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南院家主的書房裡依然亮着燈。
初冬的夜風從窗外吹來,發出低沉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個寒顫。
書房裡四人靜靜坐在椅子上,或臉色陰沉,或低頭思索,沒有一個人說話。
直到外面隱約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大長老薛靖華才微微擡起頭來。
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額頭上的皺紋似乎也比以往更深。
薛勇還沒走到門口,下意識就放慢了腳步。
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這麼晚了,父親召自己前來,到底有何事?
走進書房裡,他掃視了一眼,就默默坐在末位,心神更加不寧。
核心長老薛強鴻和薛玉都在這,顯然是和那邊的人見過面了。
看幾人的表情,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
坐在主位上的薛靖遠沉聲道:“魂殿溶血術對我們很重要。但這同樣是一次極爲危險的選擇。一旦失敗,不是賠點錢,損失些家族產業那麼簡單。薛府會滿門盡滅,屍骨無存!”
薛勇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們到底提出了什麼條件?”
書房裡一陣沉默,沒有人回答他。
片刻之後,淡藍色的元力從薛強鴻的手掌間傾瀉而出,將五人籠罩在內,形成一個獨特的元力空間。
薛強鴻的嘴脣一張一合,書房裡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薛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內心的震撼無以復加。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他的後背竟然已經完全被汗溼透。
片刻之後,他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
彷彿抽空了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顫抖着問:“咱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即便是大長老,一時之間都難以決斷。
薛府百年曆史,但在帝國的元修家族中卻連品級都算不上。比起那些名門望族,差的太遠。
如果就這樣按部就班下去,恐怕再過好幾個百年,也是無法企及的。
沒有人知道,薛家在帝國剛剛成立的那段時間裡,曾經也是顯赫一時的豪門巨閥。
到今天,只剩他們這一支餘脈。
先祖們做夢都想恢復往日榮光。
但談何容易?
現在機會來了!
這個機會或許有滅族之險,但只要成功,薛府的實力必定一飛沖天,未來躋身上品世家之列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背叛帝國是何等大罪?
更何況這些人的要求可不僅僅只是背叛!
如果失敗了呢?
失敗對那些人不過就是一場失敗。但對薛府來說,卻是萬劫不復!
他們這些家族的繼承者,九泉之下,又如何面對薛家的列祖列宗?
……
牧天臉色蒼白,突然扶住旁邊的大樹,吐了口血。
最後那一擊,雖然贏了,但薛亦山的劍幕可不是那麼好破的。
激盪而起的元力讓他受傷不輕。
從元戒中取出一顆丹藥吞下,他在息山腳下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盤膝而坐。
這顆黃級下品的回春丹還是上次他來息山之前準備的。足足花了三十貢獻點。
沒想到今天正好用上。
丹藥入口即化,藥力瞬間就化爲一股暖流。
牧天急忙運轉兵鋒訣,讓元力推動着這股藥力行遍全身各處。
大約數分鐘後,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臉上的顏色也變的紅潤了一些。
沒有修煉室的聚元陣,元力恢復就變的有些緩慢。
直到天色將晚,他才重新站起來。
駐足看着山腳下的那塊石碑,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辛離和林若雲的名字上
片刻,他的目光變的更加堅定,一言不發的向山上走去。
上山的路線他早已在閉關的時候想好了。
並沒有走相對容易的白頭獸區域,而是轉到更加危險的角盧獸的地盤。
角盧獸是晝伏夜出的雜食性息獸。
成年角盧獸的身軀足有兩頭蠻牛那麼大。皮糙肉厚,而且頭上的角也異常鋒利。
若是奔跑起來,即使是黃級下品的防禦型元器也無法抵擋它的衝擊。
連元息規上都說了,它是元修們最不願意遇到的息獸之一。
走這條路線的確是更加危險,但卻可以避開其他的元修。
而且角盧獸是獨獸。即便是遇到了,周圍也不會有它的同伴。
牧天小心翼翼沿着樹林邊緣走。
夜風從林間無所不在的輕輕吹拂。樹葉發出沙沙的低沉聲音。在黑暗裡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牧天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烏雲蔽月,沒有一絲光芒。
在這樣的夜晚裡,目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所以要格外小心。
突然,他停下了腳步。
伸手輕輕撫在地面上,臉色微微一變。
他能感覺到地面在顫動!
有大型息獸正在朝這邊過來。
然而,他剛剛站起身來,就聽到了獸蹄踏在地上的聲音。
一頭飛速奔跑的成年角盧獸直向他衝過來!
這傢伙竟是早就發現了自己。
牧天左右看了看,已經沒有了退路。
角盧獸明顯似乎衝着自己來的。這個時候想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寒星劍悄無聲息的消失,鬱金槍徒然出現在他手中。
牧天霍然踏出一步,右臂一抖,半空中便陡然多出了三道槍影。
他竟然毫無保留,一出手就是最強一擊。
息獸對於危險的感覺天生敏銳。
它猛然停住,巨大的慣性頓時在地上犁出四條深深的土痕。
牧天戰技既出,槍影快如閃電,瞬息就到了角盧獸面前。
三道槍影在角盧獸的身上刺出拳頭大的深深血洞。鬱金槍更是連整個槍刃都全部沒入它的體內。
嗷!
角盧獸憤怒的嚎叫着,拳頭大的鼻孔裡喘着粗氣。雙眸通紅的死盯着牧天。
血洞咕咕往外冒血。傷口處卻在此時泛起微微光芒。
牧天就感覺槍刃附近的肌肉好像霎那間變成了岩石。
他臉色一變。
急忙發力,卻是已經拔不出來。
下一刻,角盧獸就對着周圍的大樹橫衝直撞。
他若是不鬆手,就會狠狠撞在大樹上。可若是鬆開,沒有了鬱金重槍,憑寒星這種劍型元器恐怕很難對角盧獸構成威脅。
牧天眼珠一轉,右臂猛然發力,以深深刺入角盧獸體內的槍刃爲支點,整個鬱金槍都被他生生壓彎。
他雙手徒然收力,鬱金槍順勢回彈。
在這股反彈之力下,牧天身形向上飛掠,竟然在間不容髮的瞬間躲過了眼前的大樹。
自始自終,牧天都緊緊握着鬱金槍。
身在半空,奔牛勁徒然發力,他大喝一聲,終於將鬱金槍從角盧獸岩石般的肌肉中拔出,帶起一片血肉。
元力接着涌動,半空中再次出現三道槍影,籠罩住下方的角盧獸。
牧天手腕一抖,槍影瞬間融合在一起,一朵耀眼的槍花突然出現!
下一刻,這道生出槍花的槍影急如流星,直接貫穿了角盧獸的頭顱。
這頭渾身遍佈血跡的角盧獸終是發出不甘的震天怒吼,雙目圓瞪着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掀起漫天塵埃。
牧天落在地上,屈膝而跪。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臉色一陣青白。
他卻不敢鬆懈,目光緊緊盯着前方。過了片刻沒見角盧獸發出任何動靜,他這才如釋重負。
然而,正當他拿起元息壺往角盧獸跟前走的時候,地面竟然再次震動起來。
他臉色頓時一變。
甚至隱隱聽到了不遠處有人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