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東話音剛落,便有人接道:“李兄弟急着想見我?本來我還想欣賞一下老弟的口才,看來你是不想給我這個機會呀!”
人羣分開,走過來的是三個人,前面那位中等身材,臉頰略顯消瘦,像刀削出來似的棱角分明,正是嶽天雄。走在他左手邊的,是一位前凸後翹的美女,一張嫵媚的臉蛋兒,酒紅色的披肩長髮,卻是李衛東的老相識慕雨虹;右邊是一位身材微胖的男子,大概有五十上下年紀,表情肅穆,眼神冷厲,李衛東雖然從未見過此人,但是看到張敬之已經衝他微微鞠躬示意,便已然明白,原來是鄒長龍的堂兄,暫時主理家族的鄒長德到了。
嶽天雄看了嚇得臉色發青的方家父子一眼,嘴角浮起一絲鄙夷的笑,說:“還真是龍生龍鳳生鳳,方兄你這位公子倒是沒糟蹋你的優秀基因,一樣的怕死。只是有件事我想勸勸方兄,既然你沒這份膽量,就別搞這些栽贓陷害的陰謀詭計。搬起石頭容易,就怕是砸了自己的腳,後悔都晚了!”
“放屁!”方林對李衛東很有些忌憚,但是對嶽天雄就完全不必給面子了,忍不住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們方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栽贓陷害的事,只有你嶽天雄這種卑鄙小人才做得出來!”
“住嘴!”方震南並沒理會嶽天雄的話茬,喝住方林,衝鄒長德一拱手說:“這位想必就是長德兄,久仰久仰。剛纔的經過想必你已經知道了,鄒先生如今死的不明不白,疑兇居然敢堂而皇之的欺上門來,連我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當然,該如何處置那是你鄒家的事。”
鄒長德盯着李衛東,沉聲說:“不急不急。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既然仇家都送上門來了,不好好招待豈非顯得我鄒家缺了禮數!”團團抱了個揖,說:“各位親朋好友,敝家主不幸,能蒙各位原來弔唁,鄒家感激不盡。本該款待各位,但事不湊巧,爲了查出敝家主遇害真相,暫時閉門謝客,只好跟大家說聲抱歉了,招呼不周,希望各位能夠體諒。張叔,送客,關上大門,所有訪客一律擋駕!”
張敬之應了聲是,朝前來弔唁的客人們一伸手說:“抱歉,請吧。”
客人們本來都吊足了胃口想看看鄒家究竟是如何處置李衛東,但是既然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也只好怏怏告辭。方震南猶豫了一下,似乎也想離開,鄒長德卻搶先一步說:“李先生,還有方岳兩位老闆,我兄弟的死可能跟什麼人什麼事有牽連,我想不用說大家心裡也清楚的很。既然這麼巧大家聚到了一起,我想請各位換個地方說話,大家都是明白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嶽天雄淡淡的說:“無所謂,既然來了就是客隨主便,鄒先生儘管安排。李兄弟,你的意思呢?”
李衛東笑了笑,說:“我說我想閃人,你認爲他會放我走麼?既來之則安之,裴三姐,把刀收起來。”
方震南卻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說:“鄒先生這麼做,不大地道吧。搞清楚我是在替你們說話,怎麼反倒扯到我的頭上來了?鄒家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回頭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也不怕辱沒了名聲!對不起,我沒興趣參與你們的事,告辭!”
說完帶着方林白九幾個回身便走,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N多黑洞洞的槍口指了上來。方林氣急敗壞,叫了聲:“他~媽的,唬我們?老子不信你們真敢開槍……”
話音未落,只聽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着方林的皮鞋鑽進了草皮裡。鄒長德陰着臉晃了晃手中的一把銀白色的大號密林左輪手槍,說:“不信沒關係,儘管試試看。所有人聽好,未經我的允許,誰敢踏出鄒家半步,格殺勿論!”
保鏢們齊齊應是,四下散開,荷槍實彈如臨大敵。鄒長德隨手將密林手槍扔給下人,回身便走。方震南氣的幾乎發瘋,說:“好,好!恩將仇報也用不着這麼快,鄒家這個情,我方震南記下了!”
嶽天雄嗤一聲冷笑,說:“我說老方,你怎麼那麼多廢話?長德兄只不過留大家查清真相而已,如果你不是兇手又何必嚇成這副模樣。嘿嘿,該不會是心裡有鬼吧?”
方震南怒道:“放你~媽的屁!嶽天雄,你是想跟他李衛東穿一條褲子,還是鄒家滅門案本來就有你的份兒?我方震南人正不怕影子歪,怕個鳥,想陷害我,草,下輩子吧!”
說完帶着方林白九還有白晴,怒衝衝跟着鄒長德進了正中間那幢別墅。嶽天雄衝李衛東微微一笑,說:“不怕?我看是戳到了老傢伙的痛處!走吧李兄弟,看看鄒家準備玩些什麼花樣出來。”
幾個人魚貫走進別墅,慕雨虹這次卻是自始自終低着頭,看都不看李衛東一眼。這娘們說派人去追查那個付律師的下落,但是到現在一直都有消息,李衛東很想問問她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即便一個暗示也好,進門時特意走慢一步,輕輕撞了一下慕雨虹的肩膀,慕雨虹卻冷冷的說:“你瞎了,走路不長眼睛!”
不等李衛東說話,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小刀已經抵在了慕雨虹白~嫩的臉頰上。裴三面無表情的說:“挺漂亮的臉蛋兒,如果你不想破相,嘴巴最好放乾淨些。”
慕雨虹雖然不覺得裴三會真動手,但刀子這玩意哪有準兒,萬一手一抖可就破了相,嚇的連忙退開兩步,瞪了李衛東一眼進門去了。李衛東不禁笑着說:“裴三姐,好像我還從來沒看到你像今天這麼大火氣。怎麼了,是不是因爲你弟弟的事,不知我能不能幫上忙?”
提起弟弟,裴三頓住腳步,低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算了。是他自己不爭氣,吸毒。”
裴三說話一向都極簡單,不過李衛東也隱隱猜出了個大概,想了想說:“你也彆着急,方震南現在還不會把他怎麼樣。回頭鄒家的事情處理完了,我會幫你想辦法搞定。”
這是一幢現代風格的別墅,進門是一座陽光大廳,寬敞明亮。穿過大廳,再往裡進了一間會客室,鄒長德方震南等人都已等在那裡,而讓李衛東微微一怔的是,一個方臉闊口蓄着絡腮鬍子的老外正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的喝茶,在他身後是站着一個年輕人,膚色黝黑,臉上掛着憨呼呼的笑。
將軍!他怎麼會在這裡?李衛東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上一次在羅軍的遊輪上,這洋鬼子派了龍七來準備滅掉自己,緊跟着鄒長龍便出了事,這一切當然不會是偶然。最大的可能性,是將軍精心佈下的一個局,先借羅軍之手害死鄒長龍妻兒,再嫁禍給李衛東。那天在遊輪上羅軍遍發請柬說要邀請六大家族的人還有將軍到齊,然後一舉剷除,這應該只是個煙幕彈,以羅軍那種卑鄙無恥而又貪心不足的性格,不排除他先投靠將軍,背地裡卻想害死所有人,自己獨吞全部基金甚至包括鄒家的產業!
但是很顯然將軍對他並不放心,抑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過河拆橋的打算,暗算了鄒家之後便果斷棄子,派龍七去遊輪想殺的目標應該不會僅僅是李衛東,還包括羅軍。同時派人暗殺鄒長龍,那麼鄒家跟陸家的火拼也就勢在必行,如此一來將軍既不會違揹他跟大陸ZF之間的互不干涉協定,也假借陸家除掉了多年來的一個隱患,至於那筆基金的下落,將軍必然早就策劃好了,鄒長龍的三位律師失蹤,這便是個最好的說明!
也就是說,將軍很可能早已暗中埋下了一顆棋子,一個關鍵時刻可以接任鄒家繼承人的角色,這樣才能保證鄒長龍死後,那筆龐大的基金不會收入大陸ZF的囊中。但是將軍沒料到的是鄒長龍比他想象的要精明一點,明知自己一旦出了事,鄒家勢必不保,這才立下遺囑,指定李衛東做他的繼承人!
將軍埋下的這顆棋會是誰?可能是鄒長德,也有可能是任何一個有繼承資格的人,總之只要除掉鄒家的三位律師,遺囑石沉大海,將軍的這一系列計劃也就順理成章的大功告成了。這也是李衛東爲什麼會答應慕雨虹聯手,一同對付將軍的根本原因。
但是此刻這個半洋鬼子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卻讓李衛東腦子裡突然跳出個問號。將軍跟大陸ZF之間因爲牽扯到很多的政治因素,向來敏感,尤其鄒家與ZF的關係又是非同一般的密切,應該說這個時候將軍的突然出現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很有可能會導致ZF介入鄒家事務,那基金的命運也就無形中多了很多變數。以將軍此人的精明,似乎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低級失誤,難道僅僅是爲了欣賞自己親手導演的這一幕好戲?
不知怎麼耳邊突然迴響起陸伯涵臨死時說過的那番話:“……到今天爲止,我已經爲你布好了所有的局,我要替你掃清所有障礙!你一定覺得很多結還沒有解開,那只是時候未到,我不想讓你先入爲主壞了大計。小東,我相信你的頭腦,就好像相信我自己一樣,當這一局棋走完,普天之下再沒有任何人能夠成爲你的對手!……”
先入爲主,先入爲主!李衛東腦中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或許真的是從一開始,自己就遺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