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陳雅潔急得瞪起眼，大聲道，“你要什麼聘禮啊？大哥都花了多少錢了，還不知足嗎？你又沒給我準備嫁妝！”
陳媽一拍桌子，怒道：“誰說我不給你準備了！你不領證，媽也要把你嫁出去！哪怕你們倆就在新房裡拜拜天地，喝個交杯酒，那也算有了三媒六聘，有個過得去的說法！”
陳雅潔梗着脖子，氣沖沖說：“憑什麼，古代小妾進門也沒這麼多規矩！我又不是大房！”
這句話差點把陳媽頂得鼻孔噴火。
眼見又要吵嚷起來，浦傑趕忙把陳雅潔往後一拽，開口道：“好，阿姨，你先說，你說你的想法，我聽着。”
“你看看雅潔！她什麼態度！我已經讓步了，她還不領情！”
浦傑趕忙把陳雅潔的嘴一捂，“阿姨，沒關係，我倆的事情大部分我說了算。你繼續說，我聽着。”
“聘禮該有的，一分也不能少。”陳媽擡手抹了抹淚，“閨女不爭氣，我這當媽的不能什麼都不管。我知道，你爸媽不在國內，你也有老婆，不能真當婚禮辦。我……我就說說我的打算。”
她喝了口水，潤潤喉嚨，繼續道：“這事兒，她爸這輩子也不可能答應，你們也別費那事情商量，按今天這樣跟他談，那連靜潔的工作也要丟。對她爸，你倆就只當自己私奔了。以後也別見面得好。”
陳雅潔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拿開浦傑的巴掌，但沒有說話。
“不過沒關係，我在，我就是高堂。”陳媽靠在椅背上，擡手撫着胸口，氣喘吁吁地說，“你按規矩下聘，東涵市裡最高一檔彩禮是五十八萬八，我早問過，房子你已經買了，我就不再說。”
她停頓了一會兒，算計了一下，說：“我手上雖然有幾萬私房，可靜潔日子不好過，我要留着應急，雅潔……我就出不了太多嫁妝了。我添一萬二，湊六十萬整，拿出一半買輛車，剩下的存到卡上給雅潔。另外，三樣金首飾，壓牀的大紅包，都不能少，你是大忙人，我不麻煩你，你叫雅潔跟我去買，她錢反正都是你給的，我也不再算了。”
陳雅潔的表情變得有些驚訝，瞪圓眼睛看着媽媽，忍不住又伸手過去抓住了浦傑的衣襬。
陳媽盯着眼前的盤子，自顧自繼續說道：“既然不能大操大辦，表面東西……差不多這樣就得了。我回頭去算個好日子，小浦，你記得把生辰八字給我。我知道你忙，我多算幾個，你挑個準能有空的。然後呢……我……我等到了那天，我提前把她爸支走，不讓他在家。雅潔就過來，在孃家最後住一夜。”
她說着說着又掉下淚來，一邊擦，一邊哽咽着繼續說：“我知道，不能張揚，那天……那天我也不要求別的，你準備幾個紅包。你往車玻璃下頭放一束玫瑰花，早晨早點過來，到了樓上，你敲敲門，我叫靜潔擋一擋，你塞倆紅包，就把雅潔抱車上去吧。對了，新房也得佈置一下。我準備好陪嫁的被褥，屋裡好歹貼個喜字。雅潔，你記得跟媽去買身紅旗袍，那天好好化化妝，咱們一車到了，有我這個高堂在，你倆……你倆就拜拜天地，喝個交杯酒，此後……此後……”
她說到這裡，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彷彿力氣不夠說出後面的句子一樣，攥緊拳頭，咬牙道：“此後你就是人家老浦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裡……家裡有你姐姐，以後，你也不用老想着孃家的事兒了。你日子將來肯定不好過，你就……就多拿點心思，想着怎麼不被人家的大房掃地出門吧！”
陳雅潔終於還是沒繃住，低頭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她母親怔怔聽了一會兒，擡眼看着浦傑，問道：“小浦，你怎麼說？”
“可以。”他點點頭，“不過……時間最好不要太急。我這兩、三個月都比較忙，而且，我也希望你們好好準備。聘禮我一會兒就打到雅潔卡上，阿姨，爲了表示誠意，也爲了讓你放心，我再加個一，一百五十八萬八。其他的，就按你的安排走。”
如果這樣的程序能安撫下來陳家媽媽，他願意去好好配合一次。
但時間延後到並不是因爲他怕自己抽不出空，而是因爲他的私心作祟。
九月預定的旅遊，他還打算帶方彤彤去愛牆前告白，找個教堂進去補一個對她的單獨宣誓，這其實也算是私婚，那麼，他當然要放在和陳雅潔之前。
這個先後輕重，在他心裡還是分得比較清楚的。
看陳雅潔情緒激動起來，她媽媽也老淚縱橫，浦傑只好找個藉口起身先出門去，留她們母女倆在裡面做最後的私下交流。
根據陳靜潔的說法，和他自己察言觀色的結果，陳家內事，陳媽差不多還是能做主的，那麼有她鬆口，陳爸的問題，就只能遺憾地放置不管了。
尋思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先趁着有聘禮這麼個好藉口，給陳雅潔打去了一百五十八萬八，他正發愁怎麼給那個傻丫頭兜裡塞上足夠的錢保障生活水平呢。
不然光靠那一萬多塊工資，拿的還沒到時候要來的保鏢多，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可偏偏慈善基金的賬目陳雅潔自己要求必須嚴格公開，他還不敢給她開太多工資，最後倒是這筆聘禮，解了他心急火燎的難題。
等了快二十分鐘，陳雅潔才拉開門，探頭張望一眼，拉住他說：“大哥，進來吃飯吧。你還沒吃什麼東西呢。”
浦傑扭頭看着她什麼好妝也挽救不了的紅眼睛，伸手擦了擦她臉頰上的淚痕，笑道：“瞧你，可成了個小白兔咯。”
彷彿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她有點忸怩地輕聲說：“那我也愛你這個大灰狼。”
再進去後，這兩母女總算是都冷靜下來，讓浦傑能靜下心來好好吃點東西進肚子。
話都少了很多，等到吃完出來，浦傑說想送陳媽回家，被搖頭拒絕。看着她打車走後，浦傑抓住陳雅潔的手，柔聲說：“你還想去哪兒散散心嗎？我覺得你要自己回家，肯定越想心裡越難受。”
陳雅潔笑了笑，說：“其實沒關係。不過的確要去一個地方。”
她走到車門邊，回頭道：“走吧，我姐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