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亮出上半身的傷，那個張老師的臉上就已經全是冷汗，等到看見雙腿上更慘不忍睹的樣子，他直接閉上眼，擡手就往自己腦門上狠狠拍了一下，“這幫孫子……真他媽不是東西，這麻煩給我找的。”
誰都想着有門路的一般不會來上這麼個破學校，他平時對學校裡的事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慣了，哪知道這還能踩了地雷，炸的頂門心蹭蹭冒涼氣。
“孩子，你跟老師說，你哪個班的，這……這他媽都是誰幹的？”
“我……”沐忠見老師走近，本能地就低下了頭，“我是高二三班的。打我的……人挺多。”
跟着張老師來的兩個學生互相看了一眼，小聲嘀咕了兩句。
張老師一瞪眼，指着那倆說：“你倆過來，班級的事兒我不熟，他那個班你們有認識的嗎？”
這倆跟來的應該就是九中裡頭的混子頭，個高那個撇了撇嘴，說：“都一起抽菸吃飯的弟兄，哪兒能一個都不認識。我說老張，咱學校裡頭這種老實巴交的傻逼挨個揍太他媽正常了，你這是慫啥呢？賠點錢不就完了。就爲你個破親戚，讓我倆得罪那麼多哥們，不好吧？”
韓永平冷笑一聲，對旁邊一個小個頭使了個眼色。
那小子站起來，溜達着走到說話的學生身邊，“呂偉那小子畢業的時候，沒把規矩跟你們這倆傻逼交代清楚嗎？”
“你他媽罵誰呢？”那學生一瞪眼就伸出了胳膊，指住了眼前低半頭的小個子。
那小青年也不羅嗦，舌頭往牙縫裡一舔，擡手就握住了他指頭，用力一翻，扭着他慘叫一聲單腿跪在了地上，不等旁邊那個一塊來的動手，抄起旁邊一個陶瓷酒壺，啪渣一下就拍碎在他頭上。
韓永平冷着臉道：“小張，九中裡頭現在說話管用的，就是這麼倆不懂事的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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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趕忙伸手抽了另一個滿臉驚愕的學生一巴掌，陪笑道：“韓哥，呂偉太獨，就沒怎麼管教下頭的小輩，這倆高三升上來才一個多月，屁也不懂呢，您可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沐華早傻了眼，不自覺靠到了浦傑懷裡，身子一個勁兒地微微發抖。
沐忠也半張着嘴巴，嚇得不敢吭聲。
“行了，沐忠，你把打你的……不，你把欺負過你的，別管男女，一個個報出名。”韓永平拍了手邊一個兄弟一下，“你給我把名兒都記下，一個別落了。”
然後他指着還站着的那個，“你，給我聽名字，有你能聯繫到的，半個小時內給我叫過來，今晚上能來的，算他們運氣，吃點苦頭讓我兄弟出了氣，他們的禍就算過去了。來不了的，呵呵，就認倒黴吧。沐忠，開始說。”
地上那學生顯然已經意識到學校裡頭的傻逼惹了禍，身上的牛氣也被一酒壺拍乾淨了，乾脆趴在地上直接裝暈不起來，剩下另一個哥們在那兒滿臉緊張聽名字。
浦傑摟住沐華往自己懷裡緊了緊，對着面有不忍的沐忠柔聲說：“你不用同情那些混蛋，想想已經被逼到轉學的那倆，別漏人，有多少就說多少。”
沐忠閉上眼，大概是回想了一下自己受過的罪，憤憤一點頭，又開口大聲補充了十幾個名字。
這下，六十來號人的班，足足報了快三十個名字，其中竟然還有三分之一一聽就是女生的。
“說完了？”韓永平看沐忠點了點頭，扭頭對旁邊記名字那個說，“都記好了沒？”
“記好了，二十八個，一個沒漏。”
“成，一會兒來了讓咱們出過氣的，你就把名字刪了。從此一筆勾銷。最後剩下的，我就交給你辦了，不露面隨便，露面連着三天沒事，你以後就別跟着我混了。”韓永平嘬了口煙，淡淡道，“什麼時候他們搬出東涵，什麼時候算完。”
那小子一點頭，把記滿了名字的手機往桌上一丟，“是，記住了。回頭我就給那附近的兄弟們發下去。九中的逼貨，好找。”
地上趴着那個聽完名字，掙扎着站起來，擦了一下臉上混着血絲的酒，擠出一個扭曲的笑，說：“哥，在座都是大哥，這裡頭有我幾個哥們，我回去好好教訓他們，一定來給沐忠賠禮道歉，每人再賠一份醫藥費，成嗎？沐忠，我替他們跟你說對不起，他們傻逼，眼珠子長他媽屁股中間了，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行嗎？”
浦傑搖搖頭，示意沐忠不要開口。
韓永平冷笑一聲，“醫藥費？缺你們那三瓜倆棗？這小兄弟家裡是不富裕，可他新姐夫賬上的錢就好幾億，別說醫藥費，我找人做了你們，喪葬費他都賠得起。”
浦傑開口說：“行了韓哥，別跟這倆囉嗦了，讓他們叫正主吧。”
韓永平清清嗓子，“你倆要真夠意思，趕緊叫人吧，認識幾個叫幾個，今兒晚上來的，老老實實認錯，還個雙倍封頂。今兒晚上沒見的，以後也別想見着我了。”
看他倆還是猶猶豫豫沒動，韓永平又道：“我這人喜歡看個認錯的積極性，最早過來的，就吃最少的苦頭。你們看着辦。”
剛纔記名字那個擡起滿是紋身的胳膊看了一眼表，“還剩二十九分鐘。”
韓永平不再理那兩個學生，一招手道：“小張，來坐，去叫服務員，咱們點菜。弟妹，你點幾個你們姐倆愛吃的，他在這兒，別跟老哥我客氣。孩子受這麼大委屈，好好吃吃，好好補補。”
一個男生終於忍不住一咬牙，摸出手機轉身開門出去。剩下那個捱了揍的愣怔了一會兒，看看地上的酒壺渣滓，扭身也跟着去了走廊。
張老師哪兒敢真坐，陪笑着招呼一聲，就趕緊找那兩個學生去了，唯恐那倆腦子不轉彎再找了什麼事兒。
浦傑扭頭看了一眼，問：“韓哥，他們要是抱團來收拾咱呢？你這帶的人會不會不夠啊？”
韓永平咧嘴一笑，“這幫學生，都是草包面上光，要是呂偉那號有狠勁兒的，還值得想想。現在這些，連這麼兩個廢物都能成校霸，不用當回事。來來來，咱們點菜。”
約莫一刻鐘過去，桌上涼菜上齊，熱菜也來了五六樣，大家才吃了幾口，門開了。
兩個新來的男生戰戰兢兢進了門，看一眼屋裡的陣仗，再看一眼神情憤恨的沐忠，頓時，滿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