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所有在東涵市內三甲醫院能做的血液檢測,我都分項找人做出來了。”黃凱把好幾張化驗單鋪開在桌上,表情顯得頗爲微妙,“說實話,如果我是你的主治大夫,看到你的血常規是這樣的結果,也會想要多檢查一下別的部分的。”
浦傑拿過來看了看,沒建立過醫生馬甲也完全沒學習過相關知識,隔行如隔山,基本看不懂,不過病人他還是當過的,“這裡頭沒有標星號的內容,我看……也都不超標啊。哪裡有問題?”
黃凱搖搖頭,說:“哪裡都沒問題。而且,是太沒問題了。”
他拿過化驗單,舉在手裡亮給眼前的一男兩女,解釋說:“如果是比較忙的醫生,或者是隻留意疾病相關項目的醫生,亦或者是比較馬虎的醫生,這單子看看,多半就放到一邊去了。可只要仔細看,就會覺得,這些數字正常到蹊蹺。”
“呃……蹊蹺?”浦傑皺了皺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一般人的血液檢測各項數據都不會特別穩定,在參考值上下浮動是常有的事,一張報告單上很難看到一個箭頭記號都沒有的情況。這個稍微多一點,那個稍微少一點,都很正常。”黃凱把單子再次平鋪到桌上,“你們對比一下參考值,再看看老浦的檢測數據。”
方彤彤皺眉道:“恰好都在範圍之內,也沒什麼大不了吧。不過是概率的問題而已。就不能恰好有這麼健康的人嗎?”
孟沁瑤搖了搖頭,說:“不是,浦傑的檢測數據……全都是正常範圍的中位數。一點不差。這……好像確實有點太巧了。”
“沒錯,”黃凱緩緩說道,“爲此,我在兩處做了一樣的血檢,兩份血樣,竟然查出了一模一樣的數據。說實話,這樣的血樣,簡直像是有神仙故意調配出來測試機器誤差的。”
“可這不能說明什麼吧?”浦傑困惑地說,“能看出的是……我正常到反常?”
“差不多是這種感覺。標準到可怕,過於完美。”黃凱想了想,補充說,“最重要的是,你不該這麼健康。別忘了,你才從骨裂中超常恢復過來。如果當初你在那邊的醫院裡就是這種檢查結果,那邊的大夫想給你做其他的身體檢查再正常不過了。”
“凱哥,我主要關心的是,這事兒跟我的生殖細胞有什麼關係?你看了這個之後,會懷疑我不能生孩子嗎?”浦傑皺着眉,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黃凱拿出另外兩份化驗結果,鄭重其事地問:“克萊門特大夫專門問過你的血型和遺傳病史,對不對?”
“對。”
“你之前在我那裡因爲刀傷住院的時候,血型還是a,沒錯吧?”
“沒錯,我獻過血,這個怎麼可能記錯。”
“可你現在不是a型了。”黃凱嘆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說真的,我都覺得自己知道的有點太多,後悔幫你這個忙了。老浦,你要是擔心什麼秘密泄露,看在你嫂子和我孩子的份上,可別把我滅口啊。”
“凱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我現在是什麼血型?”
黃凱開口說道:“從abo分型法上,你現在血液中沒有ab兩種抗原,只能分類到o型血裡。但是,老浦,你如果失血過多,世界上任何一個醫院,恐怕都不敢幫你進行輸血。儘管看起來,你隨便輸什麼血都可以。”
“哈啊?”看着身邊表情都忐忑起來的兩個女孩,浦傑的口氣更加困惑,“凱哥,別賣關子了,你這麼說下去,我真要成怪物了。”
“結合數據,我來說一下我的推斷。因爲沒辦法找專家教授開會研究,所以……我不保證這些一定準確。”黃凱用了十幾秒鐘,在腦中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說,“先說另一種血型分類法的檢測結果,你原本是rhd陽性,這個我還記得,因爲當初給你輸過血。可現在,你變成了rhd陰性。”
方彤彤擔心地說:“這是那個熊貓血的意思嗎?”
“不止。”怕她們聽不懂,黃凱簡單解釋了一下,“rh分類法,主要是把四十多種不同rh抗原一刀切分爲兩種,有d抗原的,和沒有的。有的是陽性,沒有的是陰性。全漢央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陽性,所以陰性纔會被稱爲熊貓血。”
“但我調取了詳細的檢測報告,老浦的血液並不是擁有其他四十多種rh抗原之一所以被檢測爲陰性,他的血液裡,不存在rh抗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的血,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類型。從檢測結果來說,他可能是真正的萬能受血者,任何人的血,他都可以輸入使用,而不產生不良反應。”
他指了指桌上這些報告,帶着一絲表情微妙的笑意,說:“我敢說那個克萊門特大夫沒有進行到這一步,否則,他絕對不肯放你回來。老浦,你給我一管血,我說不定能搞出一篇轟動全世界的論文來。你知道我盯着熟人處理掉所有剩餘血樣的時候,他們拿了錢還想咬死我的表情有多精彩麼?這還是他們都沒看到全貌的情況下。”
“好吧,就算我現在擁有了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血型,可這和生孩子的關係很大嗎?”比起輸血受血這種專業問題,浦傑還是更關心後代的情況。
“血液是人體最重要的構成部分,如果血液出現了不能理解的問題,會想要檢查其餘數據很正常。生殖細胞事關你的遺傳基因,克萊門特想要取樣太好理解了。”黃凱笑了笑,說,“我不能幫你找地方做這個檢查,說實話,我覺得我擔不起這個責任。就這,我感覺我知道的都已經太多了。”
“我就是好奇,那個老外爲什麼推測我要不上孩子。”浦傑不依不撓地繼續追問。
黃凱看了一眼方彤彤,又看了一眼孟沁瑤,沒有開口。
浦傑乾脆地說:“沒關係,不用顧忌她們,她們也很想知道結果。”
黃凱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如果按照你血液的情況來推斷,你的生殖細胞多半會是兩種可能的情況之一。要麼,受孕率奇高無比,堪稱百發百中,要麼……則正好相反,犧牲無數蝌蚪,可能都換不來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