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大殿上,孫周又飲了兩爵酒,佯醉離席,衆臣也都散了七七八八。
欒書與嫡子欒黶走出,夷羊五,清沸魋急急跟上前來,
“正卿,新君太不知趣,居然駁了正卿一番好意。”
“新君看似不諳世事,心裡卻陰暗得很,那日在清源便沒有給正卿眼色……”
夷羊五的話還沒有說完,欒書一個厲眼掃來,他趕緊閉了住,欒書隨即又輕笑出聲。
“今日之事,我早知他會拒絕,我是故意而爲之。”
“嗯?”兩人不明白,“請正卿示下。”
欒書沒有說話,而是捋了捋鬍鬚,欒黶在一旁說道:
“阿父當然知道國君娶妻必是他國公女,阿父這樣提出即使君上同意,諸多大臣也不會同意,如此阿父退爾其次,才能顯得理所當然。”
“若阿父直接提出讓阿妹入宮爲妾,君上不同意,又該如何周旋?”
原來如此。
兩人聽了,方纔醒悟,少不了朝欒書拍馬溜鬚,幾人又淺談了兩句,方纔各自登車離去。
馬車上,欒黶仍有着隱隱擔心,“新君兩次忤了阿父之意,此人恐怕不易掌握。”
欒書輕嗯一聲,點了點頭,“新君再有能奈,也是個無毛的小兒,我不怕他能翻出我的手掌,我反而擔心韓厥與中行偃兩人。”
欒黶聽了駭然道,“中行偃與阿父有甥舅之情,中行偃是兒子的舅父,一向尊從阿父之令,阿父爲何擔憂他?”
欒書瞟了他一眼,冷笑道,“舅父?此人表面上對我言聽必從,其心早有異,我兒……”他搖了搖頭,“人心難測呀,還有你那位岳父大人範匄,關鍵時刻,以身體有恙爲藉口,跑去封地養病,連新君繼位也不參加,他以爲裝病能裝一輩子?”
欒黶領教,不敢言語,範匄是典型的老狐狸,明哲保身,做得淋漓盡致,他心裡對中行偃倒擔心起來,不爲別的,這個舅父對阿母極好,而他又是孝順阿母的,如此以來欒黶的心中升起一份惶恐。
而另一側,韓厥與其子韓無忌也在回府的路上,韓無忌靠在車壁,閉目假寐,韓厥卻時不時的打量着這個最爲器重的兒子,目光落在他的雙腿時,暗歎了口氣,
“無忌,剛纔欒書提議讓欒妍進宮……爲父實在無力阻止。”
韓無忌睜開雙眼,眼中有些不解。
韓厥又說:“我與欒書暗鬥數十年,然而,你自小便與欒妍認識,你二人之間……”
“阿父。”韓無忌打斷了他的話,笑道,“你誤會了,我只當欒妍如妹妹一般,欒妍與欒府其他人不一樣,她爲人善良,是兒子配不上她,如今她能嫁入,新君又風姿卓越,有曠世之才,她會過得如意。”
“新君的確有君王之才,清源一見,爲父己暗暗稱奇,昨日,他又深夜來訪,願意與我們結盟,提拔韓氏一族,爲父深爲感動,爲父伺君三任,靈公,景公,厲公,只有景公有志,可惜在位只有短短數載,無忌,你可知爲父最大的心願是什麼?”