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開回到家裡樓下，孟沁瑤都沒醒來。她不知道做了什麼好夢，中間還紅着臉翻了個身，咕噥了一句：“不行……老公，那裡一定……要先洗才行……”
方彤彤笑得肩膀都在發抖，憋聲音都憋出了淚花。
浦傑停穩車，下去開門低頭，先把孟沁瑤一口氣吻到醒，看着她從恍惚到驚慌失措到看清是誰後的安心表情，微微一笑，放開了她的小舌，柔聲道：“走吧，到家再好好睡。”
“是啊，睡不了幾天了。”方彤彤拖着浦傑的行李箱站在單元前，略帶感慨地說，“再有一個星期，咱們就要去住大別墅了。這小破房子，以後就是我孃家咯。”
本來是想先問問婚禮的籌備進度怎麼樣了，結果孟沁瑤只說全都交給了和帕裡島那邊有合作的高檔婚慶公司張羅，14號記得提前彩排一下確認具體步驟就好。
然後，她就喜氣洋洋地說起了如何用7000萬收購下來晨露餐飲連鎖服務有限公司的事，臉上那心花怒放的表情，就像一般的小姑娘趕上商場血本清倉大甩賣二折買了一堆心儀的衣服一樣。
不過商場血本清倉大甩賣的真實性浦傑清楚得很，可不如她對自己親爹宰下的這一刀狠。
新雲礦業的收購也已經進入實質階段，只不過傑耀的股東狀況相對私人收購比較複雜，程序上要費點時間，最後談妥的價格，是傑耀出資9350萬，控股55%，摩斯科裡投資公司出資7650萬，持股45%。
另外，梅盈袖家的智囊團已經完成了對朝陽集團剩餘產業的大體評估，攜帶資料與梅盈袖一起回國趕往摩斯科裡總部，商討此次投資計劃，預計能在月底前確定最終意向。
“有了這兩筆收購，債務問題至少還能堅持一個月以上。”進屋後先洗了把臉，孟沁瑤一邊往黑眼圈上抹東西，一邊對門外的浦傑說，“我覺得這麼長的時間，應該足夠我爸想清楚，到底要把朝陽怎麼辦了。出去的錢很難追回來，外面有太多辦法把這些錢轉移洗白，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朝陽集團要麼易主，要麼……被杜英帥和夏升集團分拆吃掉大半。”
“這有什麼區別嗎？”浦傑覺得哪一個聽起來都有點痛心，傑耀公司他纔開了不到一年，自己也沒費什麼特別大的心血，他都寶貝得不行，要是有人害他公司也這樣憋屈地換了主人，他肯定要放下一堆馬甲把那人追殺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什麼見鬼的副作用他也不管了。
“易主的話，朝陽的核心資產運轉都還不錯，談談價錢，償清債務後我爸應該還能留一筆，他要不服老，再創辦個什麼企業東山再起就是。”孟沁瑤走出衛生間，看方彤彤已經換了睡衣在打呵欠，拍拍她指指臥室叫她去睡，拉着浦傑往書房走去，“而如果是後者，把資產擺上拍賣桌，價高者得，隨便他們去搶各自想要的，就能收回大量資金解決債務危機，保住剩下的部分產業，等於是截肢保命。”
“可問題是，第一，債務太過巨大，已經足夠和企業原本的良性負債形成雪崩效應，斷掉資金鍊，要知道銀行吃起人來別說骨頭，連糞渣都不捨得吐，那麼需要拍賣的部分就會非常多，相當於截肢手術下面砍到大腿根，上面割到肩膀頭，保不準肚臍眼下還要來一刀，太過慘烈。”她坐到電腦椅上，接着說了下去，“第二，能賣上價的肯定是相對優質的部分，死豬都上了案板，豪客當然要撿着好肉下刀，最後剩下那些，只會成爲我爸的負擔，算是徹底的沉沒成本。第三，我懷疑夏升集團和杜英帥手下的公司有暗地溝通，潛在買家主要就是他倆，他們一旦串通一氣，我爸想要擡價都非常困難。”
“這麼一想，似乎是直接轉手另起爐竈比較好。”浦傑暗暗點了點頭，笑道，“咱爸年紀也不小了，乾脆退休來咱們這兒幫忙吧，今後咱們免不了開公司，讓爸當個執行總裁不算大材小用吧？”
“他們上一代那套我不喜歡。晨露我已經在招聘新管理層了，新雲礦業是和國字號打交道的，倒是可以留下老班子。”孟沁瑤很不給面子地回答，“我還是希望用我喜歡的方法掙錢。再說……我爸多半不會願意來給我打工的，他那人要面子得不行。”
方彤彤沒有去睡，而是敲了敲門，探頭問：“阿杰，你路上吃東西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吧？孟姐，你中午吃完就加班忙到晚上，也餓了吧？”
肚子搶在了嘴之前發聲，孟沁瑤剛伸出手想擺，結果小腹裡就咕嚕嚕一陣腸鳴，只好笑着順勢把指頭一伸，很自然地改口說：“我要一個煎雞蛋，就你昨天早晨煎給我吃的那種，別的你做什麼我吃什麼。”真是很有企業家素養。
浦傑也笑道：“那就一起吃點吧。看來小瑤精神挺好，不打算早睡了。”
“我倒是想早睡，可惜已經晚了。”方彤彤聳聳肩，往廚房去了。
“這句話原來我記得是說早戀的吧。”孟沁瑤想了想，揚聲問道。
“對，不過我早戀過，沒遺憾。”
方彤彤笑着回答。
“呃……沒早戀過會很遺憾嗎？”她扭臉看向浦傑，很有點認真地問。
“我以前反正一直覺得挺遺憾的。”他伸手撫摸着妻子柔順的髮絲，笑道，“不過現在一點都不覺得了。所以，遺憾不遺憾，只取決於咱們當下的生活是不是夠好。”
“其實光是說服咱爸，最後摩斯科裡要是不能接手，不一樣會很麻煩嗎？”安靜了一會兒後，浦傑突然想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那就聯繫別的買家，漢央大集團公司不少，總有能接盤子的。”孟沁瑤看上去並不如口氣表現出的那麼有底，“無論如何，就看過年前這一個月了。”
正值多事之秋，浦傑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偷懶再去休什麼時差假，一早起來，就開車帶着孟沁瑤去了公司。
檢查了一下卡吉利亞那邊後續程序的進度，他給孟慶鐸打了個電話，通知說這個轉會窗自己準備把五個轉出名額全部用上，俱樂部如果有誰打算堅決留下，這幾天儘快給他一個名單。
助理只剩下鄭馨一個，她又的確有點懶洋洋心不在焉，讓他忙得不可開交。
沒停氣一直忙到十點多，陳雅潔一個電話總算讓他找到藉口休息片刻。
“浦總，中午有空嗎？”她的聲音聽起來沒精打采的，“我想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