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塔蘭南大陸延伸出的半島地型的精靈之森,恰好處在整個物質世界的中心區域,而精靈之森的最中心世界之樹,則不偏不倚地生長在整個物質世界的最中心節點處。
當然對此諾蘭並不覺得奇怪,作爲創世之初、物質世界的第一個生命體,世界之樹誕生在物質世界能量積累的最中心節點處,是一件非常好理解的事情。
不可思議的是,在那樣混亂到近乎無序的太古時代中,所有太古真靈或多或少都挪過幾次窩,唯獨世界之樹、這個並不擅長爭鬥的真靈,竟然佔據了這個節點數千年沒有動過一下,甚至直到現在、整整一萬年,都沒有過絲毫挪動……
發出白色亮光的空間之門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諾蘭再次來到世界之樹樹幹位置的一座生命之門前。
看着眼前這矗立世界中心萬年的擎天巨樹、以及數千年不變的巨大廣場和石門,諾蘭沒有猶豫、邁步就踏進了生命之門中。
該考慮的改分析的,之前諾蘭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踏過生命之門,諾蘭再次來到了世界之樹的意識海、精靈一族的誕生之地‘起源之所’。
此時的‘起源之所’不再像是數年前諾蘭來的時候那樣、被無盡的白霧所籠罩,而是變得視野開闊了起開,能夠看到沒有盡頭的藍色淺海與天空,以及‘海’中央的那株歪歪扭扭的半透明小樹。
雖然早有預料,但當看到坐在一截樹根上的‘世界樹’時,諾蘭還是有些感嘆。
結合這片‘起源之所’現在陽光明媚、視野開闊的景象來看,世界之樹這下是真的完成了徹底的人格化、和諾蘭的母親‘多洛莉絲’完成了超我與自我的融合。
但這些諾蘭都早有預料,最讓他感到意外的、卻是擁有多洛莉絲樣貌的‘世界樹’身邊,還站的一個人……
“父親……”
諾蘭神色古怪,想要說些什麼,但又發現自己實在是不知道、應該以什麼立場來說些什麼話……
是以平常的心態和‘世界樹’打招呼、並勸父親道爾頓想開點?
還是以一個孩子的身份向雙親問候、表示一下對一家團圓的喜悅之情?
諾蘭感到有些胃痛(注1),甚至有點想要轉頭離開……
此時樹下的兩人也都看向了諾蘭。
“……是諾蘭啊、好久不見了,你的事情、我在斯圖亞特中都經常聽說,秘法之域我也去過幾次,確實是了不起的一座城市,你做得很不錯,我們都爲你感到驕傲。”
首先說話的是諾蘭的父親、精靈劍聖道爾頓。
道爾頓說話的語氣正常、神色也不變,但諾蘭還是忍不住地感到胃痛……
自己的這個不太負責任的父親,雖然不是一個真正無情冷漠的人,但卻實實在在的是一個少言少語、以至於有些木訥的傢伙,尤其是在對自己這個兒子的時候,書信來往說過的話甚至都要比現實中的對話還要多。
因此這時見面後居然會對自己說這些、像是正常父子對話時說的話,這讓諾蘭感到十分的彆扭,以至於有些尷尬……
再看到道爾頓有些僵硬的身體動作以及表情,諾蘭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着:
看來自己的父親也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和母親大人融合並且外表一模一樣的人格化世界樹啊……
他反常地向我說那些話,其實是因爲不知道怎麼面對世界樹,所以在向我求助、或者打破尷尬的氣氛?
父親他來這裡有多久了?不會兩人就這麼一坐一站在這裡尬聊了好幾個月了吧?
不、以我那父親的性格,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裡站了幾個月都沒說過一句話……
諾蘭辛苦的忍住自己的笑意、維持着表情的平靜,語氣正常地說道:
“好久不見了,父親大人……”
其實諾蘭還想要向世界樹進行問候的,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好……
擁有多洛莉絲外表的人格化世界樹,此時也有些無奈地笑着、對諾蘭說道:
“你來了、我的孩子……”
聽到這句話的諾蘭倒是沒什麼感觸,作爲精靈一族創造者的世界之樹、稱呼精靈爲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這句話落在道爾頓耳中,含義就不一樣了。
道爾頓眼睛一亮、情緒有些振奮,似乎被什麼鼓舞了一樣。
諾蘭和世界樹都看穿了這面無表情的老男人的想法,都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這個木頭父親似乎還是一個癡情種子嘛~搞不好當年他完成自己的成年禮、課題就是“論如何把高貴的精靈王女追到手”、“自我錯覺的一百種表現形式”之類的……
諾蘭心中強忍着笑意,但同時也覺得父親道爾頓、對人格化的世界樹的執着,未必就是無意義的。
因爲從理論上講,曾經的太古真靈世界之樹是沒有太多主觀意識的,在融合了多洛莉絲之後、新誕生的這個‘世界樹意志’,祂人格中被添加進了多洛莉絲的社會性超我、自我也和多洛莉絲的自我人格非常相像(注2);
現在的‘世界樹’,舉止談吐都和自己印象中的母親、精靈女王多洛莉絲完全一致,根本就可以看作就是多洛莉絲的延續……
但是,這真的會有結果嗎?
諾蘭看了一眼站在‘世界樹’一旁的父親道爾頓,只見他眼中流露出自己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的溫柔,心中嘆了一口氣,決定自己暫時還是不要插足這件事爲好。
‘世界樹’似乎看出了諾蘭的想法,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我大概知道你來找我是爲了什麼,正好我本就打算完全融合之後就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但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並不太適合談這些……”
就在諾蘭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旁的道爾頓卻首先說話了:
“爲什麼不適合?有什麼事我不能夠知道的嗎?”
道爾頓的語氣,竟然一反常態的顯得有些倔強和強硬。
這……這是吃醋了嗎?父親大人你是在吃你兒子的醋?
諾蘭都有些驚呆了,這還是那個沉默寡言、天天冷着一張臉的精靈劍聖嗎?我的父親不可能這麼可愛!
但‘世界樹’接下來的回答,卻讓諾蘭更加震驚。
“好吧好吧,是我的不對……你也是精靈之森長老會的成員,有些事情也確實需要告訴你們了,接下來的事情,你也一起聽聽吧。”
道爾頓皺着眉頭、對這個回答似乎還是不外滿意,但也沒再說什麼……
‘世界樹’轉頭,笑着對諾蘭說道:
“我的孩子,你可以繼續稱呼我爲‘世界之樹’……但你稱呼我爲‘母親’也是可以的,畢竟作爲精靈一族的創造者和守護者,我也確實是你們的母親……而且如果你能這麼稱呼我的話、我會感到很高興的,因爲暗金她們的疏離,我一直感到十分難過,而你是最接近、甚至已經超越了我的孩子,我很希望你能把我當做真正的母親看待。”
咦咦咦!這是怎麼回事?這難道、是有後續的意思?
諾蘭驚得睜大了眼睛、震撼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這個男人,不簡單、有點東西!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這些人物關係,遲早是要交代的,之前跳得太快了,但坑總是要填上的)。
注1:以防有人不知道,我在這裡科普一下,所謂“胃痛”,指的是虐戀、或者那些感情進展非常曲折的故事帶給觀衆的感受;比如說那種分分合合的,很胃痛;那種甜到膩了但就是不互相挑明的,很胃痛;那種明明互相喜歡但就是覺得對方不喜歡自己的,更加胃痛……
注2:對本書人格的設定,之前說過參照的是西格羅·弗洛伊德的人格模型,但很多細節是借鑑了後來卡爾·榮格的心理分析,算是我自己的私貨大雜燴,大家看看就好,有興趣的話可以自己瞭解一下兩位心理學大師,他們兩位間的愛恨情仇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