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並通突見自己被人捉住,當即被嚇的膽戰心驚,顫聲輕叫:“大俠饒命!”
崔小韌見他如此驚怕,感到他似乎是一個膽小之人,心下一喜,叫道:“你且看看我是誰?”
帕並通見說,驚恐的慢慢轉過頭望向崔小韌,不久他認出崔小韌來,驚道:“是你?怎會是你!你……你不是被萬毒之蛇吃了嗎……”
崔小韌嘆道:“天可憐我,讓我機緣間將你養的毒蛇殺死了,讓我免遭喪命和被毒蛇噬食!”
帕並通見說,點了點頭,隨即搖頭叫道:“不對,即使你沒有被毒蛇吃了,我給你服下的安樂士,也該讓你漸漸死去!難道……我這新研製的毒藥,卻不起作用?”說着,以疑惑的目光望向崔小韌。
良久,他見崔小韌嘴邊似乎有些血跡,突似想到什麼,奇問:“難道你將毒蛇吃了?”
崔小韌見問,默然點了點頭。
帕並通見狀,突的哈哈大笑一聲,道:“常人吃下這毒蛇的血肉,都會毒發死去……你這小子當真福大命大,如今不但沒有毒死你,更讓你今後百毒不侵了!”
崔小韌見說,不禁奇問:“這是怎麼回事?”
帕並通道:“當日你前來向我求醫,我本來該聽從堂主的命令,給你服下逍遙丸,讓習有一身上乘武藝的人,聽從堂主的吩咐和號令。但是最近我正在研製一種毒藥,名爲‘安樂士’,我想知道這藥的效果,因此我給你服食的藥丸是安樂士。服食這藥,本來可讓你舒舒服服、不知不覺的漸漸失去知覺死去,不料你卻吃了這萬毒之蛇的血肉,如此以毒攻毒,倒讓你逃過此劫,而且如今你體內有這蛇毒的抗體,今後也是百毒不侵,即使是我研製的逍遙丸,也奈何不了你了!”
崔小韌心道:“原來他們這樣做,是爲了威逼、掣肘江湖上習有一身上乘武藝的人!難怪之前我登上野人山,向那被稱爲‘小韭子’的童子說明來意之時,那童子要考驗我的武藝了……而我在井底下不能動彈,卻不僅只是因爲內傷,更因爲早前我服食他的毒藥而動不了……這也難怪我之前在與那羣野人打的時候,我突然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他想到這裡,不禁喝道:“你好不歹毒,我與你無冤無仇,居然想害死我!哼,你想我饒你性命可以,但是必須跟我前去福建小林寺救治靈姑娘,而且今後再也不準製作逍遙丸等毒藥!”
帕並通見說,苦笑一聲,道:“這位少俠,你這不是說笑嗎,逍遙丸是獨孤堂主威逼我不得不研製的,而且你的靈姑娘並沒有事,又何須我前去救她……”
崔小韌一愕,奇道:“怎麼?她沒事?”
帕並通點頭嘆道:“她爹趙子云就在她身邊是吧?”
崔小韌道:“是啊,這有什麼關係?”
帕並通道:“那就對了,你這靈姑娘身中的是堂主的內功天罡寒心訣,天下間能解這種內功寒毒的,也就只有陽春生息符了,而趙子云不正會這種內功心法麼?”
崔小韌驚道:“什麼?你是說陽春生息符能解除靈姑娘身上的寒毒?”
當下,崔小韌知道原來自己所學的陽春生息符,正是能救治慕容靈的內功,而且趙二伯也可以給靈姑娘救治,不禁又驚又疑,因而頓了一頓,續問:“既如此……爲什麼趙二伯要讓我前來請你去小林寺給靈姑娘治傷?難道他也不知陽春生息符能解除靈姑娘的寒毒?”
帕並通再次苦笑一聲,道:“這個他自然是知道的。至於他爲什麼要你來這裡,這個我也不大明白。”
崔小韌道:“你不是騙我吧?”說着,想到他們甚多陰謀詭計,感到他們說的話不大可信,但要是不信,他現在練了陽春生息符,也確實感到這種內功可以解除慕容靈身上的寒毒。
帕並通苦笑一聲,顫聲道:“少俠如今挾持住我,我怎敢說半句假話?”
崔小韌點了點頭,道:“據我瞭解,你似乎是被捉到這裡的?你既被圍困這裡,爲什麼不想辦法逃走,卻依然甘心爲他們辦事?不如我救你出去,這樣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並且不用再幹那傷天害理的事了。”
帕並通苦笑道:“少俠一遍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在這裡雖是失去自由,卻也好吃好住、安安樂樂的,這何樂而不爲?再說,我要是逃,卻能逃到哪裡去?獨孤堂主的勢力極大,我走到那裡,都會被他捉回來的,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以前小趙曾經試過幫我,可最後還不是被他捉住了?我知道我對他而言,是極有利用價值的,他可不會輕易放過我,我也知道他捉我到這裡,就是要我幫他研製毒藥,威逼、掣肘許多朝中官員和武林中人,但只要我自己能安安樂樂的,我就理不得這許多了……”
崔小韌見說,衝口而出叫道:“你!你……”他心下極是氣惱,卻不知怎樣說這帕並通,一時之間倒語塞了。
原來在這一刻,他心底下隱隱約約瞭解帕並通的心情,心下尋思:“我剛被騙到公望山被逼苦練偷技時,不是也有仿似的心態麼?當時的我,不也曾冒出一絲這般的想法?”但這一刻,他對帕並通爲了自己不用死,就理不得別人的死活,寧願幹傷天害理的事,依然感到極是氣憤……因而忍不住責罵:“你這麼怕死,難怪會被那獨孤勝天利用!”
不料帕並通搖頭道:“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怕病、怕痛……”
他頓了頓,續道:“我自小就得了一種怪病,這種病發作時讓人渾身難受、痛不欲生,對我的正常生活造成極大影響,因而我被這種病折磨的好不辛苦,只是我尋找了許多醫師均束手無策,後來我就想自己學會醫術,自己醫治自己的病。於是,我就在病痛中尋找與我這種怪病有關的醫書資料,也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吧,後來這怪病果真被我自己醫治好了。在怪病醫好之後,我爲了讓自己不再受到病痛的折磨,於是繼續發奮苦學醫學,同時我也逐漸在江湖上有點名氣了,不想就在我的醫術和事業如日中天之時,卻被獨孤勝天盯上了,從而我就被他捉拿到這裡來了……”
崔小韌笑道:“你果真人如其名,帕並通怕病痛,你既如此怕病怕痛的被人威脅,那生存還有什麼意義?”
帕並通苦笑一聲,道:“你說的不錯,正如冷教主所說,人,自誕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走向死亡,人的一生總有許許多多的痛苦,既如此,何必苦苦掙扎求存呢?何必那麼積極人生呢?要是能沒病沒痛,不用遭受人間種種痛苦的渡過一生,豈不幸福?”
“你知道我爲什麼研製這安樂士毒藥嗎?其實我研製這藥,就是爲了給自己服食的,爲了讓自己舒舒服服、不知不覺的死去……少俠要是想殺我,就讓我服下一顆安樂士,讓我慢慢死去吧,我害怕你一劍刺下來的痛疼,我如不是怕死時的那種痛楚,我早就選擇離開人世了……”
崔小韌見說,想不到天下間竟有這樣的怪人,但心下卻自想起之前自己在井底之下,也曾經有過仿似的輕生念頭,不禁心道:“如今想來,要是當時我也像這帕並通一般的想法,害怕痛苦不堅持生存下去,我早就死了,也不會遇上帕並通口中所說的‘福大命大’這些機緣了。”
另一方面,他想起自己遇見帕並通時,帕並通一面病容,一出來就是叫罵,而且一面又煩又惱的樣子,以及當下所說的內容,卻自心道:“他也許現在再也沒有身體上的病痛了,但是幾許因他長久被困在這裡,更受到那冷教主的謬論誤導,不知不覺卻患了精神失常之類的病了……只是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靈姑娘能以陽春生息符救治,這帕並通也不想離開此地,我甭與他多說了,我自己儘快離開就是!”於是,他點了帕並通身上的穴位,讓他叫嚷和行走不得,便向鐵門走入。
正在他走入鐵門之時,突然感到腦後一痛,似乎被人重重一擊,漸漸失去知覺,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