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海域靠近阿塔蘭大陸的一邊,一座面積小到讓人幾乎無法察覺的小島上,由世界之樹枯萎樹根異變而成的傳送門靜靜矗立在此,無形的力量將大海的狂暴和隨處可見的空間裂縫隔絕在這方圓十來米的小島之外,默默維繫着這裡數千年不變的寧靜。
突然,傳送門上一陣白光閃爍,幾道人影從中走出。
正是諾蘭和克麗絲、姬莉葉三名精靈王族。
由於諾蘭在阿塔蘭的空間之門還沒有佈置完成,強行穿越世界之漏的話,會有引來虛無混沌中那些太古真靈們視線的風險,因此諾蘭最終選擇通過世界之樹的傳送門回來這邊。
“自從察覺了命運議會背後那個‘零一’的存在、對太古真靈的佈局瞭解越來越多之後,我就再沒有回來過精靈之森了啊……”
透過死亡海域外圍相對稀疏的巨浪的風暴,諾蘭一邊眺望着遠方隱隱約約的世界之樹,一邊感慨着。
“諾蘭,你想好怎麼面對賽莉卡和露西亞了嗎?她們跟我和克麗絲不一樣,你用魔法的那一套可不能說服她們。”
一旁的姬莉葉微笑着提醒道。
說到這個,諾蘭也是有些頭疼。
“這些問題等到和世界之樹談過之後再說吧……”
精靈之森離小島最近的東南區域是白銀精靈的領地,由於克麗絲有事情需要向自己的族人交代,因此三人打算先去白銀精靈的舊都
——‘晨光之城’建成以後,精靈之森聯合長老會就把這個巨大的魔法城市,定爲四大精靈的共同新都,‘晨光之城’成爲了新的精靈王庭,過去的四個精靈之都因此成爲舊都。
三人施放出不同的魔法術式、在巨樹森林之上不急不緩地飛着,沿途經過了很多廢棄的古舊樹屋,也看見了一些運用諾蘭發明的純白魔石新建的中小型白銀精靈村鎮,除此之外,寬窄不一的白色道路在森林中縱橫交錯、隱約可以看出一點魔法陣的結構痕跡……
一些白銀精靈發現了半空中飛過的諾蘭三人,紛紛友善地打起了招呼,一些達到高階的精靈甚至運用自然之力或者魔法等超凡力量、飛到半空和三人寒暄。
精靈之森在經過數千年的封閉演變後,發展出了與衆不同社會形態,除了王族相對擁有更高的古精靈血脈純度之外,階級差異近乎消除。
傳統血脈貴族的觀念,從五千多年前的古精靈血脈第一次在精靈之森中大範圍蔓延開始,就已經走向消亡。
到最近一千年,除了需要繼承最初四大元素古精靈遺留傳承、以及肩負純化血脈的職責王族之外,精靈之森內已經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貴族。
即使是王族,其子嗣後代的王族身份也只保留三代以內,三代過後,就不再是王族。
非王位繼承人的王族,在經過兩三代的血脈稀釋之後,已經和一般精靈無異,當然,這些王族的血脈被一代代稀釋,也就意味着整個精靈羣體的血脈被一次次純化——同時,這也是精靈之森執行了數千年的血脈純化計劃的具體一面。
所以王族在平民面前都沒什麼架子,很多過去王族甚至是和平民一同長大的,見面就能打成一片。
諾蘭和克麗絲兩個完美精靈,更是精靈之森中的明星人物,十多年前長老會公佈精靈補完計劃的時候還引起過相當的討論,很多精靈尤其是白銀精靈,都暗暗期待着他們結合的一天。
之前有傳聞說諾蘭殿下似乎不太想回來精靈之森,有些人還在擔心諾蘭殿下和克麗絲殿下之間的事情會不會泡湯了,現在看來似乎是想多了呢,果然傳聞也只是傳聞而已!
很多上前打招呼的白銀精靈在輩分上都比諾蘭三人大,上來沒聊幾句就變成一副催婚的態度,着實讓諾蘭有些哭笑不得。
克麗絲乾脆給自己丟了一個‘絕對理智’、用上在‘情緒源質’失控期間學到的面癱本領,化身三無少女矇混過關。
至於同樣在話題中的姬莉葉,則遊刃有餘地應對着各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和調侃,再次詮釋了什麼叫做完美的精靈王女。
終於,經過‘重重困難’之後的諾蘭三人,總算是來到了白銀精靈的舊都——位於精靈之森最大峽谷中的‘月光之谷’。
精靈是富有藝術細胞和美感思維的種族,即使是被世俗文明‘侵蝕’過的藍山精靈,在藝術方面的沉澱也不低,在精靈之森中過了數千年烏托邦式發展的四大精靈更是如此,眼前的‘月光之谷’就是一個完美的藝術品。
極盡複雜的精美建築和裝飾性造物、隨處可見的溫順動物和觀賞性的七彩植物、經過自然之力澆灌引導成長地十分巨大且外形美觀的樹屋……
這是一個經典的精靈之森風格的谷中城市,同時,四周隨處可見的柔順又富有活力的青色微風,彰顯着這裡是白銀精靈領地的事實。
白銀精靈王室近衛隊的迎接下衆人來到月光之谷中心一片小湖的湖心島上,白銀精靈的舊王宮主殿‘銀月大殿’就坐落在這裡。
‘銀月大殿’本體是一座石質宮殿,經精心引導生長得十分規律的木本植物點綴在宮殿的柱樑之間、形成了‘銀月大殿’的牆壁和屋頂。
三人來到這裡是要覲見克麗絲的母親、白銀精靈女王、萊尼斯·銀月。
在親衛對的引領下,三人走進了‘銀月大殿’的深處,見到了坐在水晶王座上、左手持一根青色水晶權杖的白銀精靈女王。
“母親大人,我回來了。”
“日安,萊尼斯陛下。”
精靈之森的禮儀沒太多繁雜的詞彙和動作,諾蘭和克麗絲只是彎腰行了一個扶額禮——諾蘭爲魔法師定製的儀式裡面,很多都是從精靈之森的禮儀改來的。
克麗絲在一聲問候過後,直接飛到萊尼斯王座旁,散去身上的風元素後坐在了萊尼斯的小腿一旁,並把頭枕在了母親的大腿上、雙手和母親撫摸自己長髮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萊尼斯和克麗絲長相有七八分相像,由於萊尼斯現在還遠沒走到精靈生命的衰老期,外表以人類的眼光來看的話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她和克麗絲看起來更像是姐妹多過母女。
當然,精靈們可以通過自然之力和生物之間的特殊迴響,感應到對方的大致生命進程,因此在精靈們看來,萊尼斯如同中午太陽的蓬勃氣息中仍帶着一絲朝氣,說明她是一位一百歲以上、但還未到兩百五十歲的壯年精靈王族。
“不過幾個月不見而已,你這孩子,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呢~”
“我對母親大人的感情永遠不會變的~”
克麗絲在母親面前宛如沒長大的愛撒嬌女兒,完全沒有一點在外人面前那個英氣十足的白銀精靈王女或者傳奇魔法師的形象。
萊尼斯撫摸着女兒的銀白長髮,微笑說道:
“呵呵,看你這麼精神的樣子,魔法事故的影響已經解決了吧?那麼我想或許你應該開始嘗試改掉你這些長不大的習慣,不然我看諾蘭可是還要一直躲着你~”
“母親大人!”
“這、萊尼斯陛下,我……”
“好啦好啦,我也不是在催你們,只是因爲涉及精靈補完計劃,所以我們四位女王以及長老會、都是希望你們儘量不要把事情放得太后……但畢竟你們都還只是不到一百歲的年輕人,也不急在這幾十年,這些事情你們可以自己慢慢解決……”
性格上白銀精靈女王萊尼斯倒是和姬莉葉表面上差不多,知性而又睿智,在通過簡單地一句話、稍稍調侃了一下自己女兒,順便隱晦地提醒了一下諾蘭之後,就把這個話題一筆帶過。
“說起來,諾蘭、姬莉葉,我可是好久沒見過你們兩個孩子了,上一次還是在姬莉葉你的成年認定禮儀式上呢。”
“讓您掛念了、萊尼斯陛下,母親大人身體不好,姬莉葉大多數時間都需要在一旁幫忙控制‘黃金之冠’,這些年來不能親自前來擺件我所敬仰萊尼斯陛下,實在是一個遺憾。”
接話的是姬莉葉。
“唉,可憐的阿芙拉,多洛莉絲去世後,她肩負了自己無法承受的責任……姬莉葉,雖然王位的繼承理應在舊王逝世後進行、繼承者也可以因此此前所得到應有的‘自由’,但我想阿芙拉的痛苦你一直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以白銀精靈女王的身份、而是站在阿芙拉和多洛莉絲的朋友的立場上,希望你能夠早日達到繼承界限,將你母親從痛苦中解脫。”
阿芙拉是姬莉葉的母親,也是當代的黃金精靈女王,而多洛莉絲則是諾蘭的母親,是已故的上一代黃金精靈女王、也是阿芙拉的姐姐。
在多洛莉絲因故早逝後,作爲當時黃金精靈王室三代之內唯一的成年成員,阿芙拉成爲唯一的繼承人,但由於資質不足以承受‘黃金之冠’的力量,在繼承女王之位後,阿芙拉時刻都在承受着難以言述的痛苦,這也是使姬莉葉後來逐漸成長爲一個可靠的完美精靈王女的外因……
“萊尼斯陛下的話,姬莉葉同樣無時無刻不在心中念起,母親大人所受到的痛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早日達到繼承界限,接過‘黃金之冠’!”
話題一下變得沉重起來。
克麗絲收斂起自己難得的小女生姿態,就連諾蘭也都沉默下來。
四大精靈女王擁有着不輸於超位半真靈的強大力量,這些力量小部分來自於她們本人的王族天賦,大部分來自於象徵王位的傳承聖物——四件由最初的四大元素古精靈傳下的四元素神器。
但這些力量對無法承受它們的人來說,更像是一種詛咒。
首先,拿起這四件傳承聖物的精靈必須擁有四位元素古精靈的濃郁血脈,也就是對應的四大王族、而且必須是女性;其次,繼承者需要自身的力量達到繼承界限,而這個繼承界限就是物質世界巔峰的傳奇階位;最後,傳承聖物必須時刻保持有主狀態,否則其中的力量會失控暴走,造成的危害就連世界之樹都無法完全壓制……
滿足這兩大條件的人才能成爲傳承聖物的真正主人、成爲穩坐王位數百年精靈女王。
但歷代以來,偶爾就會出現‘繼承人未達到傳承界限’的情況,這種情況下爲了使傳承聖物不處於無主狀態而暴走,資質未夠的繼承人必須強行接過聖物,這將會導致繼承人時刻受到極大痛苦的折磨,更有甚者會出現壽命的折損。
而姬莉葉出生就表現出很高的天賦,雖然不如後來的完美精靈諾蘭和克麗絲,但站在黃金精靈一家的角度來看,她已經是血脈濃度和天賦都絕佳的天才了,因此早早就被定爲下一任的黃金精靈女王繼承人、成爲黃金精靈王女。
但在諾蘭出生後不久,諾蘭的母親、當時的女王多洛莉絲就因故早逝,作爲繼承人的姬莉葉尚且年幼、無力接過‘黃金之冠’,情況緊急之下,多洛莉絲的妹妹、姬莉葉的母親阿芙拉替女兒接過了這個‘詛咒’……
諾蘭之前之所以對暗金的話比較信任、對世界之樹越來越猜忌,除了因爲解除了太古真靈多了之後種下的不良印象之外,也因爲這四個從太古真靈大戰之後就一直延續下來的、不知道是傳承還是詛咒的‘傳承聖物’。
諾蘭在從暗金出得知部分隱秘後,曾經猜測自己母親是因爲從‘黃金之冠’中得知了什麼、然後想要改變什麼,因此纔出事早逝……
同樣深諳魔法體系、有着不錯的邏輯分析能力的姬莉葉,理應會和自己抱有一樣的看法,但常年接觸‘黃金之冠’的她卻選擇了相信世界之樹,這背後的意思是:與事件核心距離更近的她,認爲諾蘭的猜測是錯誤的。
這也是諾蘭最終決定回來和世界之樹交流的原因之一。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