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線條優美的下頜上滑下了鮮血的痕跡,他的着力讓她咬破了脣瓣。她有些氣息不穩地微喘着,鳳眸淺淺的眯起。
就在這一刻,張智感到了寒冷,是一種自體內深處氾濫而上的寒冷卻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打了一個女人。
這樣的失控,是因爲她說他是廢物。在她的眼裡,只有她身邊那個瞎眼的男人。
這個女人很美麗,讓人恐懼的美麗,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怎能如此的美麗,讓人犯罪的美麗,沒有人可以逃脫這美麗的誘惑,甚至連他也不能。
她美得讓人恐怖。
像一條蛇纏上了他的心肺。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幾乎是閉上了眼睛,“你妖顏惑主,沾滿了鮮血、書寫着罪惡、充斥着**……”
他雖然罵着她,可是,眼睛還是不受控制的看着她。她的眸子仍如幽潭,只有幾根狼狽的髮絲遺落在面頰,她的眼裡沒有他,就算他在罵她,她還是一樣的,沒有絲毫狼狽。
他會說,王妃與王爺這樣的鶼鰈情深,這樣不着邊際的話,是爲了什麼?
不過,他再也不能打她了。
他只看到她身邊的瞎眼男子,手中寒光一閃。
他的掌心中已經被一把匕首貫穿。
他冷冷的看着錦瑟,額前冷汗滾落,真可惜啊,這樣的美人,禍水,也活不過今日了。
他舉劍過頂,大喝一聲:“武士聽令!”
重甲武士已經按照張智事先部署,悄無聲息的將大廳四面圍定。一百名重甲武士手持大斧站在殿外廊柱下,此刻轟雷也似的齊吼一聲:“在!”
“將這假冒武王,武王妃之人給我拿下。”
“我看誰敢動手。”軒轅恪冷冷一笑,聲音攝人心魂。“張大人也許不知,所有參與廝殺的刁民已經全被下獄。”
“什麼?”張智面色慘白,“你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他們下獄,怎麼敢……”
“有何不敢?”軒轅恪依然一派悠然。
驀然間,大地傳來隱隱震動,府邸大門被撞開,四下裡赫然出現的是一列列兵馬重裝列陣,捲起黃龍般的股股沙塵,就連驕陽也黯淡了幾分。
兩列鐵騎親衛簇擁着兩騎並駕馳出,翻身下馬,跪倒在地,“屬下參見武王,參見武王妃。”
衆兵將已經將張智的府邸圍得鐵桶一般。
張智渾身虛軟,緩緩坐到在地。
“很好,你們在預計的時間裡趕到了。”軒轅恪純粹就事論事的口吻卻帶起冷酷的漣漪,“城郡張智污穢廟堂,在任不爲國事,任憑城中發生廝殺叛亂,實爲奸佞污君,推出立斬!”
錦瑟細長的眼中閃動着淡淡的情感,似哀憐,又似冷酷,軒轅恪的身形挺拔傲岸,玄色大氅似無風也能翻卷。
她神情一陣恍惚,突然明白,面對着戰亂,面對着血腥,他依然是那個鐵血修羅。
那些城中衛軍一時恍惚,面對強敵,更沒有張智的命令,都呆如木偶。
“罷了,罷了!”張智昂天長笑。
兩名寒甲兵士上前拿下張智,架起走出。頃刻間,堂外傳來一聲嘶啞的慘叫!
軒轅恪伸手向錦瑟,緩緩的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裡,將她的臉壓到自己的懷中。
一名兵士用大木盤託進一顆人頭亢聲道:“請武王驗明正身。”
“城主,城主……”一陣激憤的高叫聲中,那名主管已經撲向了那顆人頭。“你殺了他,你會遭到報應的。城主,我來陪你了。”他顫聲高喊。突然,一頭撞向香案。
軒轅恪冷笑一聲,牽着錦瑟的手,向外走去。
所有的兵士一齊撲倒在地,高聲道:“我等謹遵國法,效忠我皇,聽命武王,絕不敢有絲毫異心也!”其聲震耳欲聾,響徹蒼穹。
錦瑟一直提心吊膽的看着局面變化,此刻早已經大感快慰,她原本擔心軒轅恪因雙眼受限,難免頹廢,現在才知道,她一切的擔心都是多餘。
軒轅恪本不是池中之物,又豈能因一雙眼睛而折斷了翱翔的雙翅?!
三日後,這座郡城已經徹底的平靜了下來,鐵甲軍隊不但將廝殺的兩族族封地的城堡摧毀、府庫清理收回,而且將城中的一萬多家族私兵收編爲軒轅氏族軍隊。
與軒轅恪奔走這些山水間,已有些時日,這場廝殺意味着所有的閒散已經從指尖流逝。如此大的動作,只怕早已傳到了子諾的耳中,這樣的清閒也就到頭了。
錦瑟慢慢撫着琴,夏戈爾的傳書已經收到了,朝中風雲變幻,此事回去當能否從容應付亦不可知。
子諾受夠了無兵權之苦,痛下決心要建設“自己的軍隊”,正在招兵買馬,又設安定、明置、武德十數支親軍,徵募數萬人,以宗室諸王統領。
“都跑調了,你在想什麼?”正在遐思的軒轅恪,冷不防淡淡一笑。
錦瑟嘆了口氣,擡眸望向軒轅恪,“我們真的要回去了?”
軒轅恪向他伸出手來,柔聲道,“過來。”
錦瑟茫然任他牽住了手,被他攬在臂彎,怔怔迎上他的目光。
他眼裡彷彿仿若有種奇異的力量,令她覺得安穩,心緒漸漸寧定下來。
“伊妃已派人送來了密信,邊陲外患聞聽我雙目失明,竟然再次來犯。皇上意欲御駕親征,伊妃一再請求軒轅家軍隊出戰。”他笑意淡定,摸索着替錦瑟攏了攏散落的鬢髮,“皇上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不過,就算天翻過來,我也還在這裡,沒什麼可驚怕。”
錦瑟黯然失神,伊妃啊!她的能力、她的見識、她的經歷都不足以去應付這些事,她不是一棵樹,她只是一株蔓藤。蔓藤啊?可她找到了能支撐的大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