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續 揣着明白裝糊塗
雖說淑媛與皇后同有身孕,但相對於中宮來說,繡莊殿卻過於冷清。
宮中人人之道皇后所孕乃真命天子,哪個不是殷勤備至。
在寒風漸起前,鏡娉也終於即將臨產。
最後幾個月,她的身子就如充氣般笨拙起來,人也就愈發的懶散。
子恕常常對着她駭然而笑。
今日閒暇之際,他俯身下來,貼上了鏡娉的肚子,一本正經道:“兒子別折騰你娘了,趕快出來吧。”
他話說完,就聽到鏡娉撲哧的笑出了聲。“子恕,哪有你這樣說話的。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是兒子了。”
子恕站起身,圈住她身子,“朕就知道是兒子,朕天天看着呢。”
“那感情好,皇上沒事了,天天都在這兒看着臣妾肚子裡是兒子是女兒了。”鏡娉嬌嗔的瞪他,“你還是回御書房吧,我一會兒語巧兒去園子裡走走。”
子恕搖搖頭,扶起她笨重的身子說:“我陪你去。”
“皇上。”鏡娉無奈,“你是皇上,天天在我這兒像什麼樣子。”
子恕定定的看着鏡娉,他素來來不准她的脾性,牽了他的手,邊向外走邊道:“我得陪你去,我聽人說,孩兒未出生前和誰接觸最多,生下來,便最象誰。”
子恕說着擔憂的握了握鏡娉的手腕,這肚子只見大了,這手腕還和竹竿似的。
鏡娉倒是頭一回聽到這奇譚怪論,怔了怔,問道:“那又怎樣?”
子恕笑道:“你與巧兒朝夕相對,若我的兒子長得象巧兒這樣一個女子,那不就糟糕了!”
午後的陽光把子恕的眼染得有幾分迷離,卻又盈滿着笑意,目不轉睛看着她。
鏡娉的耳根忍不住變得通紅,好似腳下盆裡的炭,也燒得熱起來,也不由得失笑道:“滿朝文武大臣的夫人孕後對着侍女的時日,皆遠勝與夫君相對,依你此言,如今現在貴胄子弟該個個眉目如畫,千嬌百媚,可我怎麼瞧上去多半面目可憎呢?若是生下女兒,象巧兒這樣美麗,我也心滿意足!”
子恕忽的雙目炯炯有神,說道:“朕的皇后一定會生下龍子。”
鏡娉走得有些累,接着扶着額頭髮的空擋,稍微停了停,啐道:“想兒子想瘋了。”
子恕扶着她到一邊坐下,定定的看她,問,“你當真不想是兒子。”
鏡娉看他凝重的神色,想起往後若是妃嬪多了起來,皇子和公主就有了天壤之別。現在還有念絲也有身孕,她無和她爭之心,可朝中大臣會怎麼看?她雖無男女之別,只盼能平安順利產下胎兒,此時難道真的不期冀腹中所懷是個男孩。想到這裡,肩上彷彿增了無窮壓力,天下萬事均可努力,唯有生兒生女,似乎只能憑藉天意。
子恕見她神色有些黯淡,乃攬住她肩頭笑道:“不過說笑而已,怎麼就當真了?只要是我們的孩兒,我都是一般的喜歡。”
說到此處,鏡娉頓了一頓,才道:“子恕,還有念絲也懷孕了。就算臣妾身了女兒,念絲說不定也能生個兒子。”
子恕不由的緊起了脣角,冷哼一聲。
“皇上,念絲懷孕也有些時日了,皇上也該去看看她吧。”看子恕臉上已結寒冰,鏡娉愈加小心翼翼,“她一個人遠離了家,再怎麼不好,也是我的妹妹。”
子恕冷冷的笑着,眼睛動也不動。
鏡娉很少看到子恕這般的樣子,一時怔在當場。
“子恕……”
子恕起身,
負手而立。
“鏡娉。”子恕並沒有轉身,目光穿過深深宮苑,不知道投向何處,“你應該知道,我最恨別人在我的面前做什麼手腳,這宮中的事,朕不查,有你皇后在,我萬事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話說在前頭。倘若有人敢做什麼,朕也……決不輕饒!”
那樣冷厲的口氣,讓鏡娉不禁打了個寒顫。
鏡娉起身,“子恕,怎麼好好的說這樣的話啊?”
子恕聽到動靜,猝然轉身,臉上仍然是一片和熙,“別動,坐着。”
“子恕,你剛剛是怎麼了?”鏡娉接着問,一手搭在子恕的肩上。
“別動。”子恕嘆了口氣,“你就別操心別人的事了。”
可鏡娉的臉上擺明了就是不相信。
子恕在她面前坐了下來,眸光低沉,半晌纔開口,“你在後宮真的沒有聽到什麼傳言嗎?”
“皇上說什麼呀,臣妾聽不明白。”鏡娉強笑着。
子恕靜靜的看着她,知道她稱呼有變,就是言不由衷,他也不點破她,只是淡淡道:“我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而且朕對你說過,將來的太子必定由你鏡娉說出。所以,在繡莊殿裡,我每每都有賜藥,她怎麼能有身孕。”
“這怎麼可能?”鏡娉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對上的只有子恕幽深的眼神。
阿九的話迴盪在耳光,鏡娉說不出話來,子恕他什麼也不說,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皇上,你到底想做什麼?”鏡娉心裡竟是覺得很難過,分不清是何種情感,只是覺得胸中心臟漲漲的,非常難受……彷彿有什麼正在那裡即將突破而出……然後即將蔓延出來……
“做什麼?”子恕冷冷的笑了,“難道讓天下人知道淑媛肚子裡不是龍種?”
鏡娉微微喘息的着。
看着子恕平淡的容顏,瑟然開口,“爲了不讓他人生下龍子,子恕……這樣做……對其他的女子不公平……”
“公平?”子恕不可置信的看着鏡娉,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扭曲,“你現在和我談公平。你這樣說,是我不公了?鏡娉我問你?情愛中可有公平之說?我再問你,若講公平,可有你皇后的虛榮?念絲欲對阿九下手,你親眼看到,怎麼還不知好歹。僅僅因爲她是你的妹妹,你就要朕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