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震靠在車子的後座上,接到了來自葉高馳的電話,“她說什麼了?”
聽彭震的語氣篤定又涼薄,葉高馳愣了下,原本是打算說生意上的事情的,可彭震問了,葉高馳話鋒一轉就說:“枷枷從小生活就動盪,後來的經歷,我不說,你也知道。換作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恐怕都不一定能挺的過來,現如今得抑鬱症的人那麼多,她能健康樂觀,已經不易,偶爾有些缺乏安全感,這事情,你應該能理解。”
葉高馳是個好哥哥。
既然妹妹跟彭震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的,他也就沒有任何想要拆散兩人的心思,有些話林枷不能說,就由他這個哥哥來說。雖然話裡似乎帶着責備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其實還是維護。
彭震當然懂葉高馳的意思,嗤笑了一聲,覺得現在葉高馳還真是越來越虛了,簡直就是拐着彎罵人,“她是我媳婦。”彭震也就這麼一句,林枷是什麼脾氣秉性,彭震自認不比葉高馳知道的少,事實上要是沒有林枷離開的這四年,他跟林枷在一起的時間,比葉高馳這個哥哥還要多呢。
無論對方是誰,哪怕是哥哥,彭震都非常不喜歡對方這種‘他跟林枷是自己人’,而他彭震是外人的口氣。
那可是他女人!
根本不需要別人來說什麼!
葉高馳被彭震這樣的態度弄的沒脾氣,佔有慾強烈到彭震這幅樣子,也真是沒誰了。葉高馳無奈的說:“那你今天怎麼不解釋清楚?公司的事情、還有那照片,你難道查不出是誰放的?”
彭震整個人縮在後座上,車裡熱的有些過份,他開了一絲窗,窗外的寒風吹進來,他現在是個大光頭,被風一吹透心涼。
“總逃不過霍芳菲的手,我有什麼好說的。”能神不知鬼不覺,買通了保潔阿姨把手機放在衛生間,還能正好讓林枷看到,這樣的手法,根本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做的。彭震摸摸冰涼涼的頭,讓林枷爲了陌生不知名的女人吃醋,總比說出霍芳菲的名字來要好。
而且想起林枷氣呼呼的拿出手機的模樣,彭震咧嘴一笑,這種有些隱秘的喜悅,他不能表現出來。
她會爲他吃醋,這是從前都沒有過的事情,那時候他跟霍芳菲宣佈訂婚的時候,林枷給予的都是理解與支持。哪有女人是天生大度的,無非就是兩種,要麼不愛你,要麼就是強忍着心裡的苦。
作爲彭震,他當然是不願意承認第一種的,要他承認林枷不愛他,那簡直比殺了他都難,唯一的解釋就是林枷當時在忍。
忍耐。
那種心裡渴望的恨不能去搶去奪,卻又不能,只能巴巴的看着,微微的笑着的心情,彭震曾痛徹心扉的體驗過。
所以他不想再讓林枷過那樣的生活。
不高興了就發脾氣,哪怕是像剛纔那樣對着他大喊大叫,心情不好就要回孃家。彭震瞧着都歡喜,她終於可以像個正常的女人一樣跟他過日子,不用忍耐,不用連個逃避撐腰的地方都沒有。
這纔是彭震想
要的。
所以彭震親自把她送回來,並且已經計劃着,這麼把娘倆哄回去。
第一次體驗這樣的日子,彭震其實並不覺得痛苦,反而幸福。
葉高馳對彭震這樣複雜的心思,哪裡能知曉,生氣的說:“該說的還是要說,霍芳菲要是按着你的意思,早就該進警局了,是我做主讓她在蹦達一段日子的,這事情,你就該跟枷枷好好的說。這樣不就不會誤會了?阿震啊,你也三十好幾了,還要我教你怎麼談戀愛嗎?”
葉高馳的真着急。
很多事情只要輕輕鬆鬆的說幾句,就能化解,偏偏彭震這人面對感情從來不說,習慣了用做的多過於說。
就說今晚heaven留在這裡睡的事情,林枷前腳回彭震那裡,後腳就有人送了heaven的東西來,知道孩子晚上要睡這邊,東西準備的被誰都齊全。就跟他這個舅舅連牀被子都給孩子準備不出來似的,秦蓁哪會兒還沒睡,看着這些可愛的孩子用品,眼睛都成了桃心的。
在這方面,葉高馳還真就不如彭震。
雖說現在秦蓁懷孕了,可他這個做爸爸的,滿心都是怎麼哄着秦蓁嫁給他,給孩子準備的東西倒是根本沒有想過。
秦蓁說,他沒有彭蓁細心。
送來給heaven的被子都是細絨的,手感綿軟卻又不會掉毛,更不會有浮毛,保證孩子不會呼吸到什麼,從而氣管不舒服。
給孩子準備的東西是最能看出精心的,就是葉高馳在米國照顧過heaven那麼長的時間,也跟彭震比不了。
heaven多賊啊。
抱着彭震給準備的東西跟秦蓁炫耀,嚷嚷着讓葉高馳去給小baby買,這些都是他的。
那幅佔有慾滿滿的樣子,跟彭震簡直一模一樣。
葉高馳就算是再怎麼幫着自己妹妹,可面對這樣的場景,心裡還是會偏的。嘆了口氣說:“該哄的時候就哄哄,脾氣該發就發,有時候女人嚇唬嚇唬就好了。”
彭震將車窗戶關上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也怕自己吹感冒了。
車裡的風聲小了,葉高馳循循善誘的聲音就更清晰了,彭震覺得有些好笑,小時候跟葉高馳湊在牆頭裡商量着怎麼惡作劇欺負其他的孩子,或者是誰家有好吃的,他們去蹭些來吃。後來上軍校,葉高馳高冷,彭震卻悟性極高,用上級的話來說,那就是天生就是當兵的材料,那時候彭震沒少給葉高馳叨叨什麼戰術武器。
沒想到日子就這樣匆匆的過去了,不管曾經的怎麼樣的敵對,他們似乎內心深處,還是小時候一起挨在牆根下面的他們。
彭震一笑,調侃的說:“你就別給我叫了,我兒子都能護着我,給我買糖吃了。你媳婦兒子的,可還沒影兒呢。”
這可真是,他們倆半斤八兩,哪裡就輪到葉高馳他這裡充情聖呢。
葉高馳被彭震說的老臉一紅,他都已經習慣了教導與傳授,都忘了在這方面,他實在算不上什麼出色的角色。
話鋒一轉,說回公司,“霍芳菲在讓她蹦達蹦達,沒她在這裡面上躥下跳,蘇臺的那兩個廠子,賣不了那麼高的價格!”霍芳菲是殺紅了眼睛,現在爲了讓安氏難堪,不管是爲了對付彭震還是爲了對付葉高馳,她都是不遺餘力的。
所以她徹底投靠了滬上的湯銘集團,鼓動着湯銘集團收購安氏手下的產業。
霍芳菲想着這樣能摧垮安氏,卻不知道那些廠子,雖然現在看起來還是訂單滿滿的大廠,可是那些訂單都只是到今年年底,明年那些廠子的訂單就會被全部轉移到東南亞去,到時候只有廠房跟工人而沒有訂單,就只剩空殼子了。
而當地政府這些年被這些大廠養着,不說明面上交的鉅額費用,就是私下要上下送禮打關係的錢就不是小數目。
實在是成本太高了。
有霍芳菲這麼勾着,說的天花亂墜的好,湯銘集團哪裡能知道這些內情。
女人一旦被感情左右,通常都是沒有理智的。
彭震對霍芳菲沒什麼感覺,唯一條件就是,“只要她別碰林枷,別的隨便你,今天這事,我不會眼看着。”
早已經過了要忍耐的時候。
他不願意讓林枷再受委屈。
葉高馳想想,目前的情況,彭震動手做點什麼,其實更容易徹底激怒霍芳菲,索性答應,“你別弄死了她就成。”
霍芳菲不過是小蝦米,更重要的事情是,“財務部的那個經理,我已經查過,這些年中飽私囊不少,能動嗎?”
這事情纔是關鍵的,財務部的那個經理,是安老爺子當年的親信,這些年把着公司的賬目,中間做了不少的手腳。不僅是他自己,周圍的股東甚至是其他的管理者,見者有份,簡直成了一個小型的利益集團。
這因爲此,這一次葉高馳查賬,在安氏才引起了這麼大的震動。
牽一髮而動全身。
彭震眼神厲光四射,在沒有了剛纔談起林枷還有heaven時的溫柔,“動!”他最痛恨這樣的人,吃裡扒外!
仗着資歷,倚老賣老!
做決定容易,執行卻很難,葉高馳說:“你要想好,壓力會很大。”
彭震哼笑了一聲,他從來不怕壓力,其實早都想這麼徹查了,可彭震身邊實在沒有這麼一羣專業的人,從外面找進來的,沒有幾年的培養,也不能輕易的用。
現在有葉高馳幫忙,他高興還來不及。
公司裡出現了蛀蟲,當然要第一時間剷除。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種事情也許當年安老爺子是默許的,畢竟在安老爺子心裡,只要忠心,多拿點錢沒什麼。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人貪心會隨着時間滋生。
只會越來越成爲無法擺脫的頑疾。
葉高馳明白了彭震的態度,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準備掛電話。
誰知彭震突然說:“你求婚的事情準備好了嗎?能加上我不?”
他問的怪難爲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