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父母知道兒子俊毅的心事後,兩位老人總是想方設法找來許多理由去安慰,說服兒子。
作爲兒子的俊毅無論他們如何說如何講都是一如既往,依然是說:“不,我愛的人只有豔蓉她一個!”
“傻兒子啊傻兒子,你爲什麼這麼不開竅?偏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自己呢?天下何處無芳草?”父母勸到生氣時,總是這樣去責備兒子,希望由責怪去點醒兒子。
在他面前,每天都是這樣勸呀說呀,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搞得俊毅更加心煩,哭笑不得。當然,他也明白這是父母爲他好而已,所以,又不便對父母發火,只好忍耐向他們解釋,解釋來解釋去,也說服不了父母時,他唯有以退爲進,讓了一步,說:“行了!行了!我聽你們的就是了。試着去相親吧。”
“太好了!這就對了!這纔是父母的好兒子!”
兩位老人見到終於說服了兒子,不禁心花怒放,開心極了。畢竟,兩老的勸服計劃,已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最後成果必定實現。看來,可憐天下父母爲兒婚事操碎心,如意算盤打得不錯啊!緊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兩位老人不惜花費錢財禮品東奔西走,聯絡媒人,爲兒子介紹對象,相親之事張羅買馬。
過了不久,就有“成績”了……
第一次。
塔山公園。相親。
媒人李嫂帶來一位打扮入時,外貌不錯的姑娘。母親陪着兒子俊毅前來赴約,無意相親的他,衣衫不整,鬍鬚未刮,外表欠妥。
兩人介紹認識後,母親、媒人都是“行家”,挺“醒目”的,藉故走開,留下他們兩人談談……
“你在珠江三角地幹工作的嗎?”女的沉不住氣,先開了口。
“嗯!”
“製衣廠嗎?”
“嗯!”
“工資有一千多元嗎?”
“嗯!”
“幹了兩三年了吧?”
“嗯!”
“年齡有廿二三歲了吧?”
“嗯!”
就這樣人家姑娘問了十幾個問題,他都一律回答“嗯!”看着表情呆滯的他,不禁有點生氣地說:
“你難道不可以多說一點話題嗎?”
“嗯!”他還是這樣面無表情地回答。因爲他心目中只有豔蓉一人,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嗯!嗯!嗯!你說來說去都是嗯!神經病!”女的真的生氣了,氣呼呼的罵着走開了。
這樣,第一次相親,因外表欠佳,反應呆滯,被人罵了“神經病”之後,徹底破滅,不歡而散。
第二次。
烈士陵園,又是約會,相親。
這次他母親總結了上一次的經驗,對他認認真真地教訓了一頓,打扮了一番,衣衫整齊了,頭髮理好了,新形象出現了!他媽媽說,這次準保沒問題。
雙方介紹認識後,還是上次一樣,媒人和母親藉口走開,只留他們兩人……
“小麗,你在哪裡打工?”這次他在母親的教導下不得不自己首先開了口。
“珠海。”
“你呢?”
“廣州。”
“幹什麼工作?”
“製衣的。”
……
說來說去,小麗姑娘說:
“真口渴!”
“咽口水吧!等一會兒就不口渴了。”
“你……”小麗姑娘有點生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他,滿臉的不悅。
“要不去買飲料吧!這邊有。”
“我……我沒帶錢。”
“哦,我也是。”反正自己喜歡的不是對方,何必浪費金錢,討好對方?他這樣想,所以就這樣說。
“你……這個吝嗇鬼!再見了!”小麗姑娘又被他氣走了……
第三次相親。
又是塔山公園。紀念亭內。
另一位媒人又引來一位姑娘。這位姑娘,中等身材,長髮披肩,倘若外貌俊俏,不失爲一位美女,然而,造物主太殘酷了,又把她變成那般模樣:眼睛大大,嘴巴開花,牙齒外露,皮膚棕黑,不是十足醜女,但絕非美色佳人。
俊毅本來就精神欠佳,一見她,更加頭痛,眼睛張得大大的,不過很快就醒悟過來,恢復常態,強作笑顏,心中暗暗責怪媒人大嫂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介紹這樣一位“大家閨秀”給他,這個局面讓他如何收場是好?當面說自己不歡喜她又傷其自尊心,令人尷尬;當面不表態,又擔憂她認爲自己已經喜歡她了,又對自己心存愛意,愛上自己,糾纏不清,更加麻煩,到時,不脫尾巴也是甩不掉她,禍患更大啦!
他正低着頭,想着對策,忽然聽到媒人大嫂說:
“俊毅,她是亞芳。”
“芳,這是俊毅。”
“你們聊吧!我走了。”
媒人大嫂說完,轉身走開了。
“嘻嘻!芳,坐吧!”俊毅皮笑肉不笑,其實心裡是哭,強作笑顏笑兩聲,出於禮貌,讓座。
“嗯!”芳甜甜地微笑着回答,似乎對自己印象不錯。
他看到她這副滿足的笑容,八拿九穩是喜歡上自己了,這下麻煩可大了。他思忖着解決辦法。
“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不說話?”芳見他低頭不語,若有所思,禁不住地問。
“哦,沒什麼!沒什麼!”他急忙回過神來回答。
“俊毅,你在哪裡工作?”
“以前在廣州。”
“現在呢?”
“無業遊民!”
“爲什麼沒有在原廠工作?”
“因爲太懶,被老闆炒了!”
“真的?”
“當然!”
“不信!”
“不信,我可以把電話號碼給你,你可以問老闆!”
“我不僅懶,而且脾氣暴躁,人稱惡鬼。”
“你爲何這麼貶低自己?”
“不是貶低,而是事實!我說話老實而已。”
“哦!太好了!我就是最喜歡老實人,因爲老實人才靠得住。”
“你要知道,老實人是會吃虧的。”
“但我不這樣認爲,覺得有時難得的還是糊塗。”
啊!麻煩大了,他越說自己不好,芳就越不信;他越說自己老實,卻歪打正着,她就越喜歡。這下真的越說越麻煩大了,如何是好,另想辦法才行!
不久,他靈機一動,急中生智,計生心來,突然他彎下腰,雙手捂腹,哎呀哎呀地叫着說:“芳,我肚子痛了,要走了!再見!”
說着,他一溜煙似的逃離了紀念亭……
就這樣,俊毅一連與好幾個姑娘見了面,每次見面都是因爲他的“故意做作”而不歡而散。爲此他媽媽感到相當氣惱,責怪着說:
“俊仔呀!你真是‘眼角’太高了,看了七八個姑娘,竟然一個也不喜歡,金錢又花去,效果又沒有。”
“媽,你錯怪我了,這些姑娘並不是全部都是我不喜歡她們的,大多數是她們不喜歡我的,我也沒有辦法呀!”他裝作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你是我的兒子,你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還不知道嗎?你即使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我,表面上是她們,但實際上是你的把戲,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媽媽揭穿了底細。
“……”他低着頭,無言以對。
“怎麼?無話可說吧?”
“媽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自己不喜歡她們怎麼能夠勉強?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俗語不是常說,強扭的瓜不會甜嗎?就是這個道理嘛!你說是不是?”
“好了,就是你這張嘴會說話!難道想出家當和尚不成?一個正常人還不是始終要結婚嗎?”
“對,婚是要結,不過,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人!”俊毅也有死牛脾氣一邊頸,死拉不回頭的時候。
“那你喜歡誰?”
“只有一個人,就是豔蓉,今生非她莫娶。”
“你……你這人真是的,又想着她了,難道除了她其他地方就沒有好的女孩子了嗎?”
“媽,感情這東西,你是不會理解的,對你說了也是白說,說了也不會懂。”
“就你懂?媽真的不懂你心裡是如何想的?唉!”媽媽見到兒子如此倔強堅決,覺得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就沒有再與兒子說下去了。
其實,這些日子,俊毅爲順從父母之意,去看姑娘——相親,但心裡時時刻刻都想着的是遠在天邊的北方美人——豔蓉,無論是閉眼還是睜眼,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他腦海裡都浮現着她那如花似玉,清純脫俗,玲瓏浮凸,楚楚動人的倩麗影子,她那些悅耳動聽,甜蜜可愛的音容笑貌,活靈活現,無時無刻都令他魂縈夢繞,念念不忘……
這種思念越來越強烈,把他折磨得整天苦着臉,悶悶不樂,日益消瘦,他實在受不住這種相思之苦了,才向父母提出:
“爸媽,我要去找她。”
“你瘋了?兒子?”父母有點吃驚,瞪着眼睛問,“她遠在天邊,相隔數千裡,到哪裡去找?如同大海撈針,沒有結果的傻事。”
“你們放心,我有她的地址,一定會找到她的!”
“即使能找到又能怎麼樣?又有什麼作用?說不定她的父母早已把她嫁給別人了。找到了也白搭。”做父母的儘量向他“潑冷水”。
“不!絕對不會!我瞭解她的個性。”
“別人纔不會像你這樣的癡情,這種想法可能只有你才這麼傻!”
“不會!絕對不會!我們都發過誓,我堅信她也和我一樣的癡情。”
兩位老人無奈地對望了一眼,低下了頭。
父親沉思了一會兒,擡起了頭說:“也好,出去闖一闖,散散心,或許還有一線希望,總比在家整天鬱鬱寡歡,悶壞身子強得多。”
“事已至此,強求你勉強娶別人也未必有結果,你爸說的也有道理。但出門在外,一定要十分小心,注意安全,保重身體啊!”媽媽走過來,右手輕輕地拍着兒子的左肩,深情地說。
“爸,媽,放心吧!我一定會小心,注意安全的,謝謝你們了!”俊毅感動得淚水盈眶,高興地說。
接着,俊毅馬上跑回自己的房間,懷着急切而興奮的心情,寫了一封充滿相思之苦,情意綿綿,洋洋幾千字的長信,並說明自己家鄉的電話號碼。之後,把信紙摺疊成一隻精緻的小天鵝,裝入信封,根據原來豔蓉提供的地址,向她家鄉寄去。
第二天,俊毅背上包袱,帶着自己近兩年來的積蓄,淚別父母,踏上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