有享受過陸家半點溫情的姐妹竟成了陸家唯一的香火,站在這些從未謀面的親人們的靈前!是的,這五十四個靈位,每一個都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從情感上說,他們活在這世上的時候,又有誰會想到兩姐妹的悲涼身世,又有誰會承認她們身上流淌的也是“高貴”的陸家的血脈?!
還有父親的死,到底有沒有親外公陸伯涵的份兒,到現在仍是一個未解的迷。夏若芸不由自主的捏緊了拳頭,她永遠都不會忘記曾面對着父親冰冷的屍體發下的誓言:血債血償,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找出真兇,爲父親的死討回一個公道!
隨着父親的死,夏家的沒落已經成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別說找出真兇,就算真的找到了也未必能鬥得過,所以能否拿到陸氏遺產的繼承權,這是她替父報仇的唯一一個機會!
夏若芸緩緩鬆開捏的發白的拳頭,目光在那些靈位上一一掃過,陸仲凱,陸叔安,陸季遠,這是陸伯涵的三個弟弟,再往下是長子陸南青,次子陸東亭,一個個名字對她來說都只是空洞的符號,沒有任何的意義。
從司儀手中接過三支香,夏若芸眼前浮現的卻是父親被害時的慘狀。竭力保持着平靜,正準備點燃,門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接着是一個公鴨嗓子喊道:“住手!陸家的靈堂,不準野種上香!”
夏若芸手臂一頓,卻沒有回頭,門口幾個人低聲叫道:“陸七爺!”
李衛東扭頭看去,走進來的卻是一個大腹便便的傢伙,臉上的肥肉都打了摺兒,要說長相倒也不是十分的難看,只是鼻子偏偏歪了半分,看上去就忍不住讓人有種想踹上去一腳的慾望。侯萬風低聲說:“別衝動,這人是陸家目前的主事,陸養浩!”
其實侯萬風不說,李衛東大致也能猜的出來。陸養浩不過是陸老爺子的遠房族侄,也就是說充其量沾親帶故而已,如果陸家一干宗親在,何時能輪得到這種人出頭?只不過現在陸家宗親差不多死光了,才讓他撈到了機會,一旦大小姐認祖歸宗接掌陸家,他也就將徹底被打回原形。權力這種東西得到時還不算什麼,一旦失去,那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所以這個時候陸養浩就算是拼了命,也一定要跳出來阻撓!
給死人上柱香,這事說來也不算什麼,但是以夏若芸的敏感身份,就顯得另有深意了。如果讓她上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相當於默認了她陸家血脈的事實,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夏若芸才一下飛機便冒着生命危險也要趕到陸家靈堂祭拜。陸養浩這廝一看就屬於那種奸詐小人,當然對她的意圖再清楚不過,陰着臉走到靈位前面,突然轉身盯着夏若芸,喝道:“放下你手中的香!這裡是陸家的靈位,由不得外面來的野種侮辱,滾出去!”
李衛東眉頭不由挑了起來,對於這種一口一個野種的傢伙,最好的辦法就是打到連他爹媽都不認得,可是這裡是靈堂,動手只會給對方落下把柄。
好在夏若芸還保持着冷靜,衝陸養浩微微欠了下身算是行禮,說:“陸七爺,按照輩分,記得您排行第七,我應該叫您一聲七舅,甥女有一事不明,請七舅解答:當初陸家的確跟父親斷絕了關係不假,但是這次回香港,卻是陸老爺子的意思。陸老爺子纔剛召我踏進陸家的門檻,七舅您便讓我滾出夏家,不知道這陸家是陸老爺子最大,還是七舅您一手遮天?”
陸養浩一聲冷笑,說:“黃毛丫頭,乳臭未乾,就想用老爺子來壓我?做夢!老爺子只說召你回香港,並未說過準你祭拜靈堂,一天沒有認祖歸宗,你就始終是個野種!當初你老子背叛陸家,恩斷義絕,現在小的又來趁火打劫,圖謀家產,你當我陸家上下都是白癡麼?”
夏若芸一陣惱意,說:“怎麼,心急了?我是不是圖謀家產,自有老爺子看的公道,也輪不到你來編排。倒是你陸七爺,好不容易熬出個家族掌事,這位子屁股還沒坐熱呢吧?口口聲聲代表陸家,我倒想問問你,一個出了五服的外戚,有什麼資格把陸家安在你頭上?在滅門案發生之前,你也敢這麼說話麼?不知那個時候你是叫陸七爺,還是陸老七?”
“你!!!”
夏若芸的三個問號就好像三記耳光狠狠抽了過去,陸養浩光禿禿的腦門登時漲的通紅。這廝確實姓陸不假,可惜只是個外支,這輩子最惱恨的事就是當初老媽爲什麼沒去跟陸伯涵搞一腿,混個私生子什麼的當當也是好的。雖說他憑藉多年鑽營,也在家族裡混了個位子,終是有名無實的閒職,直到陸氏滅門慘禍,所有宗親一夜死絕,這才臨時把他提起來管事,自然少不得馬糞蛋~子發燒,耀武揚威,名頭也由陸老七變成了陸七爺。
這幾句話說的是極有力度,但是李衛東心裡卻暗叫一聲:糟糕!這丫頭前幾話說的還算漂亮,卻總歸是大小姐的脾氣,這個節骨眼上最要緊的不是逞口舌之利,而是要籠絡人心!提什麼不好,你提親什麼宗親外戚的幹嘛啊,明明陸家宗親都遭了滅門,在場這百十號人全部都是外支,這不是把人往陸養浩一邊趕呢嗎!
心裡着急,可惜這是陸家的家事,而他和侯萬風的身份都只不過是夏若芸的保鏢,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以下犯上的話只會讓大小姐更加被動,只能低低咳嗽一聲以示提醒。果然陸養浩那廝被夏若芸揭了老底,怒不可遏,指着她咬牙切齒的說:“說得好!老子就是出了五服,又怎麼樣?現在這靈堂裡的,沒有一個是陸氏宗親,全都一樣是外支,我們這些人爲陸家拼死拼活流血出力的時候,你大小姐這個宗親在哪裡?感情夏大小姐此次回港,就是想把這一幫孤兒寡母老少爺們攆出陸家不成?!”
夏若芸是個急脾氣,腦子轉的卻不慢,聽李衛東低低一聲咳嗽,心裡便馬上明白說錯了話,後悔不迭。陸養浩話音剛落,大廳裡立刻響起一陣低低的咒罵,許多原本跪在兩側守靈的人也緩緩站了起來,顯然是犯了衆怒。
夏若芸心頭火起,索性不再理會任何說辭,點燃手裡的三支香,一字一頓的說:“既然陸老爺子召我回來,這個靈我一定要拜,香也一定要上。夏若芸一條命在這裡,誰想阻攔,除非殺了我!”
“你真以爲我們不敢?”陸養浩細長的眼睛猛然一睜,眼神竟是刀鋒般的凌厲,冷然說:“陸家五十四口血債,這筆賬還沒有清算,你以爲你還能走得出陸家的大門麼?”
夏若芸勃然大怒,一指陸養浩,喝道:“你說什麼?”
陸養浩嘿嘿獰笑,說:“我說的什麼,相信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小野種,你想裝糊塗?我只問你一句話:陸氏宗親五十四口一夜之間全部遭了毒手,爲什麼單單剩下你和你妹妹?如果你今天說不出個讓所有人信服的答案,就算是老爺子怪罪,也說不得了。有道是法不責衆,我就不信老爺子會爲兩個小野種,把大家所有人都殺了!”
這句話一出口,不單李衛東跟侯萬風勃然變色,夏若芸更是忍不住揮拳就要衝上前去,多虧侯萬風老成些,一把拉住。夏若芸氣的手臂發抖,死死盯着陸養浩咬牙說:“這是我的事,別碰我妹妹!她從小就離開夏家,所有事情與她無關,想嫁禍什麼罪名,只管衝我來!”
陸養浩得意狂笑,說:“與她無關?真是可笑!你以爲大小姐的命有多金貴,可以抵得過陸家上下五十四條人命?不妨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嶽天雄那個雜碎礙手礙腳,現在你們姐妹已經可以見面了!不過你也不必太失望,我就不信他岳家保得了一時,保得了一輩子!先是你,再是你妹妹,血債血償,公平之極。奉勸你一句,還是老老實實說出實情,或許能讓你死個痛快,否則,嘿嘿嘿……”
偌大的靈堂,男女老幼近百號人仍然默不作聲,卻不約而同的朝夏若芸三個圍了上來,司儀嚇的面無人色,連滾帶爬的逃開,李衛東和侯萬風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暗嘆了口氣。很顯然,從最初進門時歐陽釗的挑釁,到陸養浩苦苦相逼,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目的只有一個,煽風點火,逼大小姐出手!今天這一仗,已然是非打不可,以他們的功夫保命倒是不擔心,可是隻此一來,夏若芸也就徹底跟陸家上下所有人站到了對立面,再想拿到繼承權,希望何其渺茫!
“住手!”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斷喝,這一聲其實也並不是特別的響亮,但卻像帶出一種說不出的威嚴,讓大廳裡百十號人同時收住了腳步。回過頭,就看門外走進一個人,五十來歲年紀,粗糲糲的一張國字臉,大概是好幾天沒有刮過,露出滿臉青色的絡腮鬍茬。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人身材魁梧的緣故,讓人不自覺的有種壓迫感。
“二哥?”陸養浩一張胖臉面色微變,不過很快就變成了皮笑肉不笑,說:“這麼巧你也在,好極了。這小野種自己送上門來,二哥,你說該怎麼辦?”
絡腮鬍並不答話,走到夏若芸面前,目光緩緩在三人臉上刮過,看李衛東的時候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頭也不回的說:“老七,爲什麼不讓夏家大小姐上香?”
陸養浩臉一板,說:“二哥,你這是什麼話?陸家滅門冤案還沒昭雪,這件事跟夏家決計脫不了干係!難道讓兇手給死者上香,這什麼規矩?”
絡腮鬍眉毛一擰,說:“這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代表老爺子說的?”
陸養浩聲音馬上高了幾分,說:“歐陽烈火,你什麼意思?”
李衛東微微一怔,原來此人就是那位忠義堂堂主歐陽烈火!奇怪,自己纔剛剛讓他兒子出了醜,怎麼他竟幫着大小姐說話?
歐陽烈火一聲冷笑,說:“陸老七,我是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包括今天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我聽好:我歐陽烈火掌管忠義堂,只聽命於老爺子,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最好不要搞事!否則,嘿嘿,老子眼睛裡認得你,手裡的刀卻不認得!”
說罷一回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半長的砍刀,嚓的一聲插在桌子上,刀柄微微顫動,發出一陣嗡嗡輕吟。這柄刀形狀古怪,跟獵刀差不多長短,鋒刃卻極寬極厚,刀柄纏着紅綢,雪亮的刀身上鐫着兩個紅色大字:忠義,想來是忠義堂的家法。
陸養浩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冷笑着說:“好,好,我明白了!老二,你這是看老爺子命我主事,心裡不服是不是?見老爺子召回這個小野種,就巴不得去抱她的大腿,指望着人家繼承遺產,你就能爬上高位,得到重用?原來忠義堂的堂把子,還是位見風使舵的高手,佩服,真是佩服!”
歐陽烈火眼中閃過一抹譏誚,淡淡的說:“陸老七,人嘴兩張皮,隨便你怎麼說好了,我歐陽烈火打打殺殺四十年,這輩子不知道被人潑過多少髒水,也不在乎多你這一瓢!”說罷衝夏若芸一擺手,說:“大小姐,請吧。”
“慢!”陸養浩一步跨到靈前,厲聲說:“我是陸家主事,這裡我說了算!我說不許上香,我看誰敢!”
歐陽烈火霍然回頭,一步一步向陸養浩走了過去。陸養浩開頭還能撐着,眼看那張鬍子拉碴的臉越來越近,目光好像鋼刀般直刺過來,嚇的兩條腿都忍不住開始發軟,色厲內荏的叫道:“老、老二,我就不信,你敢在陸家靈前對我動手!”
歐陽烈火走到他面前不過尺許,就那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看的陸養浩心裡陣陣發毛。半晌,歐陽烈火鄙夷的笑了笑,說:“讓我動手,你不配。我怕髒了我刀。”
陸養浩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說:“老二,你看看這靈位上面,是陸家五十四條性命!陸家這些年待你不薄,現如今你急着巴結新主子,連血海深仇都可以不顧,你對得起老爺子麼?對得起陸家這些慘死的冤魂麼?哦,我明白了,難怪發生了這麼大的禍事,憑你忠義堂那麼多手下卻打探不到半點消息;難怪大傢俬底下都在議論,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姓歐陽的,你敢不敢在靈前發誓,你是清白的,跟滅門案沒有任何關係?”
在場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死者的親屬,對於他們來說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陸氏滅門案能否水落石出,聽了陸養浩這幾句話,頓時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再看歐陽烈火的目光就多少有些異樣。
應該說陸養浩的這一招並不高明,但是卻着實讓人噁心,如果急於辯白,倒成了此地無銀,歐陽烈火盯着陸養浩許久,說:“好,我發誓!”
錚的一聲從桌子上拔出那柄雪亮的砍刀,歐陽烈火緩緩舉起左手,說:“我歐陽烈火,受老爺子厚恩,從一個街邊泊車的小混混,做到客家幫忠義堂堂主,無以爲報,這條命早已交給了陸家!陸家的五十四位冤靈在上,歐陽烈火今天發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用這把刀親手殺了他!如違誓言,有如此掌!”
嚓!一道刀光閃過,鮮血噴涌而出,濺了陸養浩滿頭滿臉。歐陽烈火不待斷掌落地,一刀穿過,奪的一聲定在靈臺上,刀柄顫動,鮮血小溪一般嘩嘩流下!
大廳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陸養浩更是臉色慘白,連臉上的血跡都忘了去擦。還是李衛東第一個反應過來,扯下衣服包住歐陽烈火的斷臂,歐陽烈火臉上的肌肉不住抽~動,凌厲的目光緩緩從靈堂裡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一字一頓的說:“夏家大小姐上香,誰有異議?”
PS:去岳父家,纔回來。明天覆婚,以後不會斷更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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