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浦傑的心臟猛地往胸腔撞了兩下，表示着被誇獎的開心。
他顯得有點扭捏，說話的聲音都略微有點變調，“其實吧，我是想着想着走神了。”
趙曉珂卻沒有順着他的玩笑轉開話題，而是柔聲說：“那可不是走神，我看得出。”
“那我以後相親的時候，就帶個本子，現場表演寫好了。”
她的脣角微微垂了一下，旋即笑着說：“那可得遇到識貨的女孩子才行。”
“哪會有什麼女孩子，”他趕忙把玩笑繼續開下去，“都是單身大齡女青年，沒那個耐心的。我寫不了仨字，她們就該問你在哪兒工作啊家裡幾套房啊有車嗎巴拉巴拉。”
“相親就是這樣啊，大家都那麼忙，哪兒有時間慢慢了解，不如先把籌碼和要求一口氣擺出來，對等或起碼不差太多再考慮其他的。”
他笑着問：“你這一聽就是相過的。”
趙曉珂推了推眼鏡，說：“也是沒辦法的事啊，你再怎麼喊我學妹，我也二十七了。不過……我討厭相親。如果連正常的戀愛都沒有，那我還不如不結婚。”
“可惜你家裡人不會這麼想。”
她無奈地笑了一下，“是啊，不然我也不至於跟傻子一樣去和陌生人見面，討論一些完全就是交易一樣的話題。每次想到那樣的場合，我都覺得自己跟上了稱的貨物一樣。”
“不過……學妹你也確實年紀不小了啊。咱們這種小地方，二十五就要被刀架脖子催了。你能堅持到二十七，不簡單。”
“學長，你忘記我是研究生畢業了吧。”她微微撅嘴，白了他一眼，“要不是讀研那三年幫忙，我也早被刀架脖子咯。”
“一直沒遇到合適的？”他想了想，壯着膽子問。
趙曉珂偏了偏頭，笑着說：“不能算沒遇到過吧，可惜……人家沒注意到我。追過我的，我都覺得不合適。就拒絕了。”
浦傑板起臉，半認真地說：“誰這麼瞎，如此可愛的女孩都注意不到？活該他單身一輩子。”
“人家可是小有名氣的青年作家，光我認識他那兩年，就換了五……不對，六個女朋友吧。”她輕輕嘆了口氣，“也不全怪人家，我……連說喜歡的勇氣都沒有。”
“你寫的那些女主角，不會都是以你自己爲原型吧？”
趙曉珂趕忙搖搖頭，“那怎麼可能。我是膽小，可……沒那麼多愁善感傷春悲秋。”
她看了看浦傑戲謔的表情，無奈地說：“好吧，其中多少有我一點影子就是了。”
既然聊到，浦傑乾脆就順便說起了她那些作品，一來是比較合適的共同話題，二來，這也能表示他的的確確把她的書認真看完了。
果然，她很開心。
酒店的wifi速度感人，浦傑回去後跟孟沁瑤聊得費勁，跟方彤彤的連線更是卡到天際，要不是方彤彤及時提醒他切到流量，他差點一氣之下直接睡覺。
方彤彤幫着同學吆喝了幾天，就忍不住動了小心思，把前些日子省下的打工所得湊了湊，從網上進了一批小商品，也擺起了地攤。
今天是頭一天，結果趕上購物節光棍節雙節齊下，收穫還算不小，讓她躊躇滿志準備辭掉餐廳的零工，把重點轉移過來。
“你本金夠不夠啊？要不要我投資你入股，到時候賺了錢給我分紅就好。”浦傑笑眯眯地開上了玩笑，反正只要是跟她聊着，心情不知不覺就會直線上升。
“嗯……等我再試幾天，確定能長期幹，我就找你借錢。”方彤彤忍不住笑着戳了戳屏幕，“反正你已經是大債主了，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
這時洗了澡的司機大哥裹着浴巾晃盪過來，往牀上一躺，說：“浦老師，你女朋友？”
方彤彤一愣，“你屋裡還有人啊？”
“嗯，昨天過來的司機。”他不知道該不該澄清，索性裝沒聽見。
司機大哥丟下遙控器，笑麼呵地走過來瞄了一眼，啪唧拍了浦傑一巴掌，“浦老師不簡單啊，你們搞文學的就是不一樣，走到哪兒都有水靈靈的妹子跟着。”
方彤彤的眉毛挑了挑，笑着說：“大哥你說誰呢，我可沒跟着啊，我在東涵市上大學呢，你跟我說說，誰跟着我家浦傑啦？”
那司機大哥看見浦傑瞠目結舌的樣子，不知道他正爲了“我家”倆字爽得說不出話，還以爲是抓了什麼現行，故意瞥了浦傑一眼，大聲說：“哎呀也沒什麼，就是一起來的小編劇，整天看他倆一起膩着，我還以爲他倆是一對兒呢。妹子，這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啊，你看你都這麼標緻了，他還不知個好歹。”
他指着浦傑瞪了瞪眼，真跟路見不平一樣說：“你可知點足吧，沒成狀元呢就想當陳世美。”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浦傑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逗你呢。”
方彤彤也咯咯笑了起來，“謝謝大哥，可我還沒到能管他的時候吶。那是我債主，大債主。”
結果司機大哥一怔，說：“浦老師，你……你包養女大學生？”
“呃……大哥，你去廁所抽會兒煙吧。”
等司機大哥走了，浦傑還是有點心虛地說：“我就是寫了一天稿，悶，下去跟趙曉珂轉了一圈。”
方彤彤似笑非笑地說：“浦傑，我沒說什麼誒……今天光棍節，我本來就想問你不會一整天就自己待着了吧。還行，挺爭氣，沒給老師我丟臉。”
諸事未定，浦傑總不能真承諾什麼，只好打個哈哈，轉去聊別的事情。
互道晚安之後，浦傑掛斷通訊，又應付了半天孟沁瑤關於光棍節的抱怨，纔算是徹底清靜下來，能好好想一會兒劇本剩下的集數該怎麼應付。
臨睡前，鄭馨給他發來了一條信息。
“光棍節快樂！”感嘆號後面，還跟了一個象徵意義很微妙的紅色桃心表情。
他想了想，只好回了同樣一句。
很快，鄭馨就回了一個單獨的動態表情，一個穿着裙子的小姑娘，雙手捧着心口，一個小桃心在那裡撲通撲通撲通跳動。
跳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