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一談?”薛安目光閃動,看上去似乎有些惶恐,她遲疑了一下,輕聲問,“傑哥,是……是公事還是私事?”
知道她多半想多了,浦傑柔聲說:“主要是公事,我想跟薛超談談今後的職業規劃。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你在場當然更好。”
薛安有些放心又略顯失望地哦了一聲,說:“那我這就給他打電話,你在辦公室等我吧。”
“在你辦公室吧。”他想了想,往她那邊走去,“今天下午我沒安排別的,就是和球員談心,以後我打算讓你幫我一起來做管理,球員的情況,你也都熟悉一下比較好。”
“管理?我嗎?”薛安心慌地擺了擺手,南方人的軟軟腔調都冒了出來,“那怎麼行,人家開公司都是招高才生來做管理,我……我一個高中肄業女孩子,做不來的。”
“敢下功夫學就做得來,我也是從頭學起,有什麼的。以後下面那些具體活,像什麼發郵件聯繫工作之類的,等咱們忙起來我就招人替了你。”他笑着說道,“去打電話吧,先從你弟弟開始,你正好熟悉一下咱們應該幹什麼。”
儘管在國外那幾家經紀公司只瞭解到一點皮毛,但現在浦傑正是打基礎的時候,皮毛也沒什麼關係,至於談判技巧啊人脈關係啊這種東西,現在他還遠不到考慮的時候。
跟鄭馨說了一聲非緊急情況直接延後,他拿上記錄了幾項要點的提示卡片,去了薛安的辦公室,打開電腦連接上辦公系統,一邊構思要說的話,一邊等待。
沒多久,薛安就先走了回來,點點頭說:“超超一會兒就到。呃……傑哥,那我是該以你助理的身份參與還是做超超的姐姐啊?”
“當然是姐姐,工作怎麼可以凌駕到親情之上,咱們小公司,不搞那套虛的。”
看薛安坐下,浦傑隨口先問了她幾個問題。
不過她的心態在球員家屬中實在沒有什麼代表性,滿腦子都是姐弟倆應該爲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怕踢球拿個最低工資,也不能忘恩負義。
他只好暫時作罷,等薛超來了再說。
他把打印出來的幾份資料交給薛安,叮囑說:“這是薛超之後我打算挨個懇談的球員,按順序。你提前瞭解一下他們的基本資料。我這次出國考察,別的可能沒學到什麼,就學會了一件事,咱們經紀人,一切都要以球員爲本,服務好他們,讓他們能在最合理的職業路線上兌現自己的天賦,纔是重中之重。”
“哦。”薛安誠惶誠恐接過,“我一定認真瞭解。”
“你比我還有個優勢,薛超是他們隊友,你很方便可以瞭解到更真實的一面。不要浪費這個好渠道。”他說着拿出手機,操作了一下微信,“球員羣我拖你進來了,我是經紀總監,以後,你就是副總監,任命通知我已經讓鄭馨去寫,下週公示在辦公系統裡。我就不單獨開會說了。”
薛安緊張地舔了一下小小的脣瓣,“傑哥,我……我有點緊張,我能行嗎?我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會。”
“你去負責金梓的經紀合約之前不也是什麼都不會嗎?她這次的電視劇是不是你加班努力幫她爭取到的機會?”他溫柔的笑着,輕聲說,“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沒學過的東西,可以學,學費公司報銷。但沒有一個努力的心,那才叫無藥可救。”
“我一定拼命加油!”她清澈的眼睛中閃動着喜悅的光彩,拳頭都緊緊握住。
“嗯,那以後足球這邊的轉會談判我多半會交給你和裴樂,她已經在跟孟慶鐸那邊協商辭職,很快就是咱們這兒的專職律師,你們兩個擔起這份活兒,給她我單獨結算每一次的律師費用,經紀人佣金這一塊,咱們兩個對半,你看怎麼樣?”
薛安倒抽了一口涼氣,聲音發顫地問:“就……還跟上次一樣?那麼多?”
“別光看見多,也得知道咱們這塊可能一年到頭也不開張一次。光吃基本工資的時候,你可別抱怨。”
“不不不,工資就不少了。真的。不用供超超上足校,我工資每個月都能存下一半多。”薛安剋制着神情中泄露的絲絲狂喜,“傑哥,我一定好好幹,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信得過你。”浦傑柔聲說,“哪怕就衝着你含辛茹苦依然不曾動搖的那四年,你也值得最高等級的信任。”
薛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說:“可是……傑哥,人家不是說,有時候有原則,只是因爲受到的誘惑不夠大。”
“當然,那句話也不算錯。不過,我相信你的原則閾值肯定比一般人高。收買別人可能一萬塊就夠,收買你起碼要幾十萬。”
她馬上擡起頭,堅定地說:“傑哥,要是對你不利的事,就是幾百幾千萬,幾個億,我也絕對不會答應的。”
浦傑笑了起來,正要說什麼,辦公室的門開了,薛超走進來看了一眼,笑着說:“浦總,姐,都在呢?找我啥事兒?”
“來,坐。”浦傑看着薛超那一身越來越精壯的腱子肉就打心眼裡高興,他一直對所有旗下球員強調的自律、堅持、勤奮六個字,在薛超的身上體現得最爲明顯,“不用緊張,主要是想和你談談,對你未來的職業規劃。”
他打開薛超的資料卡,認真地說:“一個球員的職業生涯黃金期只有十年不到,你進入職業圈的年紀小,可能比別人的職業生涯長點,但也不會長出太多,這是人的生理規律決定的。所以,咱們之後每走一步,都必須慎重考慮才行。你應該知道,朝陽只是我給你準備的一個起跑線,你的未來,一定是在更加廣闊的奧雷巴,那邊的綠茵場,纔是你盡情奔跑的地方。”
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觀察着薛超的表情,說:“眼下的計劃就不用談了,肯定是跟着球隊把比賽踢好。咱們就先把大致上的遠近框架商量一下吧,比如說,你夢想着去哪兒踢球,哪傢俱樂部是你這輩子最想去效力的地方?不要怕難度太高不好實現,年輕人,就是要把目標定大一些,纔有努力的動力嘛。”
薛超的表情卻變得有點奇怪,憋了一會兒,才很是依依不捨地說:“浦總,我、我不急着走。我覺得在朝陽踢球就挺好的。我……想跟裴冬在一塊兒。”
浦傑一愣,腦子裡頓時閃過一句話。
媽的,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