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血腥氣,在這暗夜裡瀰漫開來,直撲鼻端。/錦瑟將臉頰緊貼軒轅恪??前,一動不動,任那風氅將她密密遮裹。
隔着衣衫,她清晰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強勁有力。
剛剛還載歌載舞的地方,此刻陷入了鬼魅般的寧靜。
錦瑟緩緩的擡頭,卻被軒轅恪按住了,他甩開衣袖遮住了她的眼睛,“別看。”
可在那一瞥中,錦瑟還是看到地上臥倒的女子。
豔麗的紅衫於鮮血糾纏在了一起,那隻拿件的手臂順着胳膊處與身軀分開,美麗的臉上是猙獰的扭曲痛楚。
剛剛還歡顏的人們,愣愣看着這一幕。一剎那,錦瑟宇軒轅恪已經成了他們眼裡的惡魔,不少人已經開始驚恐的後退,逃竄。
“你……殺了她?”錦瑟的嗓音中帶着微微的顫抖。
“一個舞伶,竟然敢刺殺與你。”軒轅恪眉宇間依然是難掩的怒氣。
錦瑟的心裡有股綿軟的東西慢慢衍生,她擡眸輕笑,伸出手指細細撫平他眉間的褶皺,“許是我真的與她有怨,她纔會這般對我下手。恪,若有人害你,我必定也會以命相搏。”
“啪啪啪”三聲擊掌傳來。
錦瑟與軒轅恪同時側。
一直坐於不遠處的一少年,緩緩站起,隱隱含笑注視着這一幕。
“連年怪事多,今天特別多,今日更是好戲多多,好一幕情深眷侶,好一幅美人兒浴血。真可惜,這麼個國色天香的人兒,就這樣死了。”
那說話少年的面孔就在血霧中有些影影綽綽。
待他又走近了幾步,錦瑟纔看清了他若
緞的長下,平滑舒展的眉端,和嘴角略上翹的弧度,英俊已極的樣貌,不知怎的,錦瑟忽然覺得似曾相識。
“你是何人?”恍惚中,她淺淺相問,並沒有指望他回答,現在,她只想儘早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地方。
“有緣人。”他嘻嘻一笑,已摺扇拍於掌心,見錦瑟微惱,他轉了神色,一本正經的樣子,“他日有緣,還會相見。”
兩人間的隱隱猜忌,在軒轅恪的眼裡就入眉目傳情一般,他面色微沉。
下一刻,錦瑟的身子已經凌空而起,遂被他送上了馬背。
自己翻身上馬,他才俯身在她耳光言語,“我們走。”言畢,一夾馬腹,已經策馬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只是兩人的一離開,舞伶中,有一女子狠狠摘掉了臉上的面紗扔於地上,冷冷的看着地面上那美麗女子的屍體,“沒用的東西。”
“你是不是太心急。”那少年抱臂而笑,好玩的看着他的神情。
“你是什麼人,給我滾。”女子怒極,擡手指向遠方。
少年並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只是看着遠方消失的人,眉眼處泛出了奇異的笑容,低聲言語,“你可別怪我,是你先招惹我的……”
風聲在耳邊掠過,路過一處斷崖,錦瑟突然再次憶起那幅似曾相識的邪魅面容。是了,原來是他!只是今日,他換了身衣衫,她卻沒有認出來罷了。
她長出了口氣,心裡的石頭已經放下。
至於那刺殺她的女子,她也隱隱猜出了是何人,只是想不到那人竟然有這樣的紅顏知己,更想不通,此地離都城有千里之遙,她是如何到了此地。
“記住,我不喜歡我的女人這樣看別的男人。”身後的軒轅恪突然沉聲道。
“不是呢。”錦瑟一怔,沒好氣的回他。
此等境地,她哪還有心情去看別的男人。
“什麼不是,還不是我的女人。剛剛是誰在衆人面前承認我是她的男人。”他在她耳邊呼氣,溫熱的舌軟軟的刷過她的耳際。
錦瑟耳後驀然燙,怒嗔,“軒轅恪。”
軒轅恪終於忍不住失笑。“哈哈。沒想到我的煙兒竟然還是一隻長了利爪的母貓。”
“母貓很難聽。”她不滿的嘀咕,再次惹來了他舒心的笑容。他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錦瑟的側顏上,不錯,那小子看她的目光,他確實不喜歡。
曠野間,夜風陣陣,圓月升起,山川之貌慢慢顯現。
軒轅恪將馬兒停在了一處山谷前。
“恪,今晚我們不會住山洞吧?”她輕聲驚呼,只是已經難掩滿臉的雀躍。
“喜歡嗎?”夜色掩去了他眸中的火焰。
“喜歡。”她輕快的答。
“你看那邊。”他擡手一指。
錦瑟這才見環山處,嫋嫋的白霧正緩緩的升起,在月光的照耀下,竟如仙境一般。
“是溫泉。”她如孩子般歡呼,眸子裡散着炙人的灼熱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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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從離開京城,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時日,她都沒有好好沐浴了。沒有想到,在這深山裡竟然有這樣美好的地方。
心口驀然就被一種莫名且強烈的情緒所感染,錦瑟不禁揚眉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接着郎聲高唱道:“皇兮皇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
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音色間既有繾綣柔情,也有說不出的豪情壯志。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唱這一句,只是他不是皇,她也不是鳳。
想想好笑,她就自己笑了出來。
回頭一看,軒轅恪的目光似比月光更柔和,在夜色中,他更如天童下凡,周身已去戰場的陰霾,更顯風流倜儻。
兩人目光相纏繞,錦瑟的容顏漸漸泛起了熱氣。
隱隱覺得今晚似乎要生什麼,心裡有幾分期待,幾分惶恐,幾分甜蜜,幾分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